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冬

纪伯耀为了两个孩子学习方便, 再买了个书桌并排放在陈正房间里。

许是习惯了,就算不用陈正帮着复习,纪渺也会每晚到他房间看书做作业。

两个人各自坐在书桌前, 面前的台灯亮着同样橙黄的光。

四下安静,唯有笔尖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陈正动作快, 没多久就写完作业,然后开始做他自己的事。

除了纪渺偶尔问几道题,两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时间在上学、复习和考试中周而复始地度过。

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之外,只要在家里, 晚上和周末, 纪渺和陈正几乎形影不离。

就算长时间都不交流,两人也愿意呆在一起。

只因在面对繁重的课业和升学的压力时,有另一人的陪伴,能让自己感受到不是在孤军作战,心里稍稍有了点底气。

自从统考尝到甜头之后,纪渺对学习的热情持续高涨。

纪渺很聪明, 更难得的是她内心坚韧, 一旦认定目标,就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在陈正的帮助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 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就连陈正都没料到,期末考试她又往前追了十个名次。

考进年级四十,这个成绩在京大附中,稳妥能上一本线, 还是很不错的一本。

但纪渺自己却不满意, 排名出来的第一天就去书城抱了一堆复习资料回家。

寒假里, 除了去苏市呆了两天,纪渺哪儿都没出去,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习题册刷完一本又一本。

成绩变好的同时,压力也在无形中变大。

一碰到不会做的题会烦躁不安,火气变大,动不动就顶嘴吵架。

一个寒假,和纪伯耀苏芸为了点小事吵了无数回。

寒假短,过完年没过几天就要开学。

陆宇飞在群里哀叹这个寒假被他妈逼着补课,连过年都不安生,大年三十他舅舅竟然送了他二十本习题册当压岁钱。他差点当场跪下“哐哐”给他磕两个头。

群里人人哀声哉道。

罗励提议趁开学前,也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出来玩一玩,大家纷纷附和。

只有两个人没动静,被@好几回后,陈正回了个“好”,纪渺一直没反应。

大家在群里商量去哪儿玩,提议了好几个地方,但都因为路程远,没意思等各种理由否决。

最后罗励说京郊某风景区新搞了个蹦极最近挺火的,陆宇飞他们几个男生都嚷嚷着要去。女生们虽然害怕,但又觉得刺激。

于是最后决定去蹦极。

出发那天早上,陈正吃完早餐,又等了很久也不见纪渺下楼。

房间里静谧安然。

纪渺冬天嫌干燥,不爱开空调睡觉,又怕冷,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墨黑凌乱的长发。

陈正刚走到床边,两个抱枕从**准确无误地砸在他身上。

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放回**,很快又被砸了两下。

等到纪渺准备第三次扔抱枕时,身上落下一片阴影,伸在被子外的白皙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摁在枕头上。

陈正俯下身,把被子往下拉开一点,看着**的人,颇为无奈道:“气消了吗?”

“没有……”

纪渺起床气虽大,但因为刚睡醒,身上没什么力气,嗓音软绵,听着更像撒娇。脑袋因为一直闷在不透气的被子里,脸颊绯红一片,呼吸短促不稳。

陈正眸色微暗,视线艰难地从她滑落的睡裙肩带上移开。

“起床吧?”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没动,指腹在她手腕上轻捻了下,“乖。”

手腕上传来的酥麻让纪渺浑身一颤,她神色不自然地别过脸,脸上绯红很快就爬到了耳根。

陈正定定地看着她,直到楼下传来苏芸的声音,才放开她。

陈正离开房间后,纪渺在**又躺了会儿,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陈正刚才那个“乖”字配上他清冷的声线,始终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

明明没开空调,她却觉得房间里燥热难耐。

纪渺发现陈正这人总有办法治自己的起床气。

纪渺原本不想去玩什么蹦极,寒假马上就要过去,她的学习任务没完成,心里着急,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刷题。说她废寝忘食也不为过。

这次出去玩,她说不去时连苏芸都劝,让她就算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纪渺受不了苏芸的唠叨,想想也就半天时间,于是换好衣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陆宇飞接上人,发现纪渺脸色难看,以为她起床气还没散,不敢惹她。他和陈正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只能默默地在车上看蹦极视频。

