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武府
“臣无能,还请王妃见谅。天佑一句四两拨千斤,拒绝了二郡王妃的要求。
“也罢,”二郡王妃有要紧事情而来,见天不让步也没多加计较,继续说道,“你把闲杂人等都遣退了吧,我有事儿和你说。”
“是,”天佑应下后朝墨风使了眼色,墨风扶起武刚出了秋苑,严春自然紧跟其后。
柳无忧犹豫了一下,也抬脚往外走去。
“丫头,你等等,”天佑叫住了柳无忧,同时,二郡王妃不悦地望着夫妻两个。
“丫头,你走什么啊,给我回来,”天佑说道。
柳无忧迟疑着,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二郡王妃有事情和天佑私下说,她避让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天佑却叫住了她,这是何意?
“思安,我的话你没清楚么,闲杂人等都退出去,我有话和你说。”二郡王妃强调道。
“王妃,这是臣的家宅,她是臣的娘子,您是臣的客人,没有道理说她是闲杂人,”天佑说完,上前把柳无忧拉了回来,让她坐下。
这二郡王妃都还没坐呢,见柳无忧都坐下了,一下子觉得脸面全无,“思安,你太放肆了。”
“王妃,您这话臣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放肆不放肆得看你们怎么对待我的人,臣必须和你说清楚,她是我的娘子,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天佑的话没把郡王妃气个半死,无奈还有事情没说,只好隐忍着。
礼无忧心里一阵感慨啊,天佑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帝上钦封的侯爷,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要是让她留下的话,一会儿可别怪我说话难听了。”二郡王妃看似给天佑打了预防针,实际根本没把柳无忧放在眼里。
“若是很难听的话,那臣便不听吧,”天佑漫不经心地应道,硬生生地把二郡王妃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现在只想护着身畔的柳无忧,任何人都不许欺负她,更何况在他的地头之上。
二郡王妃气得双手发抖,见天佑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便开门见山说了,“思安,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我那姑子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柳无忧就想到了都敏郡主,怎么她还不死心,难道前天的事情还不够她感到羞耻了么。
“臣已经和都敏说清楚了,我和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望王妃再次转告。”
“思安,你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家都敏哪里配不上你了,使得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二郡王妃怒不可遏道。
天佑低头,神情凝望柳无忧,不料两人心有灵犀,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的眼里是给予彼此的信任和依赖。
这一小小的举动,让二郡王妃恨不得当场发作,可是为了自己早已过了待嫁年龄的姑子,忍着也就忍着了,语气一下子软和了起来,“思安,放眼天下,也就我们家都敏与你最匹配,你们两个身份相当,而且一样的骁勇善战,要是成了夫妻,会有更多的有默契的话可以说。这个女人呢,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农家女子,目光短浅,庸碌无为,你娶了她,只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二郡王妃不怒了,但是她的话却惹怒了天佑,他往桌子上重重一击,弹跳起来酒盏还未落桌就被天佑用内力推到了二郡王妃面前,飞溅的酒液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忙不迭地拿起帕子擦脸,“景思安,你太放肆了……”
“王妃,您说了那么多,一定口渴了吧,喝口酒润润嗓子吧,”天佑这份好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二郡王妃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你……你太放肆了,”二郡王妃强调道,“我好生与你言语,别不识好歹。”
“臣这辈子只有一个娘子,她就是柳无忧,你们强行把都敏塞给我,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天佑眼里凝聚寒气,那一抹冷冷看得柳无忧都觉得有些发凉。
天佑连圣旨都敢违抗,这后果应该不是简单的事情。
“别吓唬我,我们郡王府……”
“要是都敏一定要嫁给我,我保证成亲后她便永远也看不到我,这一辈子只能做个活寡妇,这样的情形可是你们乐得所见?”天佑没等二郡王妃说完,便抢了话茬,“何苦这样逼着臣呢,强扭的瓜不甜,她一意孤行,最后痛苦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现在就因为你,都敏已经痛不欲生了,你倒是还说风凉话,”二郡王妃颇为心疼都敏郡主,家中九个兄弟,最后才得了位可人的妹妹,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就算当初她要参军行兵打仗也是依着她,“你为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相处以后你或许会明白都敏才是最合适你的。”
柳无忧听着二郡王妃的话,心里是一阵烦躁,怎么还这样不厌其烦地劝说,难道当她柳无忧死了吗?
