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清冷的眸子逐渐泛红, 心跳又重又急，鼓噪得耳膜生疼。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他在隐忍, 在控制，在找纾解情绪的通道。
可他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纪渺说出口的这句话, 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死死钉在了他心尖上。
他要被疼死了。
“很晚了，”纪渺仿佛看不到他的痛苦和挣扎，她伸手将他推开，笑得一脸狡黠，“该去睡觉啦！”
说完, 在陈正有所反应前快速打开门溜进房间。
回了自己房间, 纪渺背靠在门上，才敢让心跳肆无忌惮地狂跳起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竟然说自己很想他！
还差点就和他……
纪渺双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在心里说服自己，一定是见了太多金发碧眼，才会被陈正迷晕了。
纪渺缓了很久才稍稍平复下心情，却一直背靠在门上没动。
她能感觉到, 陈正没离开, 与她一门之隔。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盯着自己卧室门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纪渺鬼使神差地打开门，陈正果然站在门外。
他大概没料到她会重新打开门, 盯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下一秒, 在纪渺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前，他近乎粗鲁地将她推进身后的房间！
“陈……正……”纪渺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他压在墙角，一脸惊魂未定地盯着他。
他双手撑在她头顶上方, 将她整个人囚困在墙角里, 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渺渺……渺渺……”
他那么霸道地将她囚禁着, 却什么也不做，只敢覆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声轻喃她的名字。
像是要叫进她心里去。
纪渺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突然又狂跳起来。
漆黑的卧室，被禁锢的恐慌，耳边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都在不断刺激着纪渺的神经。
抵在他胸口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
她害怕又讨好地叫他，“阿正……”
黑暗中，他眸色暗沉，单手扣住她手腕，拉高摁在墙上。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指腹不断摩挲她的唇。
力道由轻及重，擦遍她嘴唇的每一处，擦得薄唇血色昳丽。
他犹觉不够与她亲昵，低头侧过脸，鼻尖欲擦不擦地在她脸上各处游移。
缱绻悱恻。
“阿正，”纪渺哭腔浓重，她从没落到过现在这样的境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此时却怕得快哭了，“我们……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嗯？”他故意闭上眼睛，好让自己的其他感官能更清晰深刻地感受到她。
他带着凉意的唇，贴着她发烫的耳廓，用气音问她：“不可以……亲你吗？”
滚烫的热气直往耳朵里钻，她浑身一凛，颤栗瞬间爬满全身。
纪渺拧动手腕挣扎，他只用单手扣着，她却撼动不了分毫。
整个人从身体、感官到大脑里的思维，几乎全被他操控着。
她这才后怕起来，原来过去那段日子里，自己所谓的较量和对抗，在他眼里不过是幼稚的小把戏。
只要他愿意，轻易就能在黑暗的角落里对她为所欲为，而她根本无力反抗。
怀里人的颤抖，和明显带着惧意的眼神，终于拉回了点陈正的理智。
他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小半步，眼里残留着来不去褪去的炙热和欲念。
“渺渺，我……”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刚才近乎疯狂的行为。
“你把我手抓疼了，还有肩，也撞疼了，”纪渺揉着手腕抱怨，“你还对我那么凶。”
陈正神色慌张，像做错了事害怕被惩罚的孩子，和上一秒还把她死死抵在墙角的凶狠判若两人。
没想到纪渺放下手腕的同时双眸里聚起异样的光。
在陈正紧张又迷茫的目光中，她站直身体，抬脚向他跨了一步。
“啪”地一声，她摁上墙上开关，房间随之大亮。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把对方和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陈正明显开始慌乱起来。
纪渺实在太特别，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没人能预料她下一秒会做什么，也没人能完完全全掌控住她。
陆宇飞说，她是天上的星星，谁也摘不到。
两人靠得异常近，她身上的香水味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尾调，但他却觉得自己被酸甜的柑橘包围了起来。
无处可逃。
“你想亲我啊？”她扯着嘴角，戏谑地问。
陈正眼皮一跳，嘴角深抿了一下。
纪渺眸光微动，视线落下来。
陈正的嘴唇很薄，唇色偏淡，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永远透着冷冰冰的寒意。