京郊风景区,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又因为新开发的蹦极项目,游客一下子暴增。

十几个散发着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在景区门口扎堆嘻嘻哈哈。

陆宇飞绕远路接纪渺和陈正,所以他们三个人是最后到的。

看见陆宇飞三个人时,罗励很远就朝他们兴奋地挥了挥手。

所有人齐刷刷地往他们看去。

陆宇飞一如既往,从头到脚名牌加身,但他品味不错,不仅不落俗套,反而潮范儿十足。

纪渺怕冷,穿了件一看就很暖的羊羔绒外套,宽大的衣摆正好遮到大腿,笔直细长的腿裹在黑色打底裤里。虽然没化妆,皮肤和五官的底子却很好,只是眼尾下沉,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走在最后的那人。

这大概是京大附中的人第一次在学校外见到陈正,事实上确实有很多人没见过他不穿校服,穿常服的样子。

陈正穿了件长度到膝盖的黑色大衣,低调但品质在线的某某大牌。纪伯耀买回来时还被纪渺疯狂吐槽过他的品味,但陈正一穿上身,她眼睛就没再离开过他身上。

大衣扣子没扣,露出里面浅灰色连帽卫衣,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肩宽腿长,高挑挺拔。和在学校时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里更是清冷一片。

但不仅仅是京大附中这帮同学,就连很多同样等在景区外的游客,都会忍不住打量他几眼。

三个人模特似地走到罗励他们面前,罗励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飞哥来晚了啊,罚你……和大神多跳一次,纪渺不跳也行。”

“罗励你看不起谁呢?”陆宇飞把身后的纪渺往前推,“我的记她身上,让她一块儿跳了!”

纪渺回头,嘴里正巧吹了个奇大的口香糖泡泡,又“噗呲”一下被她用牙咬碎了。就像是在无声地骂陆宇飞“放屁”。

陆宇飞状似嫌弃地推开纪渺的脸,和罗励勾肩搭背讨论去了。

“我看有人发出来的视频很恐怖!”

“很多人一上去就后悔要下来,叫得比杀猪还惨。”

“滚吧!谁会怕这种小孩玩意儿啊!”

“飞哥你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一会儿我在你后面跳,我给你录下来发校园论坛上……”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排队进去。

进去景区后大家直奔玩蹦极的地方,他们耽搁了一段时间,到那儿时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不过大家聊聊天也不觉得无聊。

跳台在队伍的最前方,因为高,只能看见上面模糊的人影。

但山谷很大,回声可以传得很远,那些跳下去的人的喊声不时地传过来。

陆宇飞和罗励打赌一会儿谁叫得最大声,几个男生在一边凑趣嬉闹,女生们都是既害怕又兴奋。

纪渺和陈正排在最后面。

纪渺趁着排队时间戴上耳塞想听会儿“名师讲题”,刚听了没多久,耳塞就被人摘下。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口气不善,“干吗啊?”

陈正将她耳朵里的另一只耳塞取下塞进大衣口袋里,没什么表情地说:“阳光下看手机伤眼睛。”

“要你管。”说着她手伸到他口袋里拿耳塞。

谁知她刚把手伸进去就被紧紧攥住,她下意识想抽回,却发现半点动不了。男生清晰分明的骨节和耳塞膈得她手心疼。

陈正垂眸看着她,手臂用力轻拽了一下,她差点没站稳撞他怀里。

纪渺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脸上面无表情,手上却暗暗用力。

但她委屈地一咬下唇,他就松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纪渺顺利拿回耳塞转回头,重新戴上。

她刚滑开手机,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一小片阴影。

黑色鸭舌帽被戴在了纪渺头上,遮住了强烈的紫外线。

站在身后的人五指微张,手在她头顶揉摁一下,将帽子戴得更服帖。

这回她没再回头。

帽子上残留着一点陈正的体温。

排到他们时,在陆宇飞和罗励这里被拖慢了进度。

两个口号喊得最响的人一上跳台就腿软。

陆宇飞更是在上面抱着工作人员又哭又喊了半天不跳,还把提议来玩蹦极的罗励骂了个狗血淋头。

罗励一边自己站在上面腿抖个不停,一边誓死也要拍下陆宇飞的丑态。

陆宇飞最后是被工作人员忽悠着“没事没事”然后一把推下去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在山谷里久久不散。

直到穿上安全绳索,听完工作人员的注意事项,纪渺没害怕,但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但当她站在跳台前,抬头看出去时,心头却被毫无准备地震了一下。

跳台很高,视野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繁华热闹的城市,苍翠广袤的山林,由远及近地在她眼前层层铺开。

