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又不是喝水,用汗衫吸点水上来是真聪明。

林青青历来都不吝啬夸奖,好好夸大儿砸几句。

她跟夸小孩儿似的,文昌都不好意思了,赶紧把绑了衣裳的麻绳扔进冒白雾的山坳里去。

绳子够长。

因汗衫开包了石头,向下用力一扔能听见砰的一声,很快把它拽回来。

“嗷嗷嗷~”

小六的手摸到汗衫上,差点烫秃噜皮。

“我看看,”徐郎中也去摸,惊喜的很,“里面真的事烫水。”

“看吧,看吧,”林青青一副早有先见之明的模样给自己找面子,道,“这就是火山泉。还有这周围,闻着一股子硫磺味儿。”

徐郎中耸动鼻子附和:“这点倒不假。不过咱们就在对面,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儿竟有温泉?”

林青青扭过身看对面:“能看见什么?”

天早就黑了。

这处的火山泉位于一个山坳内,站好似一个大木桶。他们站在上方的边缘,也难以窥探山坳内的火山泉是个什么样子。

按理说这么大水雾,在对面山也理应能看到,但现在看来,这处位置过深,除非有风,若不然,水雾飘不了那么高,在对面山上徐郎中他们自然也就没看见过了。

但要林青青说,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他们现在才发现这里的原因。

就是他们这些人白日休息,晚上干活。青天白日都很难看的着的东西,晚上更看不着了。

也就是林青青,眼瞅着擦黑了才去河边洗漱,山上又有了风,这才偶然瞥见了它,弄出这个大乌龙来。

怎么说都是个好事,她不好意思的时间也过去了,一扫刚才的傻气,开开心心的道:“制造橡胶的东西又多一个了。”

“怎么说?”徐郎中对她层出不穷,稀奇古怪,吓人一跳的想法早见怪不怪了。

林青青噼里啪啦跟他们说话。

这地方陡峭,他们就上来几个人,天早黑布隆冬的,这会儿往下走都得注意脚下。

徐郎中边走,边抽心思说话,又伸手扶她道:“一个橡胶,咋有这么多作用?”

林青青解释:“就跟一味药能治好几种病一样,不同的东西跟橡胶搭配,也能制作很多种东西。咱们现在做的,只是将橡胶凝固罢了,但有了硫磺就不一样了,经过硫化的橡胶耐高温,不变形,能用到轻工业中。”

“轻工业?”

文昌扶着她领一条胳膊,心说,娘嘴巴里又冒出让人不理解的词儿了。

“这玩意儿这么深,不能泡温泉澡多可惜,”小六打前阵,完全没听他们说啥。

林青青接着道:“轻……”

有东西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闪的她停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轻工业是指提供生活用品和消费品为主的工业,”她解释的心不在焉,一路上摔了好几跤才回到营地。

“怎么样?”

见他们回来,大家伙都围上来,得知不是山火,而是火山,众人松口气。

但问题来了——火山它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那么容易爆发,”林青青又不是专业的,哪儿那么容易解释,整了个乌龙的面子她也不找补了,让大家都不用担心,天亮了还该干嘛干嘛。

她则凑徐郎中跟前喊他,“老徐。”

“打住,”徐郎中一听她正经八百的口气就知道她没憋好事。

林青青被噎的撇嘴,心说你还真是了解我。

但有话不能憋着啊。

她斜着眼,“你不想早点回去?”

徐郎中闪她一眼:“啥意思?”

“附耳过来。”

她对着徐郎中嘀嘀咕咕一番。

徐郎中看她的神情如看鬼。

“不用这么看我,”林青青把胳膊叉怀里,在地上蹲成一团,声音和表情都悠悠长长的,正经不过两秒就臭屁了道,“谁让你们遇上的是我呢。”

……

砰!

石灰山下,一声巨响,未经开采过的石灰石四分五裂。

那忽然冒出来,又接连不断的爆声中,文昌一行人烧灰,制酸,十来天功夫竟带着足够的甲酸踏上回程了。

原本定下的时间是怎么也得二十天来着。

但走这走着,就剩徐郎中带着其他几个人将酸带回根据地。

回去了,就闷着头带人没日没夜的制造橡胶皮。

那橡胶还越制越大,越制越多,有一张算一张的全用到当初他们来到这里走过的那条暗河里。

没错,就是那条把他们带来这片土地上的暗河!

也就是林青青曾说过的现成的存水的地方。

它深埋山底,太阳无法照射,制造橡胶就是为了将暗河铺垫起来,让它无法渗水。

说说,谁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没天那么大的胆子根本想不出来。

但他们就这么干了。

那暗河可长了,都用橡胶铺垫上,那纯属扯淡,他们就取一段就足够用。

几百口子人齐心协力用石头将暗道隔断,在用原胶封死, 把一张一张没日没夜做出来的橡胶铺下去。长长的,见不到尽头的暗河,就成了他们的水库了。

这下好了,看着成就感满满的大水库,大家头疼的不是怎么存水,是怎么才能把这儿存满了!

“我说老徐啊,你也没说怎么运水就开干了,别到时候成了无用功啊。”

埋头苦干的人到这会儿了才提出质疑。

“这个不用担心……”

徐郎中话音未落,一声令人熟悉的巨响,以无法招架之势响彻天地。

众人皆惊。

而暗河外面,那潺潺流淌的河道炸了!

顷刻间,发出巨响的山体倒塌,河水激起百米浪,连绵不绝的浪花让河水断然改了道。

“快!”

徐郎中吓得脸色苍白的招呼河道内的人跑。

不知怎地,他心跳加剧,双腿发软,出河道的一瞬间,耳晕目眩。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在灰尘中匍匐的大山。

而巨响还在继续,让他们担忧的河水奔流而来。

从掉进暗河,到在这里扎根,再到山崩地裂,河水奔流,老天到底是庇佑他们, 还是不庇佑他们?

众人没有答案,有的只是四散奔逃。

逃,逃的远远的,逃的再也没有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