“对不住了,王妃,臣妾有话要说。”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这是我家,为何我不能说话,”柳无忧‘腾’地站了起来,连臣妾二字都省了,不卑不亢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我和天佑成亲已是事实,你们为何苦苦相逼?难道郡主嫁不出去了要硬塞给天佑?说起来是你们对郡主太没信心了,这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又不是天佑一个人。”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二郡王妃双眸微眯,斜睨着柳无忧,“一个乡村农妇,胆子却是不小啊,我告诉你,思安他现在对你好只是变变口味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都敏才是和他最相配的。”
“天佑,是这样吗?”柳无忧扭头问道。
“傻瓜,于你,我愿付出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只要有天佑这句话就够了,柳无忧微微含笑,下了逐客令,“郡王妃,对不住了,今日我府中宴客,不便招待,还望见谅。”
“你……”二郡王妃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柳无忧,“你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的。”
“多谢提醒,”柳无忧淡淡地应道。
“景思安,你好自为之吧,”二郡王妃拂袖而去,这一顿劝说无果而回。
在门外一直听着几人说话的墨风急忙闪了进来,说道,“爷,形势不妙啊,我们被监视了。”
这话的意思是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之外,还有其他人。
“莫急,都是帝上的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才会更安全,”天佑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但是柳无忧她不是寻常女子,就这么一句话听出了些道道出来,紧张地问道,“龟岛国的人还是不愿意放弃你吗?”
天佑以为自己说得够隐晦了,想不到被柳无忧猜中了,墨风亦是同样惊奇,叹道,“小人之前还疑惑,夫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侯爷连圣意都不顾了,原来答案在其中啊。”
柳无忧小脸一红,又问天佑道,“正如我说的那样?”
“丫头,你想多了,”天佑掩饰道,“我现在连朝政都没有参与,宝藏也已经告诉了帝上,相当于没利用价值了,现在除了你珍惜我,对其他人来说我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啊。”
“您说错了,”柳无忧及时纠正,望着天佑的脸,一本正经道,“你也是都敏郡主眼里的一块宝,怎么会是一无是处呢?”
天佑被柳无忧的话逗笑了,故意拉下来脸,说道,“你还提她,人家正跟你抢相公呢。”
等武刚醒来之后,拉着天佑出去说话了,柳无忧带着严春去花圃和菜圃。
严春见了规模不小的菜园子,赞叹道,“夫人好生会琢磨,这菜还能这么种!”
其实就是在矮菜类中间搭了架子,在种上攀藤的豆类,这样一块地有两样收成,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待严春发现牡丹花冒了芽尖的时候,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可是牡丹花?”
“你也知道?”至少柳无忧在沈家庄的时候是没有见过的。
“大人带回家一盆,听说是皇后娘娘赏……赏给他作为成亲贺礼的,”严春羞赧地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无疑是赞同了武刚和严春的事情。
“那武刚更加应该把你的名分定下来了。”
“奴婢也不着急,”严春温柔地说道,“现在大人最急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夫人您了,如若侯爷一日得不到帝上的受用,他都不会安心的。”
这个武刚,还真是傻得可爱。
武刚和天佑说好话后,带着严春离开了。
而天佑钻进了书房,等到了睡觉还没出来,柳无忧不放心,掀了帘子进去瞧瞧。
只见天佑正在研究一张地形图,投入的样子丝毫没发觉柳无忧站在他的身后,看好地形图,天佑拿出一张空白信笺纸打算写信,他刚要研磨,这才发觉柳无忧已经开始动手了。
天佑甚少这样缺乏警惕性,这是柳无忧见过的仅有的一次,许是和武刚的一番谈话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吧。
“怎么还没睡?”
