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在抓紧时间开荒，大启在这件事上也不遑多让。
他们作用耕地的地方，也在山后，不过是在东山后。那处的地理位置比石头城去往大碗山可远的多。
大启的百姓听朝廷安排，已经在开荒了。
他们荒地的分配跟石头城一样，就是如今谁开荒，开出来的地就是谁的，将来的收成上交十分之三。
这是在合理不过的分配方式。
但是听说石头城那边还另外弄了地专门做实验，且之前用来工人住宿的仓房也改成了什么育苗基地。
育苗很好理解，就是育苗呗。
大家议论：“石头城肯定赶在咱们前边儿。”
“这还用说。”
“最起码得一条，他们的心就比咱们齐。”
“唉……真后悔回来了。”
“你们聚在一起说什么！”
以下犯上的话，附近正歇息的官员都听到了好吗。
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些百姓对朝廷不满的话张嘴就说！
“说咋了？”
“就是，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我们也走。”
“嘘嘘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还是觉得石头城好。”
“废话……”
大家伙儿吐槽着，扛着家伙事接着干去了。
一官员把藏了小石子的鞋摔地上，骂：“反了！”
另一官员摆手：“算了算了，局势变了，大启现在靠的不是官员，是泥腿子！他们要是在跑了，大启真就没了。”
那官员更气了，恨：“老天爷就没给过咱们活路。”
说起这个，另一官员朝斜前方努嘴。
那处，一个头发花白，个子不高的人正费劲的夯地。
那工具并不趁手，他也不怎么会干，一下一下的，十分笨拙。
扔了鞋，光着一只脚的官员看过去，哼出声，“他若是成功，大启也不会变成这幅样子，皇上就是太相信他了。”
另一人：“石头城弄走咱们那么多种子，就换回一个他，他真该死啊。”
“哎……”光脚那人给另一人使眼色。
那人计上心头。
他站起来，冲那个在荒地里佝偻着身子的人喊，“地师大人，过来一下。”
地师直起腰，看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
已经将鞋子捡起来穿上的那位，踢一脚地上的水桶，道：“想来地师大人没干过开荒这样的活儿，也干不好。挑水吧，挑水大人总会吧？”
地师没被革职，但被问罪了。大启所有人都当他是罪人，官员恨他没有做成阵法，没有为大启挽回局势，百姓恨他是个骗子，恨他折腾人，皇上则是对他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他没死也是个奇迹。
被发配过来开荒也没什么……
砰。
用扁担担着两桶水的地师摔进沿途的沟里。
水浇了他一身，浑身尽是泥污。
“过一下，过一下。”
将他撞翻的人看他一眼，吆喝着走了。
“呸，”听着动静扭过头看的周围的人，把头扭回去，唾骂“活该”。
在旁边监督的官员，捡起沟里的桶，跟桶底的洞大眼瞪小眼，一把将破桶摔地师身上，“你个废物……”
曾地位不在丞相余魏冉之下的地师，落到如今地步，从这儿默默“经过”的胡大江，把看到的这幕讲给城主。
地师只失去恭惠帝的信任就够他受得了，更何况人人都恨他。
林青青可不会同情心泛滥，她正在被改建成育苗基地的仓房内忙活。
这里根据四季温度改建，厚厚的土壤混着粪肥将这里的土地覆盖，形成了一股暖烘烘的臭味儿。
这些臭味儿是土壤中的粪肥造成的，但一片一片的土壤里都埋了什么种子，胡大江就不知道了，总之，大启还在开荒的时候，石头城就开始育苗了。
胡大江这个曾经的有罪之人如今也获得了自由，也是石头城的一份子了。他去大启那边也不是没事。
胡大江把存了一路的话掏出来，道：“余相收到城主得回信后，没说什么，只是问属下石头城最近在做什么，属下按照城主交代的说了一遍。”
育苗基地，看似简单，实则为了结合种子能发育的温度，做了很多努力。
在适应的温度中，不过几日，洒进土壤的种子就冒出头了。
得知这些，余魏冉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几天前就差人送信来，问林青青能不能交流。
当然不能！
林青青是与他不计前嫌，不是与他合作了，育苗这么费劲的东西，他想看就看？
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但又不能完全拒绝，所以，胡大江就过去将这里的情况添油加醋了一番。
余魏冉会不会心动？
想问这话的林青青看到胡大江，又把这话咽回去了。
她把手里的小铲子交给胡大江，“把上面的膜掀开一点，对，就是这样。”
胡大江看到黑黑的，薄薄的，由橡胶制成的薄膜下面，有嫩白的芽冒出土层。
他手上很小心：“这里面种的是什么啊城主？”
林青青在另一拢掀黑膜，回答他：“是薯蓣。”
“薯蓣？”胡大江知道这个，“前几天才埋进去，都说很难长。”
薯蓣就是麻山药，它的历史很悠久了，种子却不是良种，产量不咋地，还只一部分地区有，以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林青青也担心这样的品种不能发出芽来，但它发出来了。
她格外小心，怕保暖的黑膜把它捂坏。
石头城所有的种子都有在这里培育，每发出一种，都很让人高兴。胡大江这就把薯蓣发芽的事儿通知出去。
“不急，”林青青坐隆起的地垄上，道，“你想不想种这个？”
胡大江好一会儿没说话，道：“我，行吗。”
他的问题不是他曾是大启的人，而是曾坐过牢。林青青为立威让他坐的牢。
难保他心里没有怨气，所以石头城在安排事务时，很大程度上避开了他们这些人。
这么做的理由胡大江也能理解，如今就是跑跑腿什么的。
林青青嗯声，“先说你想不想。”
胡大江的脸亮了，道：“我当然想！城主，我也想去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