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谁来顶罪
清风茶楼。
位于江北市政府不远处，与其它的茶楼比起来，这里除了规模更大，装修更豪华，消费更高之外，倒没有什么别的不同，消费的项目也差不多，打牌，聊天，喝茶，当然，也有商务会议厅，只是这种茶楼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用来开会的，只是做个摆设置了。
巴中的茶楼，经营的项目多，但最大的功能只有两个，一是聊天喝茶，二是打牌。
真要说起来，这茶楼的生意多多少少有些违反某些法律条文的，比如赌博这一条，就肯定违规了，但巴中的现状就是这样，不只是巴中，在四川省内，乃至全国各地，都是如此。
可要将茶楼开到市政府的旁边，这就需要一些胆量了，原则上说，没有背景，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
清风茶楼的东家便是斧头帮，有赵五爷在后面坐镇，自然一切没事。
清风茶楼的生意很好，随时都是爆满，要想来这里消费，还得提前预订位置或是包房。
此时，茶楼的某包房内，斧头帮的一众高层便坐在一起喝茶，费三生自然是这一行人的首领，他是五爷钦点的代言人，没有人敢真正违抗他的命令，因为违抗他，那就是违抗了五爷，违抗了五爷，那就形同反叛，反叛者终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是黑道的规矩，在斧头帮自然也是一样。
杨天佑被关押了这么多天，斧头帮一直是静观其变，费三生不见动静，下面的兄弟都有些疑惑，不管怎么说，杨天佑是五爷的人，他现在被抓进去了，斧头帮不做点营救措施，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现在便有兄弟开始说话了。
“三爷，现在杨天佑被抓了这么多天，咱们就这么袖手旁观，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下面的兄弟都在提意见了，说我们这样会让下面的人寒心的，不管怎么说，杨天佑也是五爷的人，替五爷做事，这次我们斧头帮能这么顺利的收编下面的几个小帮会，实在是杨天佑的功劳，难道五爷就什么表示也没有？”
费三生皱眉，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大家心里会这么想，我又何尝不想拉杨天佑一把，可你们也知道，这次他杀的是邓爷，甭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就算他真是被人陷害的，可警察在命案现场抓到他们，而且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说，我们斧头帮该如何出手去救？我们要是真出了手，那岂不是自找麻烦？现在可是严打期间，我们屁股后面难保就是干净的，政府要是真要清算，我们也会有麻烦！”
“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杨天佑被判刑？”先前说话的兄弟皱眉抱怨道。
“我看抓得好，杨天佑现在手下有五百多名兄弟，虽然不能和咱们斧头帮相提并论，可到底也是巴中的第三大势力了，而且他下面的阿兵和霍三拳，也并非等闲之辈，要是这次政府将他收捡进去了，我看也是替我们斧头帮除去了一大后患，等他判了刑，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吞并他的势力！”有兄弟提出不同的意见。
“开什么玩笑？吞并他的势力？你以为花脸会让咱们动手？而且他下面的霍三拳第一个就不会答应，还有那个愣头青张炎焱，估计也会拼死反抗，我看像杨天佑这种人，还是收服的好，吃软不吃硬，咱们最好是雪中送炭，切莫雪上加霜，否则，可是竖了一大敌人，要是他以后出来了，或是他手下的兄弟一起投靠了光头党，那我们反倒是成全了别人，让我们陷入被动了！”
“他们怎么可能投靠阿飞，谁不知道这次杨天佑就是受阿飞的陷害？再说，杨天佑和阿飞有仇，他手下这帮兄弟又不是不清楚，我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顾虑这些！”
“我觉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让他自生自灭，听天由命的好！”
“我支持营救他，不管成不成，也该营救一下，否则义气何在？”
……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一部分兄弟支持营救，算是雪中送炭，另一部分兄弟则支持冷眼旁观保持中立，更有一部分兄弟表示要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够了！”费三生突然皱眉摆了摆手。
所有的人都停止议论，一直盯着费三生，这大家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费三生如何想，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费三生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会和五爷商量，如何做决断，我看还是让五爷作主吧，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纠结了。”
大家默认不语，都默认了这个意见。
突然，一位兄弟敲门进来，对费三生耳语了一阵，费三生皱了皱眉头，对一群兄弟道：“好了，今天的事，都不要对外宣扬，大家都回去吧，最近要管好下面的兄弟，千万不要出去惹事生非，严打期间谁要是敢惹出什么麻烦，那就一律开出帮会，而且还要按帮规论处，还有，最近更不要和光头党有什么磨擦，五爷说了，现在不是争霸天下的时候，道上的情势这么混乱，还是过段时间再说！”
等所有的兄弟都离开之后，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位兄弟领着花脸和霍三拳一起走了进来。
费三生赶紧站起来招呼道：“原来是花哥来了，快，请坐！”
转过头，费三生又对那兄弟道：“你出去，叫送上两壶上好的龙井，然后就不要进来打扰了。”
花哥和霍三拳一起坐下，客套了几句，很快，有服务员送上龙井并退了出去，这包厢中顿时只留下三人，费三生笑道：“花哥，不知道今天找三生有什么事情么？”
“好，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直话直说，我是为杨天佑的事情而来的。”花哥沉声道。
费三生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道：“花哥，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可以。”花哥吸了一口气，道：“杨天佑和我的关系不错，你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被抓了，他下面的兄弟找上我，希望我可以帮忙救他出来，可我花脸哪有那么大的能量，所以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们斧头帮，毕竟，杨天佑现在还是在帮你们做事，现在他出了事情，你们斧头帮也算是责无旁贷，你说对吧？”
