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言哥儿,来陪祖母吃早食。”
国公爷跟着招招手,“坐到祖父身边来。”
“不了,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孙儿得赶紧去学院。”
国公爷闻言,一脸了然,“你小叔还没走是不?你也别耽搁时辰了,被他逮着,少不得要训斥你一顿。”
季锦言笑了笑。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嘛,他有煎饼果子吃。
“那祖父,祖母没什么事的话,孙儿就先走了。”
“言哥儿,祖母有点事情想问你,听说你这两日在兰苑用的晚食?”国公夫人试探道。
季锦言想到这两日吃的晚食,一脸满足道:“是在兰苑用的晚食,也与……”
他是下意识想说,自己与花昭相谈甚欢,可转念一想,这么说,好生奇怪。
季锦言改口道:“昨日我还在小叔面前背书了呢!”
二老闻言,愣住了。
“你不是最讨厌念书……不对,你不是最怕你小叔吗?还往兰苑跑?”
国公爷冷不丁冒出一句。
季锦言嘴角微翘,“小叔虽严厉,也是为了孙儿好。”
能吃到此等美味,和小叔多相处会儿,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嘿。
“孙儿真要走了。”
“去……吧……”国公爷还有点愣。
季锦言转身离去。
国公夫人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咱们的言哥儿长大了。”
国公爷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怪什么怪啊!没听到言哥儿说,他在紫喻面前背书,让我说,咱们言哥儿是懂事了,所以下定决心好好念书,去兰苑用晚食,其实是请教他小叔,顺便还能和他小叔多增进下感情。”
国公夫人欣慰,又一脸骄傲道:“要知道我儿紫喻,十三岁便高中状元,大宴国三百年,这般年纪中状元的,也只有我儿一人。”
国公爷摩挲着自己的下颚思考,没吱声。
身旁的国公夫人又捏着手帕,吸吸鼻子道:“早前紫喻还说我太纵容言哥儿,可他哪里懂,自言哥儿自三个月大,他父母就去了边关,每次言哥儿红着眼睛要爹娘时,我这心里啊,难受的紧……便是他犯错,也不忍罚他,如今他变得懂事,肯好好念书,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此时此刻——
收到花昭递来的煎饼果子的季锦言,深深吸了吸鼻子。
鼻端萦绕的都是美食的香味。
“这一看就是放了很多配菜,对吗?”季锦言笑着问花昭。
“是啊,放了满满的配菜,知道你喜辣口,我多抹了些辣椒酱。”花昭拿过阿绿手里的竹筒杯子,递给季锦言,“配着吃。”
“奶茶吗?”季锦言的眼神儿瞬间亮了。
“大清早的,喝什么奶茶,是豆浆。”花昭无奈。
季锦言嘀咕,“我更喜欢奶茶。”
花昭笑道:“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呗,反正小叔的马车已经先走了……”
声音虽小,但传入花昭耳朵里,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他。
不知是眼睛太亮,还是怎么,季锦言抓了抓后脑勺,“我先走了!”
花昭弯唇浅笑,“慢些吃,别噎着。另外,晚饭有特别想吃的食材吗?”
“有肉就行。”
反正她做的菜都好吃。
今晚又有好吃的咯!
“行。”花昭应道。
季锦言心中窃喜着,带着阿丁往大门口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忽地停下脚步,转头朝着花昭摆摆手,眼底难掩笑意。
只是。
似有察觉不妥,他又快步走掉了。
花昭浅笑盈盈,露出脸颊上两个小梨涡。
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啊!
花昭去了兰苑的后花园。
夏桃和阿绿把兰苑后的杂物房整理了下,暂养着昨日她买来的几只鸭子。
花昭给自己种的菜,施肥浇水,等忙活的差不多,又去厨房做了各种腌酱和腌菜。
一连几日,她都未出府。
春雨绵绵。
连续下了四五天的雨,终于迎来了天晴。
“小姐,你最近长了,去年彩云坊送来的好几件裙子都短了些。”
阿绿在整理衣柜,话音还未落下,忽地一顿,她小心翼翼打量花昭的脸色。
花昭看着被阿绿整理出来的裙装。
每年花家上下,包括她的衣服,都是苏家派人来量身订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料子,手艺最精湛的绣娘。
“该订做几身衣服了。”花昭轻声道:“走吧,上街。”
没多久,花昭带着阿绿和夏桃往国公府大门走去。
“呀呀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琳琅阁的衣服送来了呀?”
“哇,好漂亮的刺绣。”
花昭朝着前方看去。
十来个下人打扮的姑娘,手上端着方形木屉,上面盖着红布,她的三嫂柳慧掀开一块红布,露出木屉上整齐叠放的衣服。
“三少奶奶,今年我们琳琅阁招了好些个手艺精湛的绣娘,您看袖口上这朵牡丹花,栩栩如生,美艳不可方物,你若穿上,定然能衬得您比花娇。”
琳琅阁管事一番话,说得柳慧咯咯笑出声,“你说话中听,赏。”
柳慧身后的丫鬟掏出碎银子,管事接下,笑眯了眼。
“快些送去我屋里,我要试试看。”柳慧一个转身,正好迎上花昭的视线。
柳慧先是上下打量着花昭,随后挺直颈脖,素手抚摸着自己发髻上的首饰。
一支宝蓝点翠发簪。
花昭自是瞧见了。
她哪里不懂柳慧的意思,这是戴了新买的首饰,搁她跟前炫耀呢。
她今个要去苏家,便是打扮朴素些,一头长发也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配上一根同色的丝绦垂落而下。
花昭摇摇头,走上前唤了声,“三嫂。”
“四弟妹这是要上街啊?”
柳慧拦住花昭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