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坤六未再多想,推开木门,想要在林白生的小茅屋里找到一些线索。房门一开,浓浓的尘灰扑面而来,呛得他直打喷嚏。在看这个小屋子,摆设物件不多,却都摆得歪歪斜斜,未及时清理的食物残渣发出刺鼻的腐烂气味,混合屋内的霉气,简直是让人生无可恋。

顾坤六憋了一口长长的气,终是忍不住呼出,而再吸一口气,简直是让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亲娘呦,臭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多久没收拾过了。这就是你所说高雅别致?”顾坤六用两根手指捏住鼻尖,说话之时多了一些尖利的鼻音。

“我没闻到呀!”小青草无辜地应了一句。

顾坤六没好气地回怼:“你是草,没鼻子当然闻不到!”

他又在看了看屋内的一些生活痕迹,一边看一边说道:“听云薇说,这林白生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性情大变,闭门不出。现在看来,林白生这半个月应是被什么迷住了!喂,小青草,你上一次见到你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就是昨日,我在大石旁发现了他的尸体。”青儿呆呆地回答。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说的是再上次……”

“再上次,那就是两个月前,林公子帮一个人修好了琴,可那人却耍赖不给修理费,还找人把林公子狠狠地打了一顿。那天我恰好经过,就把林公子救回家了。”

“那时他的家中可也是这般模样?”

“并不会。林公子极爱干净,一天要洗好几次手呢!”

“那你可还记得,这张案子是何作用?”顾坤六留意到靠墙一侧的一张矮桌,纤尘不染,如同新的一般,在这脏乱不堪的屋子里十分惹眼。他用手在桌面一抹,手指之上没有一丝的灰尘。

青儿说着,身子一跃,跳到了桌子上。她站得笔直,对顾坤六说道:“这是林公子平日里放琴的桌子。奇怪了,这琴怎么不见了?我记得林公子十分宝贝那张古琴,好像是他家人留给他的!该不会是被人偷走了吧!”

古琴?那定是十分值钱的。一贫如洗的林白生家里应该也就这古琴比较值钱了,被贼人偷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林白生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这一张古琴。连桌案都擦得一干二净,这该有多么钟爱啊!”

一缕微弱的妖气伴随着腐臭和霉臭飘入鼻间,顾坤六快速地吸了两下鼻子,面色凝重了起来:“有妖气!”

他如狗一般顺着那弱到极致的气味嗅着,身子也越压越低。顾坤六先是站着闻,然后慢慢地弯下腰吸了两下鼻子,似是觉得不对劲,又再低下身子,直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双手按着矮桌,鼻子的位置恰好是青儿那般高。

“你给我下去!”顾坤六粗鲁地用手一拍,直接将青儿拍到了地上。没了青儿身上的妖气干扰,他又低头嗅了好些时间,终于找到了这一缕淡淡妖气的来源。

就是这张矮桌。

“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哈哈,快说,是不是你杀了林白生!”顾坤六一手用力按着桌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立在耳边,那样子,好似是在以暴力威胁着桌子。

青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此时跪坐在地,又神经兮兮地同桌子说话的顾坤六。怯怯地问:“顾姑娘,凭青儿妖的直觉,这就是张普通的桌子。你说,真正的妖会不会是林公子的那张古琴?古琴长期置放在这案上,长此以往,这案上也沾染了一丝他的妖气。”

“额……”顾坤六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他默默收了拳头,顺势坐在案上,抬头望天,作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本霸王当然知道这桌子不是妖,本霸王当然也知道林白生的那张古琴才是妖,本霸王刚刚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你抢先说了而已。”

“也是,是青儿的错。顾姑娘是鼎鼎有名的清灵霸王,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妖来呢?”青儿的声线中多了一些崇拜,“顾姑娘,那你快看看那只古琴妖逃到哪里去了吧,我们赶紧去把他捉回来,为林公子报仇!”

顾坤六嘴角一抽,尴尬地定在了原处。他又不是公冶苏珩,哪有本事启用引妖符查到妖所在的位置,他要是有这样的本领,那肯定第一时间捉妖去了,苏珩小弟还在药仙宫等着他呢。关于捉妖,他比谁都急切,可也得他有办法呀!

就在他纠结于如何解释才能既保住自己清灵霸王的威名,又能彰显自己的能耐之时,门外两人的对话声传入耳中。

“这屋子里的疯书生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哎呀,这茅草屋邪门极了,你别再看了,小心连你也中邪了。”

顾坤六灵光一动,以一个极为潇洒帅气的姿势翻身而起,然后如同贴了疾速附一般身形一闪,只在屋内留下一个虚影,整个人便已出了茅草屋。

青儿呆呆地看着空****的房间,瞬间如同迷妹一般激动地叫了起来:“天哪,顾姑娘你帅呆了!”

顾坤六突然出现在门外路过的那对母子面子,直接将那两人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鬼……”妇人脸色惨白颤抖着着手去指顾坤六。

“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顾坤六没好气地应了一句,但余光扫到青儿一蹦一跳地从屋内出来,立即潇洒一甩头,得意地说,“我可是清灵霸王,是妖的克星!”

“啊啊啊……又来一只妖怪!”那妇人的脸色由白变青,使劲地扯着二字的手臂惊慌地说,“儿啊,快跑,有妖怪!”

“老婆婆,您别害怕,我是药山药姑的弟子,我叫青儿,这位是灵界之使清灵霸王。我们是来调查林白生林公子死因的,不会伤人!”青儿柔声解释。

顾坤六懒得去说那么多,开门见山问道:“你方才说这屋子邪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妇人见顾坤六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是从林白生的屋子里飞出来的,十分害怕;而站在地上的这一株青草虽然柔声柔气的,可它是青草,却像个人一样会说话会动作。她心想着这两个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坤六本就心急于找不到那只古琴妖,好不容易遇到个有可能知道些线索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他一把亮起威武神气的法器,重重地往地上一垂,瞬间引来尘沙滚滚,怪风阵阵。

“真的……不知道吗?”顾坤六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妇人被吓得一身冷汗,手脚直哆嗦,若不是身边有胆大的儿子搀扶着她,恐怕整个人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我说……我说!”老妇人稍稍喘了喘气,待到内心里的恐惧散去一些,这才缓缓地说道,“我们整个镇的人都知道,林家的小子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就是因为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话少了一些。他是个文化人,琴棋书画都是十分精通的,加上为人不错,所以常常会有人找他帮忙修修琴,调调弦之类的。这些年来一只都是这么过的,可谁知半个月前,他突然说家传的古琴丢了,紧接着,人也变得疯疯癫癫,不再外出帮人修琴,甚至连家门都不迈出一步。更奇怪的是,没到夜里,他这屋子里就会传出琴声、歌声,还有阴森森的女子笑声。之前有人好奇,在窗口偷看过一眼,竟看到他这屋子里全是鬼影,林家的书生衣衫不整地和那些鬼搂着跳舞呢!”

“他的古琴丢了,而且没有人再找他修琴,那林白生屋内的琴声从何而来?”顾坤六疑惑发问。

“谁知道呢!”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啊,坏事没做,好事倒是做了不少,结果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真是天道不公啊!”

“顾姑娘,听起来好像真的是有妖在害人呢!”青儿拱起腰肢,如同一个小人在抬头看顾坤六。

“姑……姑娘……”老妇人一会儿指指青儿,一会儿又看看五大三粗的壮汉顾坤六,这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啊!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再次飞快地跳跃起来,“妖……你们果然是妖……快逃啊儿子!”

夫人说完,拽着年轻男子飞快地离开了,那速度,几乎可以比得上顾坤六的疾速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