“你不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柳无忧认真地磨着墨,她对天佑的事情虽然好奇,却没有要问的意思。
“你不好奇我给谁写信吗?”天佑见柳无忧温驯柔和,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眷恋缠绵。
“你若肯说,何须相问呢。”寥寥几个字让天佑不由叹道,“丫头,这么好的一个你,我该怎么疼你呢?”
柳无忧捧住他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为我好好活着。”这也是柳无忧害怕朝中的事情连累到天佑。
“我……”天佑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别瞎担心了,我现在闲人一个,怎么会有危险,这封信是想写给乡下的。”
这话明显就是借口,也是天佑不愿意和柳无忧说了,她磨好墨,退出了书房,独自一人钻进了被窝,这一夜,柳无忧全是背对着天佑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佑已经进宫了。
柳无忧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去了花圃,墨风早已在浇水了,看到了柳无忧,便问道,“夫人,您的那些花还需要浇水吗?”
柳无忧见天色昏暗,大有要下雨的样子,“先别急吧,若是不下雨,你傍晚的时候帮我浇上。”
“是,”墨风应下后,又问道,“夫人,这些要是开花了,您准备怎么办呢?”
“卖啊。”
“不会又是让小人去卖吧?”
“你说对了,”柳无忧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
墨风哭着脸说道,“能不要让小人抛投露面么?这街上来来往往地不知道多少认识的人,嘲笑的也要,同情的也有,可真够难过的。”
“好,”柳无忧痛快地应了下来,墨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你不去卖那我只有叫你们侯爷去卖了,反正不会是我,”柳无忧话音刚落,墨风立刻蔫掉了,“夫人,您这不是白说吗?还是得小人去卖,爷哪能做那种事情啊。”
柳无忧只笑不语,谁让府中就墨风一个下人呢。
隔了两日,严春的丫鬟求见柳无忧。
那丫鬟看样子还算标致,而且做派挺正气的,“夫人,奴婢随红,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这里有两套衣裳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说您看了就知道。”
说完,叫随红的丫鬟解开了随身带来的包袱,里面有一套大红烟纱裙和一套淡紫色束腰曳地裙,外加一套首饰。
“你们夫人让你送过来,她自己人呢?”严春也不是个懒惰的人,而且都在盛京,没道理让一个丫鬟送过来,再说了,严春之前也说过,没给正名分之前,她自己也只是个奴婢而已。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昨个儿刚诊出了喜脉,我们将军让她好生歇着,所以才叫奴婢过来的。”
“真的?”柳无忧闻言是惊喜万分,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加上皇后娘娘送的牡丹花,正好让武刚给严春正名份。
“千真万确,我们夫人还说,要是您得空了,去府里坐坐,”随红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弯弯的眉眼让人看着很舒服。
“好,我一准儿就去,”柳无忧满口应下了,她之所以很少出府,也是因为无处可去,现在有了严春作伴,也不至于没处去了。
等天佑回来,柳无忧把严春的心意说了一遍,“您说这衣裳我是留下还是送回去?”她总是想顾及天佑的感受,万一他不乐意,以为这是施舍的话,那两套衣服她就亲自给严春送回去。
“穿着吧,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这也是严春的一点儿心意,等我们日子好过了,再还回去也是一样。”
天佑的意思正是柳无忧的意思。
“那我听你的……”柳无忧正说着要收拾好包袱里的衣裳,谁知天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径朝床榻而去,眼眸的神色分明是想将柳无忧吃干抹净。
随着衣裳嘶啦一声离开,正符合柳无忧的猜想。
“天佑,你干什么?”柳无忧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地侵袭。
“丫头,给我生个孩子吧,”天佑哑着嗓子说道,双眸散发出来的神采险些将柳无忧吞没,肌肤相亲的一刻,她也是极为期待的,但是现在是青天白日,她如何也没那个心思啊,“天佑,你怎么了?无缘无故地提这个。”
“我想有个我和你的孩子。”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我没准备好,”柳无忧已深刻地感受到天佑的蓄势待发,但是他莫名的冲动让她很不解。
思来想去,柳无忧想到了武刚和严春,“是不是今天武刚和你说严春怀上身子的事情了?”
