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了十天,作为他的未亡人,文贤因为消瘦肚子更显了,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起来肚子都尖尖的。
“老杨说是男孩儿,”文贤抚摸着肚子,脸上又有了独属于母亲的慈爱。
太子的死到底对文贤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她一会儿想的开一会儿想不开,多数时候都觉得她自己命差,林青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多抽时间陪她。
“男孩儿好,男孩儿在这世道上不用太心疼,”林青青正在试着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做襁褓。
这东西本就该外祖母做来着,做了许多天了,她也算上手了。
“我就知道娘会这么说,”文贤笑起来。
“我想他将来接太子位,”冷不丁的。
林青青精准的用针扎到自己的手,疼的嘶了好几声,不确信文贤的想法是不是真的,也笑的她为啥说孩子的性别了。
“孩子还没出生呢,”林青青的潜台词是你别着急,但文贤并不这样想,她说起太子的其他孩子来。
那几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才一岁,除了都是太子的孩子外 ,他们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健康。尤其是十岁的那个。
“这个孩子出生的最为恰当,”文贤抚摸着肚子说,“也是嫡出,更是石头城城主,娘的亲外孙,他没道理不能做大启的下任太子。”
有句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文贤身在这个位置上,她就会想这些问题。林青青能理解,“等孩子长大一点,懂事了,你可以问问他想不想做大启的太子。”
“……娘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有些话文贤不想说的,“我不争,等下任太子定下,眼里能容得下我们娘俩吗?”
那你可以回是石头城。
文贤像是知道她肚子里的话一样,道:“我可不想灰头土脸的回城。娘~”
林青青答应她会想想。
像是答应了就要付出行动一样,翻过天,文贤就去了石头城。
秋季三十天之后就会到访,那时天会像漏了一样下雨。为了生活,那些在山外的人都赶在那个可怕的季节来临前来到这里。林青青正在为怎么拉拢更多的人烦恼,文贤的事却也不能不管。
文贤,还有文曲文昌,包括文婉,这辈子能求她几次呢?
事关他们的人生,林青青不能不管。
所以她约了余魏冉。
余魏冉是谁?大启的宰相,有他支持,再有石头城做后盾,恭惠帝很难不考虑让文贤的孩子接替太子的位置。
这是大事,林青青为此找了五个能说服余魏冉的理由,又让人准备 好饭好菜。
但余魏冉不来了。
也不能说是不来了,而是林青青没考虑过他会不来,直接叫人准备,自己也准备起来了,但结果他不来。
白把事情推开等了许久,有点的想法冒上来,又被这根本没道理生气的想法压下去。
可能是因为忙。
为拉拢人忙。
林青青想到这儿就撇着嘴了,吩咐小六,“我写封信你送过去,让他有时间就来一趟。”
小六作为心腹,自是知道她为何请余魏冉来,是以送信的时候也没捣乱。
但没消息。
余魏冉那边既不说来,也不说不来,不晓得文贤是不是听到了这些,又动胎气,听说见血了。
林青青哪里还做的住,她把昨天飞虎送来的信交给文曲。
信上说,在过几日,会来一大批人。
“我知道怎么处置,”文曲说。
“好,都交给你了,”林青青匆匆赶去大启。
又一次卧床的文贤,脸色苍白难看的厉害,人跟纸片一样,就剩个肚子。
御医刚走。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林青青不由分说的给在这里伺候的俩宫女下命令,“给你们太子妃收拾东西,搬去石头城。”
宫女朝文贤看。
文贤脸色哀戚:“刚有人说太子是我害死的,我若走了,那岂不是默认了。”
她脸上也有狠劲儿,道:“我不走。”
不走不是要在这里被气死?
自打太子死后,风言风语多的就没法儿讲,林青青也不想说什么了,拽着文贤胳膊拉起来,“我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儿说闲话。”
不大的行宫,不少的人,见到她们,果然没人当面说什么。至于背后说什么……
林青青把文贤带回城里,就让小六在去请余魏冉一次。
太子到底怎么死的,余魏冉说了算。
关键是已经十天了,他为何不说。
有那么难查?
她两天叫人请了三次,余魏冉觉得在不去的话,她大概就要亲自杀过来。
林青青人在石头城,住的地方却没个正经地儿,不是跟老太婆住一起,就是在会议室那间小屋子里休息。但文贤回来了,就不能随便住了。
林青青叫人把久不住的家收拾出来,文贤刚安排好,余魏冉就是这个功夫来的。
懒得朝会议室跑,她叫人把大丞相请到家里来。
余魏冉便欣赏到了她有些灰头土脸的形象。
林青青不觉得有什么,打完喷嚏累的插着腰,道:“太子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你可别说你还在查!”
都十天了,什么查不出来?
余魏冉望着她想要个交代的样子,“文贤如何?”
林青青脸上一忧:“被破烂事儿搅的不得安生。”
余魏冉:“有需要可以找老杨。”
老杨的医术林青青是知道的,当然不会拒绝好意,说不定就用上了……呸呸呸。“太子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余魏冉脸上什么想法都没有,话也不咸不淡的,道:“暂时还没定论。”
“我看不是暂时没定论,而是下个想当太子的人没把好处给到位才没定论,”小六阴阳怪气的讥讽。
“啧,”林青青嗔怪,“没你插话的份儿,去给丞相倒茶来。”
小六没在余魏冉脸上看到怒容,有点失望的去了。
“好不容易才把您请来,赏脸进屋喝杯茶吧,大人~”林青青也阴阳怪气了。
余魏冉大度,没在意,进到屋里去。
一边喝难喝吧唧的茶,一边在肚子里酝酿有关太子的事,“余相,”林青青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