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兰舟起得很早,作为刚进门的煜王妃,她需要给太后以及贺楚曜的母妃请安,但是他的母妃身份太过低微,才只需跟太后请安。

贺楚曜想起昨天顾兰舟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今天进宫,你可不能再说什么伙伴之类的话。”

顾兰舟耐着性子应下,贺楚曜换了朝服,整个人看起来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以后,顾兰舟摸着空空如也的发髻,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插些什么比较好,贺楚曜按下她的手,将一根碧玉簪子插到她的头发里。

“这根簪子是母后留下来的,虽然素了点,但是很衬你。”

顾兰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出门前贺楚曜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戴面纱吗?”

她淡然一笑道:“想必我戴了以后,又会升起诸多流言,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到。”

贺楚曜点了点头,二人乘坐一个轿子进宫,一路上相顾无言。

快到皇宫时,顾兰舟才开始思考起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这里并不像是她熟知的那些朝代,所以是架空?那她还能回去吗?

贺楚曜看着她苦苦思索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在想什么?”

顾兰舟从头脑风暴里走出来,摸着轿子里的软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贺楚曜接话道:“难为你想的这么通透,一会儿在太后面前可不能露馅。”

顾兰舟点点头,不再多言。

走到皇宫约有五百米处,贺楚曜牵着顾兰舟的手,两个人装出新婚燕尔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兰舟脸上的伤疤太过惹眼,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不远处太子的轿子也停了下来,顾兰佩远远地看见顾兰舟,想到身边的太子,顾兰佩便高声喊道:“姐姐等等我。”

顾兰舟本想直接走开,没想到顾兰佩却缠了上来。

顾兰佩亲热地凑上来叫道:“姐姐。”

顾兰舟假意笑着:“想不到你嫁了一次人,也知道长幼尊卑了。”

顾兰佩听到顾兰舟这么说,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但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已经演了一半了,此时撒开手不是正应了顾兰舟说的“不知长幼尊卑”吗?

顾兰佩一路搂着顾兰舟的手臂,太子贺楚轩和煜王贺楚曜紧跟在她们俩身后。

“想不到她们姐妹的感情还真好。”

贺楚轩打量着煜王,一番话说得虚虚实实,意有所指。

本想着太子为何与他搭话的贺楚曜稍微明白了过来,接话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弟兄总归是亲的。”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时候关系就算再好,要是长大了也难免会生疏许多。”

贺楚曜微微一笑:“单看太子妃和兰舟的相处,骨肉至亲到底还是不能一概而论。”

贺楚轩噎了一下,没有接话。

两对新婚夫妇走进太后的慈宁宫,一缕淡淡的檀香进入顾兰舟的鼻翼,她恭谨地走在煜王身边,装做一个乖巧的新媳妇。

行礼后,顾兰舟不经意间看见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太后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她身居高位多年的威压依旧存在。

落座的时候,太子理所当然地坐在首席,顾兰佩紧随其后。

煜王坐在下榻,顾兰舟坐在他身边,眼观鼻缄默不言。

太后发话了,她先是看了顾兰佩一眼,接着看向脸上有伤疤却毫不掩饰的顾兰舟。

“先帝在世时,你们两个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而已,想不到今天都已娶了妃子,还都是丞相府的女儿。”

太子献宝一样地说:“儿臣和丞相的嫡女顾兰佩情投意合,所以我才找父皇表白心意,择良辰吉日迎娶太子妃过门。”

太后问道:“那煜王的王妃,脸上的伤疤因何导致?”

太子见一番殷勤,太后并不理会,眼底忍不住带了点阴鸷。

顾兰舟突然被太后点名,不慌不忙道:“回禀太后,臣女脸上的伤疤是小时候不慎跌入火坑所致,陈年旧伤,不好医治。”

太后见顾兰舟回答时神情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不由得生了一点好感。

这时顾兰佩刚刚接过一杯早已倒好的香茶,太后又道:“让煜王妃先敬茶吧。”

顾兰佩迈出一半的脚硬生生收回去,她对太后的命令不仅不解,而且极为反感,眼见顾兰舟走到身前,她突然伸出一只鞋试图绊倒顾兰舟。

听到太后的吩咐,顾兰舟端起一杯香茶上前。

顾兰佩却在这时伸出了脚,顾兰舟眼疾手快地端稳茶盘,假装无意的一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顾兰佩远没有想到这个结局,被她踩得痛呼出声,慈宁宫还从未有女眷大喊大叫过,太后勃然大怒:“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顾兰佩恶人先告状道:“太后可要为我做主啊,煜王妃走过来就狠狠地踩臣女的脚,如果不是这样,臣女绝不会如此失态。”

太子投过来关切的目光,顾兰佩可怜装到底,一双桃花眼圈微微泛红,一包眼泪蓄在眼眶,顾兰佩竭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见证了影后级别表演,顾兰舟忍不住对顾兰佩的演技表示赞叹,若是她在现代当演员,恐怕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顾兰舟不紧不慢地跟太后解释道:“太后明鉴,太子妃的脚被我踩了不假,但这实在怪不到臣女身上。平日在宰相府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一直跟太子妃说,女孩子要时刻注意行为仪态,但太子妃向来不听我的。”

“方才我走路时,太子妃伸出一只脚来,挡在我面前。臣女实在是没看见,才不小心踩在太子妃脚上。”

太后疑惑的问道:“太子妃是嫡女,你怎么会是她的姐姐?”

顾兰舟娓娓道来:“臣女本是嫡出,但臣女的母亲在生产时不幸去了,太子妃的娘亲前几日升为主母,所以太子妃也就成了嫡女。都怪我这个姐姐平时教导得太少,才让太子妃做出这种事来,都是臣女的不是。”

说着,顾兰舟突然行了个大礼,双手叠在身前,脖颈深深埋了下去,太后回忆起方才的情景,确实是太子妃先伸脚不假。

一念至此,太后对顾兰佩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友善了:“太子妃,你方才为何伸脚绊煜王妃?”

顾兰佩本以为能看顾兰舟的笑话,没想到把祸水东引,引到了自己身上,她慌慌张张磕头认错,“臣女并没有伸脚绊煜王妃啊!”

太后揉揉太阳穴,看着顾兰佩的眼神有点嫌弃,她在后宫历经那么多勾心斗角,实在不喜她对亲姐妹下黑手的做法。

这种糊涂账还是小事化了的好,太后一摆手道:“你们两个先别跪着了,无论谁是谁非,在我面前还耍这种小手段,眼皮子实在太浅。”

“太子妃既然不懂礼数,明日也不用来请安了,我的贴身嬷嬷还有几个识礼数的,我让她们教你三五日,想必教完以后,太子妃也能改掉一些无谓伸脚的坏毛病。”

顾兰佩一听这话,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怔在原地,太子正觉得十分丢人现眼,闻言忙不迭道:“太后,儿臣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太后“嗯”了一声,顾兰佩被脸色阴沉的贺楚轩带走。

顾兰舟听见太后说了一句“你先起来吧”,这才从地上起来。

太后心里不喜惹是生非的顾兰佩,对顾兰舟却另眼相看,眼前这个煜王妃说话做事极有分寸,方才还为那个太子妃开脱,这样的女子已经不多了。

从慈宁宫走出来以后,顾兰舟才放下了全身的防备。

贺楚曜是旁观者清,看见顾兰佩伸脚,却没想到顾兰舟能处理得这么干净漂亮,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妙啊。”

顾兰舟白了他一眼,却不得不和他手挽着手往轿子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