“嗯,”天佑额间冒汗,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是受了刺激了,柳无忧明白后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他会忽然再次冲动起来。
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柳无忧睡觉的时候尽量穿得多一点,而且和天佑分被而睡。每晚,烛火未熄的时候,天佑总是拿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望着柳无忧,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过了半个月,柳无忧趁着天佑休沐让他陪着去武刚府上,顺路在街上买了点花生和黑芝麻带过去。
事先得了消息的武刚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这一座两进门的院子收拾得干净整齐,就连花花草草都显得生机勃勃,这便是经常打理的缘故。
武刚和天佑去书房谈事情,而柳无忧则被随红带去了内院严春的屋子,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严春安详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双手抚上仍是平坦的小腹,全身散发出母爱的光晕。
“夫人,侯夫人来了,”随红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严春。
严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柳无忧真的来了,扶着随红的手站了起来,微笑道,“夫人。”
“坐下说话,”柳无忧快步走了上去,“都有身子的人了,还是要悠着点了。”
“奴婢知道了,”严春又重新坐了回去,让随红搬来一条凳子给柳无忧坐,还不忘提醒上茶。
茶上来后,柳无忧还未喝上一口,就听见严春对随红说道,“你去门口候着,有事情我叫你。”
“知道了,夫人,”随红微微欠了欠身就出去了。
香茶烟气袅袅,入口后是满口的香甜,后味清香久久不散,柳无忧搁下茶盏,笑道,“你都有了身子还忙活这给我做衣裳,要是累着肚子里的孩子,武刚准得找我了。”
“夫人,说笑了,奴婢也是闲来无事,”严春的笑容有些落寞,可依然强颜欢笑。
“严春,你现在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别再叫奴婢奴婢的了,我啊比你小两岁,不如你也跟着武刚喊我一声无忧妹妹,而我喊你一声大嫂,可好?”柳无忧不知道她为何会是这样一副神情,照理说这个时候的她不是应该诸事不忧的嘛。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严春这才发自肺腑了笑出来了,“那衣裳可是喜欢?”
“喜欢得紧,连天佑都让我穿呢,不过你啊也真是的,得注意些,缝衣服这么伤神的事情莫要再做了,知道吗?”
“嗯,听你的就是了。”严春应道,随后拿起小几上的茶盏要喝水,柳无忧眼尖,急忙抢了过来,说道,“你不能喝茶,而且这杯茶是我的,你更不能喝了。”
“啊~”严春陡然回神,报以歉意的笑容,“想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居然感觉有些迷糊了。”
这可不是迷糊那么简单,严春的脸上全是落寞和孤寂。
“大嫂,”柳无忧轻声叫了一下,见严春没反应继续叫了一身,她这才有了扭头看了过来,问道,“你叫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或是你身子不舒服?你这一会儿都神不守舍的,肯定有问题。”
“无忧妹妹,我…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严春忽然掩面哭了出来。
这让柳无忧一时慌张了,“不哭,不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和我说说。”
“我…”严春顿了一下,抬起一双泪眼道,凄凉地说道,“大人他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这是柳无忧第一个反应,武刚这个人实在,当初不喜欢严春的时候也是直接坦白地说,现在能把她带到盛京来也是他转变心意的一个表现了,眼下连孩子都有了,说不喜欢那也得有人信啊。
“是真得,”严春泪眼婆娑地说道,“我刚买了两个丫鬟,一个随红你是见过的,还有个叫随蓝的,现在在书房伺候,有了身孕之后,我瞧着自己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将军,所以买了她们放在屋里,这随红得还算好,一早就和我说了,只愿意伺候我,那随蓝是愿意伺候武刚的。”
都是伺候,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那随蓝就是给武刚当通房丫头的,既然严春自己拿了这个主意,那也不用后悔成这个样子啊。
“既然你都决定给武刚买通房丫头,为何会这般难过?”
