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山路忽然平坦,那开阔之处便是海。

如今海中还没水,曾经有过水的地方长满了野草,那些野草把海也变成了荒原。若不是地貌未变,很难分清那边一望无际的开阔之处就是海。

海的附近,一座有个长长缓坡的山上,便是郭飞等人的落脚处。

缓坡很长,山很矮,山上一座一座的小房屋就是人们的家园。

林青青上一次来时就问过郭飞他们为何把落脚点选在这里,郭飞他们说,这个位置能避开野兽,这里离海近,离其他别的人很远。

他们是一群正真的避世的人。

“是城主!”

两个背着背篓的人看到了他们,也一下认出一行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这比捡一背篓好东西还令人他们兴奋,两个人全都朝回跑,跑着喊着报信。

来到这里避世的人有几百个,经他们一喊,呼啦啦出现一群。

一群人兴奋的一模一样,林青青自下马就被他们围在中间。

“余相也来了。”

“余魏冉怎么来了,城主带他来的吗?”

“赶紧去通知郭飞他们。”

“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请城主进去,上次城主来咱们这里还光秃秃的……”

林青青一边被簇拥这朝缓坡上走,一边回头看。

“余相,”许久不见,皮肤黑了许多,人也瘦了一些的风铃,正在接待余魏冉。

这边的情况余魏冉知道,风铃郭飞是何人,自也是知道,只这是第一次见。余魏冉点点头,紧跟着被请进去。

依山而建,有些在山上有些在山下的房屋远远看去小小的,这一个哪一个的错落不一,走进了才发现它们有门有院,院中有花有草。

只从住所便能看出他们在这里很努力,很认真的生活。

就跟刚才大家说的那样,林青青上次来时这里还光秃秃一片,如今变的这么有生活气息,林青青道,“不住隔十天半个月我怕是不想走。”

大家一阵笑:“城主住下不走,给我们也当城主才好。”

林青青道:“那郭飞他们可要不乐意了。”

大家:“怎么会呢,大不了城主做老大,郭飞他们做老二呗,反正我们都是服气的。”

郭飞在这个团体中作为后来者,能获得他们的支持很不容易,这种支持在上一次林青青来时还不明显,这段日子里郭飞定然做了不少努力。

林青青很欣慰,到处看:“其他人呢?”

其他人进山了。

此处一面是大山,一面是大海,山中随着天气而生的植物他们取之不尽,海水虽还没回来,但有些地方已经有了水,捕鱼捕虾也足够他们忙。

做汤做肉烧酒,他们要好好招待林青青他们。

郭飞他们一行人在山中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风铃一直在招待,直到一行人吃饱喝醉才稍微歇了歇。

夕阳西下,被太阳烧红的玫瑰云堆积在天边儿,很漂亮。

“在这里的生活怎么样?”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将欣赏天幕的风铃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林青青也走过去,同她并肩在有一圈护栏的断崖平台上朝夕阳看。

“这里挺好的,太阳出来了人们劳作,太阳下山人们休息,不管是山里还是海里,都不缺我们一口吃的,”风铃双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慢慢的说话。

林青青的视线看向她:“后悔吗?”

详装平静的风铃,一瞬间眼眶颤抖,凝着声音道:“后悔,当初我若是不答应燕子的要求,她……她也不会死。”

死在你手中,死在山洞里,死在大火中,死在那个,冷到骨子里的冬季里。

这些永远永远都无法忘记。

一股眼泪蔓延,风铃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后悔只是后悔燕子的死。

她急忙看向林青青,膝盖一软,跪到地上,捂着小腹道:“谢城主不杀之恩,当初的选择是我跟燕子的,我,我早已不怨恨城主,也没理由怨恨城主……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林青青发现了,若不是发现了,也不会同风铃站在这里,说这些。

她用了点力气将风铃扶起来,望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怀了多久了?”

风铃脸上闪过初为人母的慈爱,手掌一下一下抚摸在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上,道:“四个多月了。”

林青青意外了下,“那岂不是……”在他们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怀上了?

风铃不好意思的点头,“那时候没发现,上次城主来这里也没好意思讲。”

她跟郭飞当时为什么离开?

能亲手杀了燕子的林青青为什么饶了她?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郭飞。

郭飞承诺过风铃若是在背叛他们,就亲手解决风铃,如今看来,风铃不会在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也或许是因为之前就仍然信任他们吧。

林青青神情中满是释然,“郭飞那小子给我的信里就说了,说希望这里能有个郎中,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风铃不好意思道:“他就是大惊小怪。”

林青青也笑:“早晚都需要,等二蒙子把手头上的书学了就能出师过来了,赶得上。”

二蒙子是徐郎中的亲传弟子,已经学了很久了,他要是能过来……风铃忍不住喜道,“太好了。”

……

“老大~”

苏武武喊自己的头儿,然后朝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小六挤眉弄眼,道:“找个机会?”

头儿靠近他:“什么机会?”

苏武武一副你怎么忘了的样子,压低声音:“宰了那小子啊。”

头儿看他一眼,招招手。

苏武武靠过去。

对方一个大逼兜,警告他:“敢乱来你就等着死吧!”

苏武武差点被打蒙,委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在他们旁边坐着的侍卫轻声道,“我。”

苏武武无语了,“就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呗。”

旁边那个:“那倒不是,俺们看他也不顺眼。”

“这样,”头儿给他们出主意。

同在一桌,人在斜对面的小六,注意力都在屋外,肩膀忽地被大力拍了下,那个叫苏武武的侍卫碍着他坐,大大咧咧的道,“我见你看我不顺眼,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