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姐,都怪我,是我没看好,这可怎么办啊,小姐……”
顾兰舟冷笑一声,她心中知晓顾兰佩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但敢在自己的嫁衣上动手,也是胆子够大!
吴嬷嬷眼中带了气愤,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成亲了,居然还有人捣乱!
她当即说道:“小姐,我这就给您再寻一件嫁衣来。”
“不必了。”顾兰舟冷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不就是想要她出丑,让她嫁不出去吗?她便就要大大方方的进他煜王府。
“小锦,把年节时的那件大红衣裙和蛟纱的外衣一并拿来。”梦予伊示意吴嬷嬷继续给自己梳头。
小锦眼中带着担忧,“小姐,真的可以吗?”
顾兰舟点了点头,“按我说的做就是。”
小锦咬了咬下嘴唇,转身出去了。
顾兰舟又拦下了吴嬷嬷想要给自己擦脂粉的手,“吴嬷嬷,这样就可以了。”
顾兰舟换上了束腰的大红衣裙,外罩蛟纱外衣,将未损坏的嫁衣的披帛挽上,头戴凤冠,脸上不施脂粉,却皮肤莹白,朱唇不点自红。
五官精致大气,眼角微挑,又让她眼波流转之际增加了点媚色,除却那道伤疤,当真的是少有的美人。
吉时一到,顾兰舟施施然的走了出门,面上淡然,眼神中带着一丝倨傲,全然无视府外众人惊异的目光,缓缓上了轿撵。
坐在花轿上的那一刻,顾兰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离开了危机四伏的宰相府,不必再整日提防顾兰佩的阴险手段,要是依云苏前世睚眦必报的性子,早就找个机会暗杀她了。
可这个身体原本的宿主顾兰舟却反对她这样做,每当云苏策划动手的时候,总有一个念头冒出来阻止她的行动。
她想到顾兰佩对原身的所作所为,打心底为原主不值。
但从今日起,顾兰舟的身份就是煜王妃,暗处她还是贺楚曜的合作伙伴,只要顾兰佩识相不再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主动招惹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小锦在花轿外一路紧紧跟随,时不时和待得发闷的顾兰舟说上两句。
今日是两位皇子大婚之日,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此时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顾兰舟好奇地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京城的富饶果然与她想象中的并无二致,无论是售卖时令的瓜果还是金银首饰,甚至江湖艺人的杂耍把戏都让顾兰舟大开眼界。
街头的百姓正纷纷张望着煜王妃的花轿,见顾兰舟主动掀开帘子,有好事之徒便大咧咧地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煜王妃啊!”
“我看见了,煜王妃脸上都是伤疤,简直就是个丑八怪!”
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嘲笑声,“煜王爷娶了个疤脸婆!”
“就是,脸上啊都是伤疤,我看了她一眼啊,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你别不信啊!你就等着煜王妃什么时候再把轿帘掀起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小锦在轿子外听着这些人说着贬低小姐的话,着急得快哭了,“小姐,这下可怎么办,咱们的轿子被看热闹的刁民给堵在半道上了。”
顾兰舟颇为不以为然,“叫开路的轿夫一人手里拿一根长棍,好言劝阻一下,要是再拦我,就直接拿棍赶人,王爷大婚之日,花轿让人堵在闹市走都走不动,传出去成何体统。”
小锦连忙答应,给束手无策的轿夫一说,两个大汉心领神会,一人一边在前面开路。
花轿围困的情况稍微好转,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煜王府。
煜王在王府等着花轿,早有小厮告诉他王妃在闹市被困后的所为。
尽管贺楚曜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王妃不是省油的灯,但今日他才对顾兰舟刮目相看。
回忆起顾兰舟执意结盟的倔强神情,贺楚曜骑上一匹高头大马等在府外,这个举动足以展示出他对顾兰舟的重视,也是在告诉世人,这个顾兰舟是他贺楚曜明媒正娶的煜王妃。
得知贺楚曜早早地等在外面,顾兰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个王爷对她还挺重视的,作为盟友,也十分有诚意,顾兰舟对他很满意。
轿子到了,顾兰舟刚想走下轿,贺楚曜下马迎她。
就在顾兰舟诧异的时候,贺楚曜让她骑在马上,顾兰舟看着眼前枣红色的骏马,身手敏捷地翻身坐上去。
贺楚曜牵着缰绳,身穿着萃雨楼精心制作嫁衣的顾兰舟,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骑着马,越过煜王府大门安放的火盆。
接下来还有水盆、金盆、土盆、木盆等物,几乎是走完王府一圈以后贺楚曜才停下来,顾兰舟拒绝了贺楚曜的好意,利落地翻身下马。
“没想到王爷缺的东西有点多啊。”
贺楚曜看着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物事,也有点啼笑皆非。
