第六十章无怒真人

甘平见身后这些师兄弟的反应,稍稍有些奇怪,但旋即便明白了原因,心中微微的苦笑,真是世态炎凉啊,这些人见到自己明显的与那李兴安有怨,便唯恐惹祸上身,这修道之人和市井之徒却也没什么两样。甘平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多说,站立于队伍之前,等候进入主峰之内。身后众黑衣弟子各怀心思的望着这少年瘦削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有嫉妒有畏惧,还有怜悯。

也不知道这甘平如何得罪了那李兴安,好像还与那内门弟子交情颇好,这让这些地火殿众仆役们又敬又怕,这些地火殿弟子每日游手好闲,消息最是灵通不过,那李兴安是何等人物他们岂会不知晓?只是让他们不解的是这甘平却又如何攀上了那内门弟子的交情,只可惜他得罪了那李兴安,即便是内门弟子也难以替他说话,看来这甘平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随着巨岩之上那道人的一声令下,山脚处等待多时的众弟子便鱼贯而入,甘平随着队伍进入其中,原本以为要走上一段时间的他愕然发现只是几步的路程便到了山顶,他不禁回过头去望了望那来时的山路,想来定是有人在其上施展了缩地千里的神通道法,否则的话,这些弟子若想全部走上这数千仞的高峰,没有几个时辰是不可能的,这让甘平再一次的暗叹道法的神奇。

一干弟子来到了峰顶,数钱弟子聚集于广场之上,甘平抬眼望去,面前正是一座巨大的山门,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砺山殿,取自带砺山河之意,大气磅礴让人不敢逼视。随着张先生学习这么多年的诗书,甘平对于书法也有了一定的认知,他颇为奇怪这些妙成宗的祖师们,竟然个个对于书画一道都颇有建树,将自己对天道的感悟和修行体会融汇与这字里行间。面前这三个大字铁钩银划剑气纵横,看来是这妙成祖师所手书,相传这妙成祖师是剑修出身,然后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这才创立了妙成宗一脉,如今一观果真不假,面前这三个字剑气冲霄威凌天下,显然蕴藏了一套高明的剑法在其中。

甘平眯着眼睛端详了这剑意盎然的牌匾许久,沮丧的发现,自己一点看不出这剑法的端倪来,其中招数之繁复无以复加,若是让自己参悟的话,没有个三年五载不可能尽数参悟出其中的剑势,这让一向自以为聪慧绝伦的甘平倍受挫折,良久无语。

殿前一声钟响,高大的殿门豁然打开,两队童子鱼贯而出,手捧香炉、浮尘、玉磬、如意等物分列左右,后殿中走出一人,头上道髻高挽,一把火红小剑斜插其上,面容方正鼻直口阔,两道冲霄剑眉直直入鬓,一缕长髯垂于胸前,面色枣红不怒自威,身穿上绣日月星辰八卦袍,脚踏逍遥履腰缠一条白生生亮晶晶玄冰索,走起路来威风凛凛,没有一丝修道之人的恬淡气息,端得是身前百丈的杀气,身后万丈的威风,整个人宛若纵横沙场一生的将军般霸气凛然,威风凛凛。

甘平看得咂舌,看样子这便是妙成宗的掌门无怒真人了,只是这掌门看起来更像将军一些,这让甘平有些措手不及,如此冲霄的杀气,如此霸道的气势,与甘平心中那慈眉善目的形象完全大相迳行,这等霸气十足的人物怎么看也不像修真大派的掌门,甘平暗自腹诽,若是将这掌门送下山去,光凭这杀气冲天的脸就是一土匪头子,这是这话想想也就算了,他可不敢说出来。

甘平怒了努嘴刚想询问一下,却发现那些师兄弟离得自己远远的,仿佛怕沾染上什么瘟疫一般。甘平眉头一皱,仿佛察觉了什么,转头看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那一列白衣弟子中,那李兴安正用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狠狠瞪着自己,甘平心中叹气,看来此事是不得善了了。想到此处甘平挺直了身板,目视前方大殿之上,完全的无视了李兴安的目光,任你暴雨狂风我自巍然不动,若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殿前的高台之上,那威风凛凛的无怒真人傲然而立,整个人宛如一柄直破云霄的宝剑般,直直的矗立在那里。他微微的扫视了台下的众弟子一眼,在他目光扫视之下甘平微微的低了低头,心头却翻滚的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这掌教真人好强横的修为,仅仅是轻描淡写的向台下扫了一眼,在其目光所及之地的自己居然感到一股剑气扑面而来,隐隐有后退的趋势。这仅仅是掌教真人无意识的剑气散发,又有着近万弟子分担着剑意,若是真正的针对某个人的话,仅仅是这凌厉的剑意就能将其心神摧毁,看来这掌门如同当年的妙成祖师一般,走的是这剑修的路子。

