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分钟小锦的脸也红过,但都没有顾兰舟现在这样红,她匆匆忙忙把冰糖葫芦放到身前,搪塞道:“我最近杏吃得多了,吃什么都觉得酸。不是这糖葫芦的问题。”

贺楚曜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多时,他们四人来到一艘画舫上,船家是京城运河边上的渔民,专门看见今天花灯节热闹,出来揽生意。

这种方便实惠又不失简约浪漫的画舫在河道停了数十艘,冷枫随意拦住一艘付了银子,贺楚曜他们走到甲板上,船家在船尾静静地划桨,水面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

江面上映着街上的火光,冷色的江水和暖色的倒影结合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除了他们这艘画舫,周围也漂着接近十艘,无论船上的客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来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阶级之分,他们一同顺江欣赏沿街的风景,一切都是宁静而美好的样子。

想起了方才买的花灯,顾兰舟先是双手捧着俗气地许了个愿,然后慢慢蹲下来,放在江水上,手轻轻地一送,花灯顺流而下,那一抹小小的荧光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贺楚曜特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她:“你方才许的什么愿?”

“愿望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兰舟的笑容竟比以往还要真诚许多,在明亮的月光下贺楚曜静静地看着她,慢慢低下头去吻她。

甲板上,二人紧紧地靠在一起,顾兰舟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早已沦陷,贺楚曜吻得动情,动作极其温柔体贴。

“小姐,醉蟹和醉虾做好了。”

“王爷,醉蟹要配酒才好吃。”

小锦和冷枫从画舫里面走出来,呼喊他们,然后看见贺楚曜和顾兰舟在月光下接吻的画面。

场面一时间微微有点尴尬。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贺楚曜,他放开揽着顾兰舟的手,淡定地说:“既然做好了,那就尝一下味道如何。”

被吻得脸红的顾兰舟也刻意咳嗽一声,然后与他夫唱妇随道:“都动筷子吧,我早就饿了。”

小锦和冷枫还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闷闷不乐地看着他们俩,顾兰舟一看见小锦撅着嘴就笑了:“你这是在替螃蟹伤心吗,要是你不动手,我可全吃完了。”

还有贺楚曜也跟冷枫碰杯,“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灌倒,不醉不休。”

冷枫灌了一杯下肚,当时就被呛着了,小锦连忙递过来一杯水,冷枫喝了以后脸色才好看起来,“王爷说得对,今天就要不醉不休。”

专心吃螃蟹的顾兰舟充耳不闻,她吃东西的时候六亲不认,前世谁敢打扰就会看到一只炸毛的云苏,现在好了一点,吃东西被打断不会立刻暴走了,但护食的天性还是没有改变。

微醺的贺楚曜不可和平时相提并论,他竟然主动打破这个禁忌的边界线,然后突然拿了顾兰舟剥好的蟹肉。

吃过螃蟹的人都知道剥这玩意儿有多磨人,一个真正的吃货必然是不怕麻烦敢于挑战吃螃蟹的。顾兰舟吃着吃着就看见,一只可恶的小白手从眼前一闪而过,然后盘子里的蟹肉就少了一块!

贺楚曜迎着顾兰舟愤怒的目光,悍不畏死地吃下了这块蟹肉,这下顾兰舟彻底疯了,她掐着贺楚曜的脖子大喊,“把我的螃蟹还给我!快点吐出来!”

“吐出来啊!”

半晌后,躺在榻上的顾兰舟惊醒了过来,她疑惑地挠头,然后就看见小锦极力憋住笑,脸都憋红了。

“小姐,王爷不就吃了你一点螃蟹吗,你也不要把他的脖子掐成那样……明天早上怎么上朝啊?”

原来方才不是做梦,顾兰舟想起自己的举动,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走到甲板上,贺楚曜正立在船头吹风。

顾兰舟很尴尬地走过去与他道歉,“那个,方才是我不对。”

“无妨你那一掐正好让我酒醒了,随后我趴到船头吐了半天,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必太过内疚。”

最后这六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顾兰舟相信他不介意方才的事才是傻子。

“王爷,我是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

“不好意思,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王爷的傲娇你能挡的住?顾兰舟表示她只想自挂东南枝,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心眼还挺小。

“小邦!”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小邦!”

“他不会水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求救声,顾兰舟远远地看见一个小脑袋在水面上挣扎了一会,然后无奈地沉了下去,月光照着幽深的江面,那个哭喊的妇人显然是孤身一人,而且畏水,否则自己的孩子怎么也要下去救吧。

既然看见了这一幕,顾兰舟想也不想就脱了鞋子跳进水里,一瞬间刺骨的江水从四面八方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一口江水,想起贺楚曜刚刚在船头吐的事情,她的脸瞬间就绿了。

贺楚曜在船上看见她呛水,急切道:“你先上来,我下去救人。”

逐渐适应后的顾兰舟回道:“我会水,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就解决了。”

“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啊!”

潜入水底的顾兰舟听见贺楚曜的关心,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后她顺着刚才看见的方向,游向水底,灵活的动作就像一条美人鱼一样,杀手要执行各种任务,当然要能在任何环境锻炼作战的能力,顾兰舟可以说,是凭借云苏的生存和格斗经验才在和顾兰佩一次次地交锋中活下来的。

不过此时的她抛弃了云苏这个名字,变成了顾兰舟,既是新生,也是向过去的一种告别。

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在顾兰舟看见他之后,连一句哭声都听不到了,要是再不把他带到岸上,只怕他就永远地沉眠在河底了。

顾兰舟把这孩子抱在怀里,毫不吃力地往上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那妇人却早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