“妹妹,我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大人他……”严春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他一开始还好,每晚都会回屋陪我睡觉,可是这两天……是接着两天不曾回屋了,我能感觉他开始不喜欢我了。”
哎,柳无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把她弄得哭成了泪人似得,“大嫂,你啊就是胡思乱想了,大哥兴许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回屋,你啊,别太难过了,一会儿我帮你去看看,是不是那随蓝的丫鬟给你这个正经的夫人还要紧。”
“不要,”严春擦抹了一把眼泪,凄然道,“通房是我亲自张罗的,现在又这样,他肯定会烦我的。”
“他敢?”柳无忧无条件地站在严春这边的,武刚接受通房丫头已经够可恶的了,还敢烦怀有身孕的妻子?
“大嫂,你先不哭,一准儿帮你问出原因来,倘若真是被那随蓝绊住了,你把她发卖了便是,然后再找个听话一点儿不就得了。”
“可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定不下来。”
“你啊就是怀孕了所以才这么紧张的,别胡思乱想了,等一下看到那随蓝我再好他提,你说呢。”
听柳无忧这么说了,严春才慢慢平复情绪。
“大嫂,有了孩子可不是开玩笑,别人不都这么说么,娘亲多笑笑,以后孩子也是个开朗健康的,母亲老是哭哭啼啼的,那孩子肯定也要哭,你说说,一个爱哭的孩子怎么会可爱呢,是不是?”柳无忧劝慰道,说的也都是实话,母亲的情绪非常容易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往坏了说去,还有可能影响孩子营养的吸收。
“你说得我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总是情不自禁地往坏处想,哎,本来以为你来了我能开心一点,反而找你倒苦水来了。”严春抹了一把脸,强装没事,“好了,这话说了,心里舒服多了,我现在是不能为了一个人而活,还有我这孩子,无忧妹妹,等孩子出生,能不能认你做干娘呢?”
“可以啊,”柳无忧立刻应了下来,“我也是顶顶喜欢孩子的,白嫩嫩肥嘟嘟的,多可爱。”柳无忧给严春描绘了一幅母慈子孝的美好画卷,在不知不觉中化解她的悲伤。
两人正说笑着,门口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
“随蓝姐,夫人真的有交待,你现在不能进去。”
“你让开。”
“不行,侯夫人在呢,被让她看了笑话,说我们没了礼数。”
“滚开,啰嗦什么,正是因为侯夫人来了,所以我才要来拜见。”
到底是随红弱了点,没拦住那个叫随蓝的。
严春听到她俩的争吵哪里还坐得住,可是刚起身的时候被柳无忧按在了椅子上,“让我来吧。”
随蓝很快就进来,身着一件黄色敞襟衣和一条淡紫色的罗裙,走起路来屁股扭得恨不得把地上的尘土都给扫开来,“给夫人和侯夫人请安。”
“免礼,”柳无忧打算会不会这位随蓝,看看她是否真有本事把武刚绊在身边,要是没本事的话,那她对武刚可就失望透顶了。
“你叫随蓝?”
