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言往人少的地方狂奔。

他转头,发现江皓之几人都在追他。

“娘的!”季锦言骂了声,转而选择往人多的方向跑去。

却在这时——

四个随从打扮的人从一旁窜出来,挡住季锦言的去路。

“孬种,你继续跑啊!”江皓之瞪大眼睛,拎着木棍从后面冲上来,对着季锦言的后膝位置便是一棍子。

季锦言的膝盖本就挨了一棍子,又跑那么久,这会儿又挨一棍子,左膝疼地软倒在地。

只是下一瞬,季锦言忍痛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给了江皓之一拳。

措不及防的江皓之被揍倒在地上,他摸了摸受伤的嘴角,大怒道:“给我抓住他!”

几个人扑上前缠住季锦言,江皓之从地上站起来,拎起木棍,对着季锦言的后颈便是狠狠一棍子。

季锦言睁大眼睛,下一秒晕倒过去。

江皓之眯眼冷笑,“小样的,敢和本世子作对,今个就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带他走。”

画舫上花昭见季承儒还在与那位同僚在谈事,便与画舫上的伙计说了声,她下画舫去找季锦言。

季锦言往东边方向跑的。

碧水湖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年轻男女居多。

形成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今日是赏春节,京城里的学院上午放半天假。

“那不是暮云他姐吗?”

“是那个长得很漂亮又有才气的姐姐吗?”

“你说的是花灵儿啊!不是她,那人是季家四少奶奶,是暮云另外一个姐姐。”

“这个姐姐没见过啊!”

“你刚到京城不足半个月,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暮云这个三姐的名声很差,谁提到她的名字都得摇头。”

“花暮云这么聪明优秀……是亲姐吗?”

“一母同胞的啊!怎么说呢,花家几个兄弟姐妹都挺优秀的,就她是个例外,暮云因为她的关系,老被学院里那群人嘲笑……”

“暮云也不爱提他这个姐姐……不过换做是我也不会提,有这样的姐姐太丢脸了……”

三两个清鹿学院的学子看着花昭的身影小声议论着。

花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季锦言,也不见林玉他们的身影。

东边有片林子。

“世子爷,井里头没声音啊!”

江皓之闻言,走到那被盖得死死的枯井前,推开井盖,朝里头看一眼。

井不深。

他一眼便看到井底还陷入昏迷的季锦言。

“有水囊吗?”

随从递来水囊,江皓之笑得放肆,伸手将水囊里的水尽数倒入井里。

井里的季锦言被泼醒了,他咳嗽一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上方的光被遮挡。

只剩下一片黑暗,在扩散,蔓延。

季锦言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像是有一只手在慢慢地扼住他的颈脖。

剥夺他的呼吸。

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季锦言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四肢更是一寸寸地变僵硬。

井盖被掀开了一下。

但很快就合上了。

江皓之睁大眼睛哈哈大笑出声:“你们看到没有?季锦言这孬种在害怕!他在害怕啊!”

黄家少爷道:“没想到他真的怕黑啊!”

“不是怕黑,是怕待在这种封闭的地方。”另一人嘿嘿笑道。“这事儿还是我从一位叔伯嘴里得知的,季锦言不是在他父亲身边待了几年嘛,有一次被军中的叛徒给抓走了,被锁在地窖里,等他爹找过去的时候,季锦言整个人都吓傻了……听我那叔伯的意思, 季锦言他爹本有意栽培他,可就因为他有这个弱点,便放弃了,把他送回了京城……”

江皓之嗤笑道:“就季锦言这孬种还当兵呢?你们看看,他在里面怂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会不会尿裤子了?”

“说不准哦。”

有人掀开井盖看了一眼,又马上盖上。

还不忘嘲笑道:“世子爷,他怕到身体一抽一抽的。”

“就这事儿,以后季锦言见着世子爷你,都得绕着走……”

江皓之也乐得哈哈哈大笑。

也有人试探性问道:“会不会死人啊?”

“怎么可能?”

“被关在里面怎么可能会死人?你想太多了!”

井里。

季锦言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定然会被吓到。

只因少年郎那张脸,惨白的,而唇色变得乌青。

季锦言缓缓伸出手,往上方伸去。

他想要触摸,想打破这里的黑暗。

可是。

好远啊!

“言哥儿长大想当将军?”

“是,爹爹,儿子想要保卫大宴国的疆土,像爹爹那样。”

“会很辛苦,言哥儿也愿意吗?”

“爹爹,我不怕辛苦,也不怕累!”

“好孩子……”

“言哥儿,你回京城去吧!”

“不管言哥儿怎么做,都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士。”

“你的惧怕,是最致命的弱点,回京吧……”

“爹爹,我不要,我不怕,我再试试看……”

“救命……好痛苦……”

季锦言伸向上方的手,落了下来。

他痛苦地抱住膝盖,身体时不时抽搐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