无怒真人看了一眼下面的众弟子,朗声说道:“今日大考,众弟子需竭尽全力一展所学,不可懈怠,不可纷争,友爱同门,汝等可知否?”声音如金石铿锵,斩钉截铁,说话间一股剑意压下,场中近万弟子个个感觉万千道剑气临身一般,个个不敢怠慢躬身答道:“诺!”万人齐声低喝,震得林中树木簌簌发抖,鸟儿尽数飞起。这年终大考名额有限,外门弟子若想进入内门,一番争斗是免不了,每年争斗之中出现伤残是难以避免之事,虽然无怒掌门一身凌厉剑气,杀意纵横,却最不喜那同门相残之事,故此每年的年终大考都要以此提醒众弟子,下手要有分寸。

见下面这些弟子虽然嘴上恭谨,但个个面上都是不以为然之色,无怒真人心中微叹,大袖一挥道:“那么,便开始吧!”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走到大殿之上。下面早有准备好的众执事之人将这些弟子们分带到各处,甘平在顾森然大师兄的带领下,向着广场的一角走去。

这年终大考,若是杂役弟子没有达到标准,便不用去参加考核,可随意走动去观看各处的校验比赛。至于外门弟子则要检测修为进境,若是达到进入内门标准的弟子超出人数的话,则要在擂台之上分出高下来,择优录取。最精彩的在则是内门弟子的排名考校,虽然都是内门弟子,却也要分个高下,这些内门弟子个个是惊采绝艳之辈,岂能屈居人后?所以这内门弟子排名之战是每年年终大考的重头戏,所有闲来无事的弟子全都向着那十个擂台而去,那里正是内门弟子考核的地方。

甘平随着大师兄来到了广场的一角,相比起内门弟子考核之处的热闹,这满是黑衣弟子的角落则萧条的许多,想来也是,这炼气中期的弟子修为考核也无甚看头,就连那些仆役弟子也不愿来此观看。顾森然带领着甘平来到这边,让甘平独自等候,自己便走到一旁的那排桌子处,向那后面的老者说着什么,那老者侧头微微瞄了甘平一眼,旋即提起笔写了几下,然后将一块牌子递给了顾森然。

好奇的端详着大师兄交个自己的牌子,青铜的牌子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戊”字的阳文,牌子的背后有两个小小的文字十一,想来自己就是戊十一号了。这是甘平才窥得空闲,连忙向顾森然问道:“大师兄,方才那就是掌教无怒真人么?”“恩,那就是咱们妙成宗的掌教真人,元婴后期的修为。”听到这里甘平不禁又问道:”那为什么这掌教真人如此的····,如此····”

接连两个如此,甘平却无法说出那无怒真人如何,非是他无法形容,而是看着周围这些弟子,是在是问不出口。“如此的不像修真之人是吧?”旁边一人接口答道,甘平转眼望去,来人身高丈二身躯魁梧,正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天工殿带头的大师兄,见到他突然发话,甘平一阵的脸红,背后如此妄议掌门是非,却是大大的不对。

那来人先和顾森然打了声招呼,转头笑着对甘平说道:“你想问掌门为何如此不像其他的修真之人对吧?”甘平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那笑了一声说道:“这也怪不得你,那掌教无怒真人修习的正是门内秘传的青元剑诀,一身的杀气纵横,这剑法正是当年妙成祖师所传下,历代掌门必须修习的功法,是门内至高心法,当然与常人大不相同。”甘平听得此言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功法所致,怪不得见那无怒真人一身的剑气凌空,宛若百战将军一般,他连忙谢过这天工殿的大师兄,那人豪爽至极,朗声一笑,摆摆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宗门之内几乎人尽皆知,只有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不知道罢了,这掌教真人虽然看起来不怒自威,但是人却极好,时常劝诫弟子们要友爱同门,只可惜···”

说着此人目光遥遥的望向了广场另一边内门弟子考校的擂台之处,面露担忧之色,那顾森然大师兄笑道:“宗其师兄,莫非是在担心令弟?令弟宗维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凝识境界,想来定然会胜出。”那人闻言朗朗一笑,抱拳道:“借顾老弟你吉言。”说着转头望向甘平“你是甘平是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哈哈哈!”言罢便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