刚才还塞满了一整个脑子的数学公式和英文单词统统消失不见,纪渺在这一刻,神经不由放松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冷冽清爽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

山顶的风穿过她身体,吹起她身后墨色长发。

像一对黑色羽翼。

看她在跳台上站住,一动不动,工作人员以为她害怕,轻声安慰:“别怕小姑娘,眼一闭腿一蹬就结束了。”

纪渺这才有了点反应,她冲工作人员笑了笑,然后扭过头,视线扫过身后排队的人群。在锁定到某个人的身影时,眼里笑意加深。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变态的玩法,绝对不是罗励能想到的。

就在工作人员想要再安慰纪渺几句,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她前一秒还冲着某个人笑着,下一秒抬脚往前踏了一步。

一瞬间,纪渺整个人从跳台消失。

强烈的失重感冒顶而来!

急速的下坠中,纪渺感觉心跳有刹那的停滞,等到重新跳动的那一刻,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五官才开始对外界有了反应。

先是巨大的风声刮过耳膜,在耳边猎猎生风,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整个颠倒着的世界。

纪渺是像鸟儿俯冲一样跳下去的,张开双臂,乘着山风,然后不断坠落。

视野从密林深处到山谷溪流,坠到最深处时甚至能看见溪流底的乱石,然后下一秒,在伸缩绳到达最大承受力后纪渺被瞬间弹起,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不同。

她曾经幻想过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风应该很大也很冷,会害怕会尖叫。

真正体验一回才明白,风确实很大也很冷,但身体里逆流的血液是沸腾的,尖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和兴奋。

原来跳下去这么爽,但更爽的是跳下去后发现自己还活着。

纪渺没喊出声,但这段时间以来,窝在心里的烦躁郁闷却因为这一跳,被一扫而光。

她想,不过区区一个高考!

纪渺跳完后没有随大部队离开,而是在出口处等了会儿。

在看见那抹高大的身影后,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脚步轻快地走向他。

“陈正,”她摘下头上帽子,踮起脚尖,将帽子重新戴回他头上,眼里盛着晶亮的光,“我一定会考上想考的大学。”

*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高考这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就连陆宇飞都开始重视起来。

学习交流小组的活动一直没停,但换成了线上。

除了陆宇飞,其他几个人的成绩在京大附中都很靠前。

自从上学期统考失利后,任婧文很快又回到了年级第二的位置。

群里扯闲篇胡闹的时候越来越少,实现了罗励当初开群时“交流学习”的初衷。平时大家会把碰到的难题发群里一起讨论。

半夜有人在群里发了道立体几何,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人回应。

陈正把手机充上电,打算关灯睡觉时,房间门被打开,纪渺一阵风似地刮进来。

“你要睡了?”不等陈正说话,她径直来到他床边,一屁股坐在床边地板上,将演算纸放在**,“这题你看了吗,我怎么觉得题干有问题。”

群里的题她已经解了半小时,解题步骤列满一整张演算纸。

陈正没看题,皱眉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纪渺任由他把自己拽起来后干脆坐在床沿。

陈正看题时,纪渺连打了几个哈欠,终于撑不住往后一倒,直挺挺地躺在了**,脑袋正好枕在陈正小腿上。她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感觉到腿上的动静,陈正握笔的手紧了紧。

她长吁一口气,放松身体闭上眼睛,“你慢慢看,我躺会儿……”

没多久她的声音就越来越轻。

纪渺的脑袋不重,但他小腿肌肉紧绷,一动不敢动。没多久,腿上就开始酸麻刺痛。

不知过了多久,陈正目光半垂,视线越过演算纸,落在被子上……

天气渐热,纪渺在家又开始穿上她的吊带和小短裤。雪白纤细的四肢露在外面,女孩子柔软的、香甜的味道沾在冷硬的灰白格被单上。

纪渺突然睁开眼睛,侧过脸,与陈正的视线不期而遇,她眸光里闪烁着戏谑,“先做题,做完再让你看个够。”

陈正:“……”

扫了遍题干,陈正就下了结论,“题出错了。”

“我就说嘛!”纪渺兴奋地从**弹起来,凑到他身边。

陈正从她手里拿过笔,在演算纸上简单改了两个地方,“这样就能解了。”

纪渺凑近了看,“还真是!”

