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送去军营，能干什么？

初一浑身都凉透了。

转念清醒过来，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开恩了。

三千营是梁赞在管，他跟梁赞还算说的上话。

带着这个念想，初一离开营地，疯了似的朝梁赞家跑，二话没说就给在家的梁赞跪下了。

求梁赞救救霜降。

梁赞听了事情始末，问他：“你妹妹送过去没有？”

初一黄着哀求的脸摇头，“我不知道，我离营的时候，吴用已经把她带走了。”

梁赞默了一会儿，暗想这其中的事，问他：“你怎么不求求吴用呢？”

初一的眼泪几乎掉下来，因为吴用也是这么说的。

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初一求梁赞，“就是将军你一句话的事，求求将军，霜降她才十五，才十五啊，我拼了命把她带到现在，我，我不能不救她。”

梁赞清楚，但清楚归清楚，他说，“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松开初一胳膊，“这是多少句也说不明白的事。”

怎么就把人送三千营了呢？梁赞心里直叹气，觉得为难。

见初一又要跪下，梁赞急忙拉住他，跟他说：“吴用没把人送过去还好说，送过去了，我也没办法，你知道规矩。”

“我知道，我知道，”初一只求梁赞救救霜降。

“你妹子也是糊涂，怎么能掺和到那些人的事儿里？”梁赞又叹气，“啥也别说了，咱们找吴用去。”

骑马去的。

梁赞是真不想人已经被送去三千营，骑马跑的恨不得比初一还快。

但一到三千营，梁赞就无语了。

这个无语不是人已经被送来。

也不是人没送来。

是吴用那货带着霜降在三千营门口等着。

初一自是由心一喜。

梁赞却把马头一拽，掉过头就走。

这也不是不管了，是让初一把吴用叫出来，他们去一边说话。

大启朝的女人犯了事，都朝军营里送，送到营里干嘛，不用说了吧？

三千营是大启三个营中档次最低的那个，犯事的女人轮不上三千营，好不容易送来一个，真送进去了，梁赞这个走亲民路线的将军，怎么把人往回要？

但梁赞跟初一也确实有交情，初一这人不错，霜降又是他唯一的亲人。

唉。

余相干嘛把人送到他这里。

梁赞心烦，瞅见吴用了，也脸带怨气，道：“你们说吧。”

一副他不参与的架势。

“交情是交情，公事是公事，”吴用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但还是说给初一听的。

初一只能点头，附和：“我知道我知道，求求吴大人帮帮忙。”

吴用袖起手，不近人情又无可奈何的语气，“不是我不帮忙，是我帮了这个忙，我就没办法交代，不光跟余相没办法交代 ，跟其他人也没办法交代。

扬子蛾他们那一队人，当时跟余相去见的林青青，因没上报公子在门外听的事，被罚了。我一回朝，扬子蛾就来求我。我能帮他吗？”

吴用道：“公子都被发配出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初一真想给他跪下，颠来复去的说不出别的话，只道，“知道知道，我总不能不救她。”

“千万不要求到余相跟前，”初一要是这幅模样求到余魏冉跟前，那就是他吴用的失职。

初一的幻想被打破。

几丈高的汉子，当着两个朋友的面儿哭出来。

“你给他想个办法，”梁赞真不忍心。

吴用也不忍心，道：“也不是没办法。”

初一抬起脸，“什么办法？”

吴用有点犹豫。

初一当即举着手发誓，“只要能救我妹妹，刀山火山我没二话，只求将来能报答吴大人一二。”

“不是图你报答，”吴用道，“我的注意是让你去求林青青。林青青当初在镜面山时不是说欠你一个人情？这时候正好用上。且林青青开口，余相不会拒绝。”

说是这么说，可霜降通风报信后，害了的人就是文婉啊。林青青本可以带文婉走的。

求到林青青跟前，她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两说。

初一犹豫。

吴用也不催，只道：“我把霜降留到明天。”

初一眼睁睁看着锁了厢门的马车把霜降从三千营门前拉走。

“试试吧，”梁赞劝他。

其实哪里用得着劝？

初一已经没办法了。

他趁夜离开大启，去往石头城。

等初一走了，梁赞追上吴用，问他，“怎么不让他去求少夫人？少夫人这个当事人若肯开口，余相也不会在追究。”

吴用骑在马上，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少夫人性子软，好说话。但那霜降这回逃过了，下回在犯，我这个出过注意的人怎么交代？”

梁赞：“……你想的是挺长远。但你就不怕林青青知道了，不但不帮忙，还回过头来骂余相？”

吴用两排牙咬在一起，“就不该跟初一那小子有交情。”

梁赞心说，干脆趁初一不在，把霜降送去三千营算了，等初一回来，随便编个慌对付，省的麻烦。

吴用跟他一对眼儿，俩人想一块儿去了。

“算了算了，”吴用赶紧说道，“毕竟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梁赞嘿嘿一笑，“吴大人心善，干脆跟余相说说，把清清白白的小丫头收了算了。”

吴用：“别你娘出歪点子了。”

丞相府，杨夫人处，霜降的事已经传到她耳中。

“早让你除掉她！”

杨夫人的声音又细又冷。

唐管事一瑟缩，苦道：“奴婢叫人盯了两天，那霜降就是躲在家里不出门，她家离大营又近，派去的人不敢贸然动手，这一耽搁，余相的人便查过去了。”

杨夫人脸阴的好似下霜，知道那胆稀的丫鬟肯定把她交代出来了。

唐管事心里也明白，把该说的说完了，就看着她脸色不说话了。

“你去找个机灵的盯着，”杨夫人道。

唐管事脑子一糊涂，问：“奴婢去盯着谁啊？”

杨夫人抄起桌上的茶杯朝这个老货砸，大声发火，“还能盯着谁？当然是盯着初一！他肯定还得救她妹妹，你盯着他去求谁。还有，把康御医请来。”

是夜。

余魏然刚踏进府门，便听到下人们慌里慌张的喊“杨夫人”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