“那是老管家给我准备的,也许跨过去就会什么都不缺了吧。”
贺楚曜看着顾兰舟的笑颜,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现在有了你,我也算什么都不缺了。”
顾兰舟收起笑容,没搭理贺楚曜。
两人牵着红绸走进去,大红色的桌椅和高悬的百年好合,让顾兰舟倒是有种自己是真的大婚了的既视感。
听着媒人拖长的“一拜天地”,顾兰舟和贺楚曜一起跪拜天地。
夫妻对拜的时候,贺楚曜直勾勾地看着顾兰舟,嘴角的微笑分外醉人。
顾兰舟回报以微笑,脸上的伤痕竟不再那么显眼,美目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就在媒人说出“礼成”二字以后,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直指贺楚曜的面门。
顾兰舟一把抽出腰间的银鞭,又快又准地打在黑影的手腕上。
匕首应声而落,黑影吃了闷亏,一击不中,想跳到院内却被王府的重重守卫拦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顾兰舟面不改色地收回银鞭,贺楚曜看着黑影刚想问询,结果黑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流出一道黑血,竟然干脆服毒自杀了。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打扫血迹,尸体被拉到别处,贺楚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吩咐老管家招待客人。
顾兰舟带着小锦离开礼堂,一路上都有下人投来或钦佩或害怕的目光,顾兰舟全然不为所动。
一个黑衣人藏在王府的屋顶上,目睹了顾兰舟出手的全过程,他远远地望着顾兰舟,片刻之后运起轻功遁走。
贺楚曜忙着招呼满座宾朋,婚房里小锦陪在顾兰舟身边,直到掌灯时分才离去。
等得困了,顾兰舟慵懒地躺在大红色的锦被上,她看着一根要燃烧一夜的红烛,怔怔出神。
贺楚曜推门的时候,顾兰舟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他自然地回道:“我来了。”
顾兰舟仍然趴着问他:“你自己会更衣吗?我不会帮你的。”
虽然贺楚曜喝了点酒,但他酒量很好,所以神智还算清醒,听到顾兰舟的话有点好笑,“你不是我的王妃吗,怎么和我如此疏远?”
提及此事,顾兰舟只得淡淡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誓约,我会嫁给你……”
贺楚曜突然走过来,出其不意地把顾兰舟压在身下。
没有戒心的顾兰舟猝不及防让他得逞,大怒:“你!”
摊上这么一个警觉的媳妇,贺楚曜只能凭借着和顾兰舟不相上下的身手压制她,“别轻举妄动,外面有人。”
顾兰舟警觉道:“是谁?”
贺楚曜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想来和你的好妹妹脱不了干系。”
被酒气熏着的顾兰舟反唇相讥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仇家,就像上次你突然受那么重的伤,还要我给你处理。”
贺楚曜看着被压着脾气上来的煜王妃,稍微和她拉开一点距离道:“我前几次见你,都没有今日这般激动啊,难道洞房花烛夜被人打搅,你害羞了,所以恼羞成怒?”
顾兰舟气得直接笑了出来:“这下你可猜错了。”
也不知房外的人要待多久,顾兰舟有点不耐地推开贺楚曜:“你压得也够了吧,快起来。”
贺楚曜看着顾兰舟,眸子里燃起一股危险的欲火:“他还没走,看来我们非得做点什么了。”
顾兰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楚曜霸道地吻着她的嘴。
“唔!”
两世为人,顾兰舟还从来没有和男子如此亲近过。
二人分开的时候,顾兰舟的脸色红透,贺楚曜打趣她:“还说不是害羞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顾兰舟忍不住打他,此刻外面突然传进来一句:“煜王爷,你倒是快点啊,兄弟们等着呢!”
屋里的顾兰舟听见这句话,面色古怪地看着贺楚曜。
方才还泰然自若的贺楚曜尴尬道:“我身为萃雨楼主人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我那几个弟兄知道我大婚的消息,都说过要闹洞房什么的。”
恍然大悟的顾兰舟接过他的话头往下说:“原本你那几个弟兄想过分一点,闹我这个宰相之女,但在礼堂上看见我制服刺客所以只敢在婚房外故弄玄虚,你呢就顺水推舟瞒天过海占我便宜,是不是这样?”
贺楚曜只能尴尬地点头,顾兰舟干脆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的几个坏小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还拍顾兰舟的马屁:“王妃长得真是沉鱼落雁……”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下顾兰舟再有火也发不出去,笑着把他们打发走:“还不走,是不是想吃我的拳头啊?”
贺楚曜的几个弟兄立马散去,关上门后,顾兰舟对贺楚曜就没这么客气了,“你睡地上我睡床。”
贺楚曜早就有料到顾兰舟会这么说,指着屋里的另一张床,无不得意地笑道:“你还真是狠心啊,新婚之夜竟然敢让本王睡地上,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