“是,侯夫人。”随蓝说完,拿眼睛瞅柳无忧,那脸上满是惊讶,好年轻的侯夫人啊,那侯爷俊朗无比,更胜武刚,原以为夫人会是什么绝代风华的女子,可结果呢却是个稚嫩的小姑娘。
“刚刚你们夫人有交待,没她的吩咐不能进来,你现在不请自进,是……”
“是奴婢久仰侯夫人大名,冒昧进来瞧您一眼真容,的确令奴婢敬仰万分。”随蓝低垂着头,很快就接过柳无忧的话茬,要是别人兴许听了这话肯定会沾沾自喜,可是她柳无忧很有自知之明,这马匹是没拍对地方了。
柳无忧也真是佩服了严春,怎得找了个能说会道得丫鬟过来,严春许是看出柳无忧的疑惑,说道,“妹妹,你看,我这丫鬟找得是不是够伶俐?当初买她的时候还当心她过于愚钝呢。”
这话无非就是说随蓝当时装的令人看不出来。
“是呀,嫂子倒是运气好,能遇见这么好的丫鬟,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呢,”柳无忧顺势说了下去,话里的意思是告诉严春看着不好发卖了就是了。
“大人喜欢得紧,说她手脚利索,便安排在书房伺候呢,”严春也没笨到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
柳无忧这下子是清楚了,原因到底还是出在武刚的身上,要是他不同意卖的话,严春自作主张只会让夫妻两人的感情生分了。
柳无忧朝严春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然于心了,这边,随蓝听见两位夫人这么夸自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不瞒侯夫人,我们将军是看中奴婢识字,所以格外的疼爱奴婢,写个字什么的都奴婢在一旁张罗。”
这话无疑是把严春给笑话了,因为她目不识丁。
好张狂的丫鬟,给她三分颜色倒是开起染坊来了。
柳无忧没有说话,一味端着茶喝了起来,也难怪怀孕后的严春会胡思乱想了,留这样一位丫鬟在身边,谁不担心呢,说起来,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过于迂腐了,一怀孕就张罗着给自己的男人纳妾买通房,生怕委屈了他们,孰不知,这样的一种可笑的行为无疑是引狼入室。
要是自己也怀孕了,那天佑会怎么办?自己又该如何对他呢?柳无忧陷入了沉思,直到听到严春一声惊呼才回神,她连忙搁下茶盏,朝严春看了过去,是随蓝不小心把一杯滚烫的茶倒在了严春的手上,而这不小心有多少故意的成分,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严春因为之前的郁气未消,加上刚刚随蓝的张狂,她甩手给了随蓝一个耳光,打得她捂着脸晕头转向,而严春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坐在了躺椅之上。
柳无忧本能地想扶住严春,可是没来得及,索性严春用手撑了一下,没有用力地坐下去,要不然准得出事儿。
“大嫂?”柳无忧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严春甩了甩都是茶叶的手,然后拿出帕子擦了一下,说道,“她要是伺候我的,我便直接教训了,可是她现在是大人屋里的人,我不敢动她。”
柳无忧看到随蓝坐在了地上,她气冲冲地起来,大有要朝严春要说法的意思,柳无忧厉声喝道,“随蓝,你可是知错了?”
“错?”随蓝脚步一停,思量了一下,没有往前走,因为她看到严春正护着自己的肚子。
“刚刚你们夫人要是出了事情,将军第一个拿你是问。”柳无忧不是蓄意恐吓,而是就算武刚不那么做,她柳无忧也会拿她开刀。
“奴婢不是故意的,”随蓝果然为自己辩解,“奴婢也是想伺候夫人喝茶的。”
这杯茶要是在挪一点位置的话,就掉在严春的肚子上了,随说没显怀了,可是也足够吓人的了。
“随红,你进来一下,”柳无忧朝门外吩咐道。
“夫人,”随红应声而进。
“给你们夫人那块湿帕巾过来,给随蓝找点药油,然后给她擦上,”柳无忧吩咐完之后,又对严春说道,“大嫂,你有了身孕,用药一定要谨慎,如无必要一定不能用,要是真的不行,去我府上,我有办法,一切以孩子为重。”
“知道了,妹妹,”严春看柳无忧这么关照,十分动容。
等随红来了之后,柳无忧交待她道,“替我看着随蓝,要是你们夫人有一丁点儿的不对劲,我拿你是问。”
面对柳无忧的吩咐,随红不敢怠慢,定是规规矩矩地应下了。
柳无忧这才去了书房,虽说不熟,可也就两进院,很好找,尤其是她看到一房门口放了两盆牡丹花,便知道那就是书房了。
青天白日之下,紧闭的书房让柳无忧颇为好奇,她悄悄地走到窗户底下,屏气敛声地听两人说话。
“大哥,这样……会不会……你舍得吗?”是武刚问天佑,可是断断续续地没听全。
“如何能舍得,我没有你好命啊……她知道吗?”天佑好像很羡慕武刚,可他一直清高,就算是穷困潦倒也没羡慕过别人,也不知道武刚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们两个……迟迟……”
“一言难尽啊,”天佑叹气道。
许是提到了她,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听着两人说话,可是刚刚那一叹气,让警觉的天佑发现了柳无忧,他走到窗边,对外面说道,“丫头,想听我们说话就进来吧,蹲在地上不累啊。”
柳无忧一听自己被发现了,无趣地站了起来,撇嘴道,“能不要这么警惕吗?”
