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她？
为什么要出卖她？
燕子的怀疑，在风铃心中掀起的巨浪，比在这里见到林青青还剧烈。
风铃难以置信燕子会怀疑她。
就因为她前脚到，林青青后脚来？
风铃把燕子怀疑她的话像咽刀子一样咽下去，道：“我没有出卖你。”
燕子也觉得不太可能，刚才就是太意外了。
她把质疑的视线移向林青青。
他们有多少人，抓住汪雨后一审就知道了，如今这波人就都在了。
那个已经移开一段距离，保持安全的人是马磊。
这是林青青第三次见这个人。
“风铃的确没有出卖你，”林青青收回审视的视线，给燕子解惑道，“你们的落脚点不算什么秘密，我早就知道。”
燕子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相信林青青会放置不管。不相信，林青青对她早就了如指掌。
尤其是后者。
但不管是那种，燕子脸色难看，呵问：“你想干什么？”
山洞人不少，却无人出声，回答燕子的只有从洞外经过的呜呜风声。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让我走！”
燕子低吼。
林青青道：“我记得。”
记得！
记得你出现在这里干嘛？总不能是来送我的吧！
难不成……
燕子想到某种可能，心里一机灵，抬眼发现林青青朝自己走过来。
燕子下意识一慌，“你……你有话就说。”
距离她一步多远的位置，林青青站住。
她冻僵的脸做不出什么表情，人也裹再白色的皮毛大氅里，整个人看起来羸弱，又苍白。
“为什么？”
她沙哑的嗓音像是揉搓着发出声音的白纸。
燕子面无表情，“当然是因为我恨你，我男人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对你也忠心耿耿，他本可以不用死，文婉却害死了他。”
“我想听真话。”
燕子脸上露出狂暴，道：“这就是真话！我恨你！恨你们家每一个人——”
“所以你让风铃接近郭飞，让风铃从郭飞那里，把石头城的核心偷走。”
“……”
这是事实，燕子无话可说，而且她都知道，燕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呲笑出来，没得说也还是要说，“我恨你，不把石头城的火药的配方拿到手，我怎么打败你？”
燕子道：“但是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良心，你对我的那些照顾我都记在心里，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拿火药的配方就是为了自保。”
“好。”
林青青点头，上前一步，燕子注视着她的动作，眼前一闪，一股凉意从脖颈划过。
刚刚起身时，她衣裳没来得及穿完，修长的脖子露着，温热的一涌而出。
燕子摸摸自己感觉不到疼痛的脖子，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林青青会杀她。用……用她送给老太婆的那把刀片。
燕子掐住自己喷血的脖子，一步一步朝后退，脸上全是质疑。
“你能理解吧？”林青青一步一步走向她，声音比砂纸还刺耳，道，“我是一城之主，我亏欠你，你恨我，我能理解。你因为恨我，要打败我，我就杀了你，你能理解吗？”
“你……”
燕子的喉咙被隔开，血浸湿了她衣襟，一股难以抗拒的凉意涌遍她全身。
她跌滚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林青青猜，她想说她“说话不算数。”
很难理解吗？
“你恨我，我可以尽我所能弥补你，但你想打败我，我会先打败你。”
你可以恨我，怨我，对我不敬，不将我放在眼里，但你不能背叛我，我对敌人从不心慈。
这才是林青青。
怎么都挣扎不起来的燕子发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林青青，她不了解她，她……她小瞧了她……
风铃把不在挣扎的人托到怀里，“燕子？”
一串一串热泪从风铃眼中跌落，“燕子——”
燕子死了。
死不瞑目。
马磊慌了。
他慌不择路，想往外跑。
小六举铳，一铳打中他腿。
马磊的哀嚎响彻山洞。他解释，“我没有想跟城主作对，都是那个女人的注意，都是她蛊惑我的。城主——”
马磊拖着伤腿跪在地上求饶，“城主你放过我吧，林城主你放过我吧，我发誓这辈子不跟你作对。”
“一日夫妻百日恩，”林青青看向燕子瞪大的，还残留着光泽的双眼，“不知道她听到你的话，会不会感觉到伤心。”
“林城主——”
她连燕子都杀，肯定不会放过他！
杀他的人来了。
马磊看着走过来的小六，爬起来朝后退，“饶了我，饶了我，啊——”
包括燕子，马磊在内的六个人，全部留在了山洞里。
山洞里储存的木柴够多，火焰已经照亮整个山洞。
小六看到烧起来了才退出来。
他走向似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人，“老大，”小六看到她的手在抖，一把握上去，将她受伤的手重新包扎，低声禀报，“都处理好了，我会交代大家忘掉今天晚上的事。”
他包扎好了，藏着锋芒的双眼抬起来，“咱们走吧。”
不知道是因为刚点了火还是本就体温高，小六的手热热的，被他包扎过的手掌上还有余温。
林青青把带有余温的手收回大氅里，看着火光大剩的山洞，道，“走吧。”
不会有人知道燕子留在了这里。
“为什么不杀我？”
燕子死了，马磊也死了，今天夜里他们都死了，只剩风铃。
她瘫坐在雪地里，身心麻木。
郭飞是除林青青外，仅有的几个知道火药配方的人。风铃接触郭飞，嫁给郭飞，到得到火药配方，都是与燕子计划好的，她们用了很久，很久，用了很多心血，才走到这条路的结尾。
可燕子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林青青没道理不杀她。
“不用换个地方杀吧，”风铃嘲笑出声。
“走吧。”
小六亲自把她从雪地里拽起来，交给其他人。
一行人趁着月光离开西山，朝着石头城走。
风铃意识到这是在朝石头城走，是要将她带回去，她疯狂撕扯拽她的人，“杀了我，杀了我吧，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