“那如果这样改呢……”她直接抓着他的手在演算纸上改。

纪渺为了看得更清楚,脑袋朝一边倾斜,长发散开在白皙肩头,发尾落在演算纸和手背上。

发如黑绸,衬得手背冷白一片。

视线从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扫过,陈正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失去他肩膀的支撑,纪渺上半身往他胸前滑。

“可以这么改,但是……”陈正突然反手握住纪渺的手,夺回主动权。

这题虽然难,但没想到连陈正都用了比以往多一倍的时间。

解题的时间一长,她上半身歪拧着感到不舒服,手臂也撑得发酸,为了省力,身体不自觉地往身后靠。

她一心都在题目上,没发现异样。

“懂了吗?”他轻声问。

纪渺早就不需要再补基础点,但今天不知为何,陈正尽可能地把步骤解得详细。

纪渺拿出手机准备把解题过程发到群里,不小心切到了镜头。

手机突然切换到前置摄像头,画面中看到的景象,让纪渺愣了一下。

画面中,自己懒劲犯了,没骨头似地靠在陈正胸前,而他没拿笔的手臂搭在床靠上,虚虚地拢着。

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他半圈半抱着自己。

他下颚抵在她头顶,以头顶某处为中心,正绕着圈亲昵地蹭啊蹭……

“没看懂吗?”

纪渺很久都没反应,陈正垂下视线,与手机画面里的人四目相对。

他大概没料到会被发现,来不及收回眼里的情绪。

被纪渺看了个精光。

沉默数秒后,纪渺突然回头。

两人本就靠得很近,纪渺仰起脸时,挺俏的鼻子差点戳到陈正下巴。

陈正颔首往后退,与她拉开点距离,但又舍不得离得太远,垂落的目光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之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纪渺不说话,仰头看他,任凭他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自己脸上。温热的鼻息吹在他脖子里,又一点点探进衣领……

少年的喉结自上而下缓缓滑动着,刚才小腿酸麻,现在脚背绷得时间太长,都快抽筋了。

不知是谁的心跳如擂,像是要从身体里冲出来。

“你……”舔了两下干涩的唇角,陈正哑着嗓子问,“还有哪里没懂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

陈正皱眉,清冷的目光中泄露出一点疑惑和紧张,“很晚了,不回去吗?”

她又往他身前靠了靠,勾起嘴角,眉眼里含着笑,大大方方地说:“不是说解了题,就让你看个够。”

陈正愣了下,脑子一抽,顺口道:“解一道题就能看,那要是多解两道……”

“光看还不够啊?”纪渺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你还想做什么?摸还是……”

纪渺“亲”字还没出口,就被陈正伸手捂住了嘴。怕她挣扎,他另一只手覆在她后脑勺借力。

陈正手上被笔磨出的薄茧,不时刮蹭着纪渺脸颊的柔嫩肌肤。

她不仅没躲,反而故意张开嘴抿了两下,唇畔软软地贴在他掌心。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他动手,眨巴着眼睛,茫然无措又期待地看着他。

陈正的心跳得又急又重。

他害怕触碰她的身体,更怕放开她之后,听到她嘴里的那些话。

镇定自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人,此时却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直到手心里的气息变得滚烫急促,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触电般放开她。

重新得以呼吸,纪渺急喘了好几下,待她平静下来后,陈正早已恢复如常。脸上也没了刚才捂她嘴时的激动。

他把演算纸和笔还给纪渺,“不早了,回去吧。”

“哦……”纪渺接过东西,从他**下来。

她刚穿上一只鞋,突然又扑回**,在陈正的震惊中,她举起手机对他说:“陈正,我们拍张照吧!”

没等陈正反应,她打开摄像头,举起手机对准两人。

陈正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镜头里的他只有半张脸。

“作为深夜解题的纪念,”纪渺将手机抬高一点,对着镜头笑着说,“还有我们的青春!”

陈正被她中二的发言说笑了,眼里刚浮上笑意,纪渺就脑袋一歪,把头枕在他肩膀上。

“咔擦”一声,纪渺的笑颜和陈正微愣的表情被定格在了照片中。

暗无天日的高三,他们陪伴彼此度过一个个掌灯夜读的夜晚。

青春期荷尔蒙催生出的悸动和怦然,被暂时封存在高压之下。

偶尔露出一丝半点,成为了枯燥紧张生活中的调剂品。

少年的暧昧滋生疯长,每一次身体的触碰,都是小心翼翼,心痒难耐的煎熬。

却也是最令人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