柳无忧翘着嘴不乐意地走了进去,只见书房摆满了书,桌上除了笔墨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就两人喝得茶水也都被摆在了小几之上,她不免好奇两人到底说了什么秘密。
“无忧妹妹,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干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上亲娘啊。”武刚瞅了天佑一眼后,别有深意地问柳无忧。
天佑满怀期待地等着柳无忧的回答,可是柳无忧没如他所愿,而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武刚的那张椅子上,双脚搁在了书桌之上,悠闲惬意得很,“武大郎,你最近怎么回事来着,嫂子有喜了,你还不好好照顾?”
柳无忧转移了话题,让天佑颇为失望。
而武刚也没想到柳无忧为严春说话了,他纳闷地问道,“妹子,你说这话可就冤枉哥哥我了,现在我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疼着,怎么就没有好好照顾了呀。”
“还好意思说自己疼她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柳无忧没说明白,武刚反省自悟,可是武刚愣是没明白,求饶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耶,你就明说好了,真要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好啊,那你把那随蓝给我卖了。”
“随蓝?随蓝是谁啊?”武刚疑惑不解。
柳无忧差点没把砚台朝武刚扔过去,“武大郎,你太可恶了,随蓝是谁你不知道啊,你天天睡着得女人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见鬼去吧。”
武刚一头雾水,见柳无忧这么发作,只好找天佑求助了。
天佑见武刚被逼问的无处可躲,便问道,“丫头,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武小刚他又不聪明,哪里能猜得出你的意思啊。”
“哼,他呀就是装傻充愣,”柳无忧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进了温柔乡忘乎所以了吧,那随蓝的丫鬟可是没把我大嫂放在眼里呢,敢情是由你撑腰了。”
“哎呀,”武刚一听丫鬟二字,顿时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我书房伺候的丫头叫随蓝啊,我说呢,我怎么对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原来我压根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是吧?”柳无忧这下真是没忍住,把砚台给踢飞了出去,还在天佑及时接住了,“丫头,好好说话,别乱踢脏了自己的衣衫。”
武刚一听天佑的话,是差点没气出血来,这块砚台可是帝上赏的,价值连城呢,而天佑却只是担心自己心爱女子的衣裳是否脏了,“你们两个可真是我的克星,一个说话我听不懂,一个直接藐视了圣意,可真是让我服了。”
“废话可真多,你到底同不同意卖随蓝那丫鬟啊?”柳无忧急不可耐地问道。
“用得不合心意就卖了,这种事情还用问过我啊,严春呢,她自己怎么不说。”
这态度不想是舍不得随蓝的样子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你当真舍得?”
“一个丫鬟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严春自己喜欢才好,不喜欢留着干什么。”武刚倒是干脆得很,“咦?你今天怎么为了一个丫鬟发那么大的脾气啊?”
“是嫌我多管闲事了,是吧?”柳无忧站了起来,走到武刚的跟前,盯着他看,“我告诉你,现在严春是我大嫂,你欺负她了,我就得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