费三生叹了一口气，道：“花哥，不是我要推辞，你说得没错，杨天佑的确是我们的人，也为我们办了不少事，按理说，我们的确是该全力营救，可你也知道，他这次犯的事儿太大，又是在案发现场抓到他的，我们也没让他去杀邓爷啊，你说他都是帮五爷做事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事先打个招呼吧，可他什么也不说便跑去杀人，而且还把现场搞得那么惨烈，现在事情弄得这么大，都捅到省厅了，你说我们能如何救？”
“难道你还觉得杨天佑真是杀人凶手不成？”花脸冷冷的道。
费三生苦笑道：“这事可说不好。”
“他为什么要杀邓爷，邓爷和阿飞斗得轰轰烈烈，他和阿飞有仇，就算要插手，也是冲着阿飞去，他有这么傻，帮仇人杀人？”花脸冷笑道。
费三生收敛笑容，漠然的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对这件事情的了解也有限，不过电视新闻中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斧头帮现在是不准备救了？”花脸皱眉道，脸色有点难看，虽然明知道今天来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可他还是必须要来，因为这也是杨天佑脱离斧头帮的最好机会，以后不管杨天佑能不能出来，万一出来了，却是可以不用再帮五爷做事，上次欠下的人情还了，这次斧头帮冷血在先，杨天佑自然也可以无情在后了，不过听到费三生这一番话，花脸还是有点不高兴。
费三生马上改口，为难的道：“花哥，你可是冤枉我了，实话给你说吧，杨天佑被抓之后，我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五爷了，五爷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立即展开了营救，他可是找了不少省上的朋友和熟人，但事情闹得太大，这一时半会也见不到效果啊，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的冷眼旁观过，我们都在积极营救，只是五爷也说了，他能力有限，可能是没有办法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看来一切只能靠天命了，杨天佑这次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花脸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再说，对一边的霍三拳道：“走！”
花脸在前，霍三拳在后，一起往包厢外走去。
费三生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脸上却堆上一脸的笑意，道：“花哥，这茶还没喝呢。”
“留着你自己慢慢喝吧！”花脸走到门口，又停顿了一下，不过没转过头来，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便走。
霍三拳倒是回过头来看了费三生一眼，笑了笑，笑容有些玩味。
而费三生则是一脸笑意的端起那壶龙井茶，倒了一杯，慢慢的喝进嘴里，回味了半响，这才慢声道：“好茶，真是好茶，果真是泡得越久，这才更有味道了。”
……
刑警大队的会客厅内，杨天佑和花脸终于见面了。
这是杨天佑第一次出来会面，而能见到花脸，其实最大的功臣还是文市长，若不是文市长给吴非林打电话，可能花脸都没办法见到杨天佑。
吴非林对花脸很敬重，可敬重是一回事，这公事公办，他可不敢马虎，而就算是得到了文市长的授意，吴非林也是很低调的安排了两人见面，还一再强调不能两人见面的事情捅出去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还好，跟上次一样，吴非林并没有安排警员在一边监听。
杨天佑被关了几天，果真又憔悴了许多，不用想他也知道，他被关进来这段时间，花脸和一帮兄弟肯定是煞费苦心在努力营救。
不过杨天佑也想得到，这次的事情比以前可严重多了，大半是要被判刑的，原先还指望五爷再次出手相救，可这几天下来，他都没有再被提审过，更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让他明白，靠五爷营救的希望是相当的渺茫了。
一见到花脸，杨天佑就像是见到亲人一般，第一句话便有些感动。
“花哥，麻烦你了。”
花脸笑道：“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吞了吞口水，杨天佑还是忍不住问：“五爷怎么说？”
摇了摇头，花脸道：“我去找过费三生，看来你是不用指望五爷帮你的忙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比较严重。”
“我真没杀邓爷。”杨天佑苦笑道。
花脸一愣，道：“稍稍神经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认为你真是杀邓爷的凶手。”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只能听天由命了？”杨天佑咬牙道。
花脸点头道：“大概是这样了，听说事情已经捅到省公安厅，要把你当反而典型，不过还没到判刑那一天，一切都还有可能发生，至少在理论上来说，你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差不了多少了。”杨天佑再次苦笑道。
花脸安慰道：“就算真是这样，你也不用灰心丧气，过几天你就要被移交到检察院，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少判你几年，等你进去了，我还可以找人替你弄个病假，只不过关几年是肯定的了，还有，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减少你的罪行，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杨天佑脸色一变，道：“是不是让阿兵来帮我顶黑锅？”
“对，这样，你就好多了，估计他会重判，你会轻判！”花脸淡淡的道。
杨天佑直接拒绝，很认真的道：“不行，绝对不行，花哥，我杨天佑如果要让自己的兄弟替我来顶罪，那我就猪狗不如了，我宁可自己坐牢，也不会让阿兵来顶罪的，你这样，想个办法见见阿兵，和他商量一下，就说到时候所有的罪行，我一个人背上，他顶多就是从犯，他没杀人，也不会判得太重，对，就这样，必须这样！”
见杨天佑说得认真，花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欣慰的笑容。
突然间花脸很认真的对杨天佑道：“杨天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兄弟，值得结交，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和阿兵商量的，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