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拌上树薯粉隔水蒸，出锅了在捣上点蒜泥，那个滋味儿，”水嫂子摆手，“就一个字，美！”
张妮儿扑闪扑闪大眼：“你们还有蒜啊？”
水嫂子抿着嘴儿笑：“怎么没有？把野蒜种子撒盆里，冬天放炕边儿上，一冬天都不缺蒜苗吃。”
张妮儿来了几天了，试过那炕，感叹人的脑瓜怎么能聪明成那样，造了炕。
水嫂子道：“那算啥，我们城主会的东西多着呢，你待的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张妮儿：“我现在就知道，”她掰着手指头算，“城里有火器，火铳，橡胶，听说还能制冰！大启那么多人，那么官员都不会，咱石头城多厉害。”
“哎呀，”这都是引以为傲的事儿，水嫂子骄傲的很，在这片土地上还难得有人不知道，她锅也不管了，跟新人讲石头城的点点滴滴。
张妮儿满脸羡慕：“我要是也能见识见识就好了。”
“有的是机会。”
“对，别的难见 ，橡胶咋制成的俺倒是好奇。”
“那东西最简单……”
说着简单，但张妮儿听的迷迷糊糊。
“饭还没好？”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吃饭呢。
说起话来水嫂子就把他们个忘了，她哈哈笑：“好了好了，尽顾着说话了，咱这就出锅。”
榆钱混着树薯以及蒜泥的香味儿从灶房里飘出去。
外面，桌子已经摆好了，瞪着吃饭的人一个一拥而上，蒸腾里的蒸菜被他们连抓带舀，眨眼分掉大半儿。
分了一大碗的刘昊一边吃一边问：“没汤啊？”
水嫂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等会儿我给大家伙儿烧锅开水，放上蜂蜜，弄的甜甜的。”
刘昊伸伸脖子把蒸菜咽下去：“我们喝不喝无所谓，俩女人得喝。”
他道：“最好是鱼汤。”
他们这七十多人中，女人很少，两个怀着孕的，被珍之又珍，吃的在怎么抢，也是先给她们。这会儿俩女人就被围在中间，碗里的食物刚刚下去一半，就又被男人填满。
这也不怪这些人个她们特殊照顾，两个女人实在是太瘦了。
水嫂子也很怜惜她们，就是这个刘昊，说话有点太不客气了。
而且有句话水嫂子早就想问了，但不知道能不能问……
“等你们住安生了，我再给她们单独开小灶，”水嫂子横在肚子里话还是没说，只道，“怀着娃的肯定特殊照顾。”
新来的七十多人分成了两部分住在一起。
这两部分不是分成男的和女的，而是一个大通铺睡不下。他们混住。
石头城有明确的规矩，不可以男女混住。在他们初到石头城时，这些话就已经告诉他们了，但他们还是混住，理由是得适应适应。
这都适应好几天了。
“现在就照顾呗，就俩孕妇，有啥舍不得的。”
他们说。
“石头城舍不得？”水嫂子简直听了什么天方夜谭，腾一下恼了，喊，“那你们吃的谁的喝的谁的啊？说石头城舍不得！”
刘昊：“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不是你们让我们投靠石头城的吗？”
其他人：“就是啊，本来就是你们求我们的，我们吃你们点东西怎么了？”
“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点蒸菜？”
“去他的。”
“你当我们没吃过啊！”
投靠石头城的人那么多，按照惯用的旧例，通常是石头城管大家前几顿饭，等大家稍稍适应了，便给大家安排食物，安排活儿，用劳动换日需。
可这一流程，在这些新人身上一点儿都没推动，问就是没适应。
除去这些不说。
水嫂子为安置他们跑前跑后，他们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这么多人一人一句，气的水嫂子一口气呛在胸腔里，“你们……你们……”
“哎——”
……
“你自己不争气。”
水嫂子被气晕了，被人抬回家来，白永年过来看她。
水嫂子激动：“他们欺负人，你还说我不争气？”
白永年的眼一瞪：“欺负你，你不会打回去？咱们在石头城多长时间，他们在石头城多长时间？”
刚才没觉得他气这么狠。
水嫂子有点虚的嘟囔：“那个想过仗势欺人。”
“你不想仗势欺人，他们就想欺你。一群王八羔子！”
他们接待过的人多了，没几个像这群人似的，这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白永年跟他们没完。
“娘！”
“娘你咋样了？”
大王小王人还没进屋，声儿先进来了，又一前一后跑进屋。
本已经平复的水嫂子看见儿子们，鼻子一下酸了，囔囔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都把你气晕了，我们还不回来？”小王撸袖子，扭着膀子到处找，“我宰了那帮混账。”
大王可比他冷静的多，他先看了水嫂子情况，见没磕着碰着才道，“你去找人。”
他们都饶不了那些人。
小王这就去。
“行啦。”
徐郎中出现在门口。
他背着药箱子来的。
“我一猜就知道你们要找人算账，”徐郎中走进门，把药箱子放下，一拍气的满脸狰狞的小王，“先别惹事。”
怎么就成小王惹事了？“换你，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娘都被他们气晕了啊，我娘干什么了？给他们做吃做喝，不落好，还被他们欺负？”
小王气死了，“凭什么啊？”
徐郎中能不知道他气吗？硬把小王拦住，道：“知道你气，但你也得想想城主啊。”
哐。
大王拍桌子喊：“城主在城里，也不会叫我们一家受委屈。”
他们哥俩都气的没个好脸色，怒火中烧的，徐郎中也不知道怎么劝了，直叹气，道：“老白，他们俩年轻，冲动，你不能不拦着点儿。要不然闹腾起来城主不好做。”
那些新人有七十多个，抱团抱的紧，因为这个起冲突，一甩手走了，确实不好跟城主交代。
“那也不能就算了吧，”白永年还没吃过这样的憋屈。
“你没听懂我什么意思。”
白永年惊奇：“什么意思？”
徐郎中先给水嫂子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