可近距离地看又很软，让人忍不住想触碰它……
纪渺突然踮起脚尖，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块儿。
陈正倒抽一口气。
垂落的视线中，她的眼皮薄粉，羽翼纤长，眼珠子黑得发亮，正目光紧紧盯着他下半张脸。
而在纪渺放大的视线中，陈正嘴角那颗痣占据了她的所有目光。
这是她最喜欢他的地方。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手指轻覆而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蓦然僵直的身体。
她恶劣又温柔，连带着小痣周围的皮肤，很快被她反复搓揉得发红发烫。
最后她抬头，望进他震惊到茫然一片的浅色瞳仁。
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嘴巴贴在他耳边，用气音又问了他一遍。
“阿正，你想要我的初吻吗？”
纪渺是罪恶，也是暗夜里疯狂滋生的贪念。
漂亮，傲慢，充满了攻击性。
男生们喜欢她却也害怕她，女生们说她轻浮不自重。
提及“纪渺”两个字，便是仗着有几分姿色肆意妄为。
但事实上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唯一的异性朋友只有陆宇飞。
从小到大那么多向她表白的男生，她连名字都没记住一个。
她连撞见学校里举止亲密点的小情侣都会尴尬地回避。
热烈张扬却又清纯懵懂。
这样的纪渺让人心动，着迷，沉沦。
疯狂地想将她变成只属于自己的。
*
吃完火锅的第二天陈正就上火了，嘴里疼得什么都吃不了。
苏芸给他弄了点凉茶和龟苓膏吃，一时也没法降火。
苏芸怪纪渺，非要去吃火锅，陈正一个平时一点辣都不碰的人，不上火才怪。
纪渺却一脸坏笑，说他上火才不是因为吃火锅。
苏芸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说了，却别有深意地盯着他的嘴看。
陈正当做没听见，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只有纪渺知道，这人有多能装。
私底下，他蛮横地把她堵在墙角，盯着她的眸子是填不满欲念的沟壑。
一个“初吻”的**，他便差点在她面前狼狈失态。
更是因为得不到，心急火燎到上火……
他们说谁都有可能被纪渺勾去，除了陈正，殊不知他早被她勾去了魂儿。
眼里心里全都是她，也唯有她。
纪渺有时觉得挺不可思议，京大附中全体女生思春的对象，冷淡禁欲的大神陈正，竟然满脑子都是对自己贪婪的欲望。
可纪渺觉得陈正虚伪的同时，却无法克制地上瘾。
她喜欢看他发急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低声下气，卑微可怜地祈求她的施舍，会让她心里得到巨大的满足。
她分辨不清自己对他，是虚荣心还是动心多一些。
但不可否认，她和他一样。
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
纪渺生日那天，陈正向她表明了心意，她除了丢下句“想不想要我初吻”后，便没了其他回应。
此后两人每每见面，陈正的心思不言而喻，纪渺却避而不谈。
几天后，纪渺去了苏市。
在家里纪渺会刻意躲着陈正，分开两地后，她消息倒是发得殷勤。
有事没事在微信上戳他一下，各种出去玩时拍的照片和自拍照，一张张地发。
陈正有时实习忙，空下来打开手机，聊天框右上角的小红点已经99+。
纪渺外婆是国内著名大学教授，纪渺外公去世后就回了老宅养老。
闹中取静的古镇，河岸边的自建私房，上下两层，屋前种满各色月季和蔷薇。
苏市的夏天没京城那么燥热，傍晚十分，坐在自家门廊下，微风从河面上吹来，凉爽舒适。
外婆和保姆吃完饭坐在竹藤椅上，和同样纳凉的邻居们聊天。
听到邻居说起今年的高考，外婆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出志愿结果的日子。
外婆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
二楼的房间，安安静静，没有喜悦也没有痛哭，只有不断发出的“叮咚”声。
每个群里都很热闹，有得偿所愿的，也有错失悔恨的。
因为纪渺出乎意料的高考成绩，今天这个出志愿的日子，她无疑又被无数人惦记。
被@的实在太多，纪渺随便挑了个群回。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陈正的消息接踵而至。
【z：哪儿不舒服？】
纪渺刚在群里抱歉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睡了一天，没看到大家发的消息。
她心里不禁嘀咕，怎么那么巧，她上一秒发完消息他就看到了。
就像……
他一直盯着微信。
嫌打字麻烦，纪渺干脆发了语音过去。
【mm：下午多吃了两块海棠糕，胃不舒服，喝了冲剂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纪渺谎话张嘴就来，但她确实睡了个很长的午觉，睡多了人犯懒，说话有气无力。
语音发过去没多久陈正就弹了个视频过来。
纪渺点了接通，出现在屏幕上的是男生一截冷白的脖子和微微凸起的喉结……
纪渺的心连蹦了两下，抓在手机上的手指不由发紧。
陈正那边很快调整了一下手机，镜头上移，露出他的脸。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擦得半干，眉眼干净，五官清隽。
只一眼，陈正便不自在地偏开脸。
纪渺懒洋洋地躺在**，**铺着凉席，落地风扇摇头送风，吹起几缕卷翘长发。真丝睡裙的领口挖得低，她又是侧身躺着，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和……
陈正的半张脸都快移出镜头了，声音低沉沉地听筒里传过来。
“你……先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