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回去时,特地去见钟杰。

钟杰端着咖啡,因为近几天的操劳有些疲惫。

听林向晚打听林西钧最近在做什么,他挑了挑眉,眼神古怪:“你们是一家子,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反倒来问我这个外人了?”

“我和他不熟,您是知道的。”

林向晚有好多话想说,却都不敢轻易透露:“钟叔,其实我来这里,是想问你最重要的两个问题。”

钟杰喝了口咖啡:“你问。”

“这次陈叔突然出事,您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他不是想不开的人,以前他带着陈婷姐去见我,都是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他那种性格不会轻易想不开。”

林向晚特地把这番分析说的很笃定。

她要钟杰说出点有用的看法来。

钟杰低头看着桌上的古朴花纹,半晌才道:“丫头,你最近太累了,看什么都多心,你陈叔表面上乐观,其实压力也不小,何况人生本来就无常,死不死的,谁说得清楚呢。”

“陈婷姐成绩好又孝顺,陈叔也不缺钱,能有什么烦恼压力。”

林向晚不动声色地试探:“还是说,钟叔您知道他的压力?”

钟杰放下咖啡,抬眼看她,沧桑的脸上出现几分肃然,“你真是大了,连我的话都套,释怀你陈叔自杀的事吧,猜测那么多,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闻言,林向晚差点不客气地反驳这位长辈。

她不能认同这话。

死者为大,确实不该议论。

可要是放任身边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不尊重。

“钟叔,您和几位股东叔叔年纪都大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千万不要自己撑着。”

林向晚起身,把带来的大红袍放在桌上。

“我珍藏的,您尝尝,要是您……”

她顿了顿,换一种说法:“要是您知道林西钧最近在做什么,麻烦告知我一声,这是我评估他能不能重回公司的重要线索。”

钟杰摆摆手,示意他听到了。

林向晚没有再多待,开车回去。

晓雪将警方那边给的审理结果拿到她家。

调查结果没有任何异样,就是个有前科的酒驾司机胡来。

林向晚看完沉默良久,忽而托腮望着晓雪。

晓雪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林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我是好奇,当初我问钟叔要助手的时候,为什么他偏偏挑选你来帮我?”林向晚问得不动声色。

晓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做错事了,是这样,钟股东说我胆大心细,适合跟着你历练,而且除了跟他三年之外,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背景干净。”

林向晚眼皮一跳。

背景干净。

对于她来说,她只需要个有能力,乖乖跟她做事的助手。

只要能用,背景如何都无所谓。

钟叔只不过是给她塞个助手,却如此谨慎挑选,难道真的只是对她这个晚辈上心?

林向晚又想起接到医院电话时,还有半个小时前在钟叔家,钟叔一直都说不知道陈叔为何自杀,试图含糊过去。

可他说话时的神情,分明欲言又止,像是知道什么不能说的隐情。

还有她不得不离开,只能换个人给陈叔送葬的时候,钟叔不愿意让林西钧送葬。

可林西钧和这几个股东的关系都很不错,甚至钟叔都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

如今,钟叔就是出于陈叔的原因对林西钧不满,才不让他碰骨灰盒吧。

林向晚只觉得自己在一团迷雾中,凭着她现在理出来的头绪,就像瞎子过河,毫无进展。

她正沉思,门铃声就响了。

晓雪走过去,“这么晚了,谁啊?”

门开后,外面站着一个女孩,提着大包,看起来小心翼翼。

“那个,这里是林姐姐住的地方吗?”

林向晚起身迎接:“白小姐,你来了。”

她帮白芷然接了包:“我给你安排了一间客房,你先去看看,晓雪,帮忙泡杯茶。”

晓雪好奇极了,又不方便多问,只好先去厨房泡茶。

白芷然有些尴尬,低头不直视林向晚的眼睛:“之前我还是时璟哥哥的女朋友呢,现在就变成你的保姆了,林姐姐,谢谢你给我这份工作。”

“别觉得难为情,江时璟那德行,恨不得一天换一个女友,你离开他自立自强找工作是对的,安心在我这里呆着。”

林向晚存着安慰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脑袋:“再说,我们现在都是江时璟的前任了,更能统一战线更亲近,这是好事呀。”

白芷然一怔,抬眼看她。

林向晚的模样明媚娇艳,像从前港星,一样有种风情摇曳却脱俗的美。

大多数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却不像长相那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仿佛对一切都很淡。

可刚才那个笑,林向晚露出了她平时在外不曾有过的俏皮可爱。

白芷然仿佛窥见,三年前没有出国的林家大小姐是什么模样。

她怔忪片刻,露出真心的笑:“林姐姐你真好,你也不用和我客气,以后就叫我芷然。”

“好。”林向晚拉着她坐下。

晓雪泡了茶来,给白芷然端一杯。

白芷然捧着茶,笑笑:“是大红袍,时璟哥哥最爱喝的茶。”

林向晚手一抖,掩藏眼底的情绪:“芷然,你以后在我面前少提他,我听到心情不好。”

白芷然点头,有些谨慎,侧着身喝口茶。

过了片刻,她有些坐不住地站起来,“林姐姐,去帮你收拾房间吧,不是我自夸,我打扫卫生很厉害,厨艺也好,不信林姐姐你十分钟后过来检查卧室,就当是对我的考察了!”

等林向晚笑着点头,她转身跑向楼上。

看着她的背影,晓雪终于忍不住开始八卦:“这是江时璟之前的那个女朋友,白芷然?”

林向晚微微颔首。

晓雪啧啧两声,“能谈三个月,很难得啊,她就是普通小白花的风格嘛,哪里让江时璟这么喜欢?不会是做菜好吃吧?”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总是提起他?”

林向晚忽然放下茶杯,语气变重。

晓雪吓得屏住呼吸,无措道:“对,对不起林总,是我八卦了。”

林向晚揉了揉眉心,有些懊恼。

不知怎么,从江时璟那里回来之后,她就隐隐烦躁想发脾气。

可她根本不知道这股坏情绪从何而起。

林向晚轻声道:“应该我说对不起,抱歉,我今天太累了不舒服。”

“我,我知道,今天又是安葬陈股东又是出车祸的,林总你也累了。”

晓雪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吩咐。”

林向晚靠在沙发上,半边身子陷进去,闭了闭眼,“嗯,路上小心。”

人走后,她顺势躺了下来。

楼上房间里时不时传来打扫声。

林向晚闭着眼,一会想起陈婷伤心欲绝的样子,一会想到那通电话。

再然后,是江时璟提起她与秦鸥丝毫不吃味,甚至还能说些下流话的轻佻模样。

林向晚咬咬牙,睁开双眸,一脚踹开沙发上的抱枕,当成江时璟的脑袋踢出几米远。

楼上。

白芷然迅速整理好房间的所有东西,谨慎地转了一圈。

她拍了衣柜的一张照片,发给江时璟。

“这里没有任何男人的东西,甚至没有一件男人用的浴袍。”

江时璟站在阳台,趴着栏杆点开照片。

衣柜里全都是林向晚的衣服,底下放着几双高跟鞋。

一目了然,什么男人的用品衣物都没有。

江时璟勾了勾唇。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燕京邀功似的,“江总,我也找了个有前科的司机,这次安排他在秦鸥出院的时候动手,绝对能把秦鸥撞死,死得透透的!”

江时璟愉悦道:“死什么死,让他长命百岁。”

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