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红尘

云淡风轻秋高气爽,正是江湖少年跃马呼啸的大好时节,这些游侠儿心中并未有文人骚客心中那悲春伤秋的无聊情怀,更多的是对于未知世界,传闻中江湖的向往。无论闹市还是荒野之中,经常能见到或多或少,成群结伴来闯**江湖的少年,他们呼啸而来,欢歌而去,洒下大把大把的年华,换取今日的肆意狂欢。待到韶华老去,或许有人称为威震一方的大人物,或许有人混迹多年也依旧一袭破衣,一柄长剑,孤身漂泊。

这就是江湖,每日都有无数的新鲜血液加入,每天又有无数人金盆洗手,归隐山林的江湖,其中有数不清的尔虞我诈,更有数不清的热血豪情,无论如何演绎自己的角色,这江湖千百年来,一成未变。

“唉!”望江楼上一袭青衣的中年人望着下面欢歌纵马而过的几个少年豪侠,发出了一声叹息。下面的那几个少年明显饮了不少的酒浆,否则也不会再这闹市中策马狂奔,引来一片**了。年少轻狂啊,自己也曾有这样的年纪,也曾做过比这还荒诞不羁的事情。只可惜这一切都成了回忆,留下的唯有淡淡的一缕情愫在心头萦绕不休。

正感叹间,这中年人冷不防看到远处长街之上,施施然走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团火焰在他的肩头不停的跳动不休。中年人连忙凝神望去,原来却是一只小小的巴掌大小的猴子在那少年的肩膀上蹦跳不休,那火红色的皮毛在月白长袍的映衬下真的宛若一团火焰一般。

待到那人走近,这中年人心中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一袭月白长袍,整个人温润如玉,一股儒雅之气扑面而来,而腰间一抹巴掌宽的腰带却将那窄窄的腰身缚住,更显得这少年乍背蜂腰,儒雅中露出一股英武之气。向脸上望去,这少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两道剑眉英挺入鬓,头上一只温润无暇的玉环将发髻高高束起,使得原本就极高的身材更加挺拔。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长街之上刚刚被那几个醉酒的游侠儿策马狂奔而过,地面早已经脏乱不堪。而那少年缓缓而来的步伐却并未受到那地面污垢的扰乱,一双薄底逍遥履上半分污渍的痕迹都没有。好一个宛若天上来客的俊俏少年,那份出尘的姿态往那一摆,江湖上自命为公子的一群人简直就宛若站在仙鹤旁的土鸡那般不堪了。

“爹,你在看什么呢?”一声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响起,宛若黄莺一般动听。一个身着嫩黄衣裙的少女走到了中年人身旁,好奇的探出小脑袋,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这少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一双大大的眼睛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微微的眯起,宛若两只弯月牙一般美丽动人。

下面走来的自然就是甘平了,那日的真火炼魂之后,他便在那熊熊真火的帮助下,炼化了神魂中那残余的元神碎片,立时间被封陈已久的记忆终于回到了他的脑海中。“莽原黄,赤流荒,半只山上虎吃獐。”那儿时的童谣,幼年的记忆,一本残破的启蒙书籍,还有那妖虎,阴险的玄冥子。哦,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父亲甘宁诚,这一切都被甘平所记起,重新浮现在眼前。

当下甘平便做出了决定,下山,寻父!这是来自于血肉骨脉中的殷切期盼,是来自父子连心的急切愿望。自己离家多年,想必父亲甘宁诚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吧?幸好甘平想到自己当年是被玄冥子以修仙的名义带走,想必父亲还不至于太过心焦,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经历了同万芳一战,加之真火炼魂已经将甘平的身心全部洗练了一番,体内堆积的诸多灵物已经起了效用。那木灵淬体乳和真龙精血都是极为能增进人修为之物,如今效力全部被激发开来,甘平只觉得自己的修为简直一日千里,短时间内便达到了化液的巅峰境界,离那证就金丹也只差一层隔膜而已。

然而这层隔膜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山,从古到今也不知难倒了多少资质超绝之辈。这金丹一成,立时便是跳出了滚滚红尘,真正的追求达到永生的人物,岂是这么好随意度过?虽然宗门内念及甘平的功劳,由十二位元神巅峰高手出手,施展了这真火炼魂之术,使得甘平神魂之内没有一丝杂质。可谓是为他铺就了一条平坦的通天之路,但是在甘平堪堪抵达金丹境界之时,便失去了作用。

这神魂纯净,果真越过了许多的关卡,但是却也将修道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彻底的显露了出来,如今记忆尽复的甘平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牵挂,那遥远之地离散的父亲就是他的牵挂。所以这金丹迟迟难以结成,唯有了去这一心结,自己才能无牵无挂的追求那永生仙路。

一路行来,甘平倒是并未驾起剑光直奔父亲说的游天城,一来是他并不认识前去游天城的路途,必将自己当年还十分年幼,便被宗门用法器带到了玉隆山。二来他却是想要在世俗中走动一番,虽然父子亲情萦绕于心,但是不知为何甘平却对这份感情有种略微的抗拒感觉,毕竟经历了这麽多年,加之融入两大高手的元神碎片,现在的甘平已经不是当年半只山上孺慕的小小孩童了。

或许是因为什么,甘平虽然归心似箭,心底却又对这份感情有所抗拒,故此他也打算在这红尘中行走一番,淬炼下心境,思虑以何种面目何种身份去见自己的父亲。所以甘平与火儿一路行来,并未动用飞剑法宝赶路,只是凭借着两条腿,丈量着千万里的峻岭河川。

一路上的风物让甘平不禁目眩神迷,他终于明白当年在张先生处,书本中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含义了。这寄情山水,对心神淬炼果真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一路行来,甘平原本忐忑躁动的心已经慢慢的平复下来。回想着曾经读过的诗词歌赋,甘平更是从内到外发出一股儒雅之气。若是有人走个对面,定然以为这个俊美少年是一个四处游历的少年书生。

那黄衣少女好奇的探出头去,一眼便望到了在阳光下施施然走来的甘平,一身的白衣白璧无瑕,淡淡温暖的光线洒落在甘平的头顶,更显得那白皙的皮肤晶莹如玉,两只星眸之上,睫毛忽闪忽闪的开合,别有一番魅力。这少年从容的姿态,不知爱煞了多少街头巷尾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都偷偷的用眼角瞄着这神情从容的璧人儿。

那少女见到甘平,面容不禁一呆,她从未想过,居然有男子可以生的如此好看,不禁有些看得直眼了。眼见着那少年走到了这望江楼之下,正扬起宛若刀削般俊朗的下巴,斜斜的望向牌匾。肩头那小巧玲珑的猴子在他的肩头不停蹦跳不休,可爱至极,口中还不停的叽叽叫着,如同催促提醒主人午饭时间到了一般,灵动之极。

望着这小猴子手舞足蹈可爱的样子和那少年无奈的神情,黄衣少女不禁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对可爱美丽的小酒窝。那双眼睛眯得更加宛若弯月牙一般美丽,内中露出灵动狡黠的光芒,一脸的若有所思。

见这少年迈步走进了楼下的的大门,消失在视线之中,中年人这才转过身来,望见了呆呆发愣的女儿,不禁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那少女正在想着什么,听到这话不禁脸上一红,“哪有,谁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蓉儿喜欢的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出门居然还带个猴子,实在是没出息。”

见到女儿脸薄嘴硬,慌慌张张宛若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跑开,那中年人不禁微微一笑,没有出声,跟随着女儿回到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