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只剩下一脸懵的花昭。

“小姐,夫人没为难您吧?”花昭一出来,阿绿忙凑上前问道。

花昭摇头。

她犹豫片刻,“走,跟上去瞧瞧。”

离开雪苑,花昭一眼便看到远处,那长身玉立的男子。

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

前面是国公夫人,正快步朝季承儒走去。

“我儿今日竟是如此帅气啊~~~”

花昭正悄咪咪凑近些,听到国公夫人夸张的语气,险些没崴脚。

国公夫人站到季承儒身旁,为其拂去肩膀上的飞絮。

季承儒眼神平静地瞅着自家亲娘。

幽深的瞳仁瞅地国公夫人一阵心虚。

“娘听葛英说,我儿这几日都在书房处理公务到 子时?儿啊,你要保重身体啊,莫要过于操劳!”

“而且太操劳,脸上容易长皱纹,我儿生得这般帅气,可不能这么快长皱纹啊!”

季承儒偏过身子,正视国公夫人,低声道:“然后?”

说罢,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国公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道:“即便长皱纹,我家紫喻也是大宴国最靓的儿郎!”

季承儒双手负在身后,定定看着国公夫人。

墨眸里透露着凌厉的锐光,却是不语。

国公夫人:“…………”

平日里强势高傲的国公夫人在自家小儿子面前,一点点垂下脑袋,双手绞着手帕,小声嘀咕:“紫喻啊,为娘没犯错啊……”

“季锦言呢?”

“言哥儿也没犯错,他最近乖得很!”国公夫人立马说道。

“那就是我爹犯了错?”季承儒反问道,“又去赌坊了?”

国公夫人的脑袋摆的和拨浪鼓般。

“嗯?”季承儒微微眯眼。

国公夫人小声道:“你爹他没去赌坊……娘派人去找过,就是……就是一大早跑没影了……现在还找不着人……”

季承儒抿紧薄唇。

角落里,听着母子俩对话,花昭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没想到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婆婆,竟还有这一面。

而且书里也没有对这家人相处的描写。

她自己的梦境里,这些人见着她,也没露出这么逗的一面来。

季承儒这人吧,过于冷淡严肃,不苟言笑,有时候比长辈还像长辈。

大抵是与他职业有关。

大理寺卿,掌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

“难道他不知道今日是他生辰吗?”季承儒神色肃然,眉心微拢,“一把岁数了,整日只知吃喝玩乐。”

“那个,你爹他就是岁数大了,忘了这事儿……”国公夫人话语一顿,眼睛微微睁大。

花昭看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只是,视线里多了一道身影。

她的公公,镇国公季塑,猫着腰身站在季承儒后方不远处的位置,死劲给国公夫人使眼色。

国公夫人趁着自家儿子不注意,用力瞪国公爷一眼,打掩护道:“紫喻啊,你爹他真没去赌坊的,也没去斗鸡,斗蛐蛐,听曲子,更没有闹事……今个是他生辰,旁系的几位族老快到了,你给他留点面子,行不?”

季承儒欲望左边看去,国公夫人立马站过来些,挡住他的视线,一脸认真道:“等晚上,娘再好好教训你爹。”

花昭看到,她公公正悄咪咪往旁边的小路溜去。

季承儒深深看自家娘亲一眼。

薄唇轻启:“爹,清月楼好玩吗?”

猫着腰身的国公爷顿时挺直背脊,一口反驳道:“你胡说,我没去清月楼!”

角落的花昭哭笑不得。

国公夫人:“…………”

季承儒转身,双手依旧负在身后,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家老爹。

国公爷才反应过来,“咳咳……我是有点事儿外出一趟,这不回来了吗?你赶紧去换衣服,等会几位族老就到了。”

季承儒微微挑眉,“不急。”

他垂眸,拂去袖口上的白色飞絮,慢条斯理开口,“是清月楼的小曲儿不好听,爹竟未去清月楼?”

提到国公爷感兴趣的事儿,他连忙摆手道:“清月楼的两个头牌被望星楼给挖走了啊,其他人唱的小曲难听得紧,不如去望星楼。”

花昭噗嗤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哦,那今日望星楼的头牌唱了几首小曲儿?”

季承儒的话一出,国公夫人暗叫不好,死劲给国公爷使眼色。

奈何国公爷兴致上来了,完全没注意。

他咧牙,嘿嘿笑道:“唱了好几首呢,都是你爹我爱听的小曲儿。”

国公夫人用力剜他一眼。

蠢货!

季承儒点点头。

“都是爹爱听的小曲儿啊……”

“是啊……不是……”国公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季承儒冷冷勾唇,“换地儿了?望星楼?”

“不是,紫喻啊,今天是你爹我的生辰……”

国公爷要解释,季承儒看向自家娘亲,语气虽轻,却不容置喙,“接下来的半年月银别给了,娘也莫要悄悄塞银子给爹。”

国公夫人小鸡啄米般点头。

季承儒瞥了自家老爹一眼,迈步往兰苑走去。

待人走远,国公夫人一把拧住国公爷的耳朵,“我说你怎么好长一段时间没去清月楼了,原来是换地了……为老不尊的死鬼,差点连累老娘被儿子训……”

骂骂咧咧的声音飘远了。

花昭从角落里出来,哈哈大笑出声。

老子活成儿子。

这一大家子反派的相处日常,还真是好玩。

回去兰苑的路上,花昭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没想到国公爷爱去那种风流之地啊!”震惊之余,阿绿感叹道。

不等花昭开口,夏桃立马说道:“清月楼和望星楼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国公爷只是爱听曲儿而已,从不会乱来。”

阿绿眨了下眼睛,“哦,话说回来,国公爷和几位少爷都没有纳妾啊!”

夏桃重重点头:“这是夫人的命令,不允许国公爷和几位少爷纳妾。”

阿绿眼睛亮了,“你的意思,四少爷也不会纳妾咯?”

“自然!”

“小姐,您算是嫁对人家啦!”

夏桃用奇怪的眼神看花昭一眼,“别高兴的太早。”

“你什么意思啊?”阿绿不高兴了。

夏桃没回答。

花昭看在眼里。

夏桃方才看她的表情,和说的话,都表明,国公府不欢迎她。

她能不能坐稳四少奶奶的位置,还不一定。

花昭刚回到兰苑。

已换了身藏蓝色锦袍的季承儒正好从书房出来。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