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在黄总黄太太的吵闹中结束了，杜豪将两位长辈送回了房间，而黎念乐由顾牧拉着还在楼梯上慢慢爬着。
“这城堡怎么连个电梯都没有？”黎念乐还存有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她用来抱怨了。
顾牧耐心答着：“城堡有电梯，只是咱们住的是裙楼，裙楼一共就两层，没有安装电梯的必要。”
“哦，”黎念乐装出一副大明白的样子，“我忘了跟老黎说今晚不回家了。”
黎念乐说完掏出手机快速敲了一句话过去，黎宗以为黎念乐又住工作室，叮嘱着她睡觉时关好门窗，怎么也没有想到顾牧这头来。
等到顾牧刷开房门，他却立在门口挡住黎念乐往里走的脚步。
“黎念乐，”他问，“今天晚上当真不回去了？”
黎念乐钝钝地点着头，“回去要被老黎骂。”她说着又偏了偏头，“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带卸妆产品。”
顾牧只觉得好笑，他将门让开，让黎念乐进了屋。
黎念乐进门便看到那只戈雅包，包敞开着，黎念乐也一眼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是一整套卸妆和护肤品，跟她平时随身携带的那一套差不太多。
浴室里已经由客房人员提前放好了热水，黎念乐关了门在洗手间里一呆就是半个小时，倒让顾牧着了急。
按理说酒后不应泡澡，按理说顾牧也不该开门进去，只是他脑袋里快速过了一遍之前看过的社会新闻，然后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黎念乐歪着头枕着毛巾已经睡着，甚至连顾牧开门时故意弄出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
恒温浴缸倒也没有受凉之虞，只是顾牧生怕她泡出个好歹来，赶紧脱了衣裤换上酒店的浴袍把人抱了出来。
出水那一刻免不了身上一阵凉意，黎念乐瑟缩一下，然后费劲地睁开双眼。
顾牧的下颌线就在她眼前，脸上的利落线条因为醉意增添了几分柔和，那双浓密睫毛下的眼睛不装冷漠时也确实能蛊惑人心。
黎念乐心底又生出一些疯狂的念头，她抑制了再抑制，最终还是伸手解开了顾牧半湿的浴袍。
顾牧不是没想过如果黎念乐又是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反应的话，他也不介意演一晚发乎情止乎礼。只是这衣带是黎念乐主动解的，腿也是她主动往腰上缠的，再让他克制，也确实是难为人了。
于是他将黎念乐的双手扣过头顶，然后带着黎念乐一起起伏……
顾牧去洗澡的时候黎念乐终于清醒了几分，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以掐大腿的方式控诉着自己贪材好色。
这一个激灵下来黎念乐再无睡意，只是这房间里不只她一人，她也实在很难自然地消磨时光。留给她的选择除了装睡，就只能真睡了。
没多久顾牧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这酒店的电吹风在衣橱下方的抽屉里，他原是准备取了关上门躲洗手间里吹。
谁料他只是一眼，只消一眼，就看出了黎念乐是在装睡。
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毕竟这么久相处下来，顾牧看过真睡的黎念乐，也有幸见识过装睡的黎念乐。既然是装睡，他也不再顾忌电吹风噪音扰人，一屁股坐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吹着头发。
顾牧虽然顶着混世魔王的称号，但相处下来其实人也算是很绅士很尊重女性的，这大半夜还能坐在一个沉睡的女人身旁吹头发，那只能是他发现了对方在装睡。
眼下的情况微妙了，黎念乐在装睡，顾牧知道黎念乐在装睡，黎念乐知道顾牧知道她在装睡，顾牧也知道黎念乐知道他知道她在装睡……
只是黎念乐没有退路，既然装了也只能一装到底。
她的眼睛紧闭着，耳朵却竖得像天线，她能分辨出顾牧的每一个动静，比如他绕着电吹风的线把它放回衣橱下的抽屉里，比如他电动牙刷突然没电他只能手动刷牙，再比如他这会儿脱掉拖鞋钻进了被窝。
黎念乐保持着向左侧睡的姿势，顾牧也跟她同步向左侧着，他将右手横在黎念乐腰间，说话间温暖的气息正好染在黎念乐的颈窝上。
他说：“黎念乐，你就只能把我当炮and友是吗？”
黎念乐眼睛闭得更紧，全身上下僵硬无比。
顾牧知道从黎念乐那儿得不到回应，又接着说：“也行，当炮and友也行。”
顾牧一边说着话一边觉得自己好笑，上一次这么卑微是什么时候来着？不，他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至少对喜欢的女人没有这样过。
虽然明显喝多的是黎念乐，但毕竟是接待黄总这样的西北汉子，顾牧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刚才他强撑精神保持清醒不过是因为黎念乐醉了，眼下该做的该说的以及不该说的都已经完成，他自洽了，放松了，累极了，也很快沉睡了……
黎念乐的状态远没有顾牧舒服，她再一次体会到“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只是讽刺的是，她一方面觉得这些都是错的，一方面却又占着各种各样的好处，比如参加节目让她有了名，跟着龚薇当上了正儿八经的影视编剧，还有顾牧，除了三不五时让她有配不上的惭愧感，其余的算起来都是便宜她了。
黎念乐也不知道自己几点才睡着，他被顾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玩不了手机也不好换姿势。最后她背完《木兰辞》《岳阳楼记》《出师表》，还想了好一会儿手里的剧本，才总算把活络的心思安顿下来。
四五点下了一场雨，空气中的雾霾被涤**了个干净，这会儿天一亮，还真有几分“空山新雨后”的清新与舒适。
黄总跟太太习惯了早起，眼下刚过八点，他们二位已经绕着荒废了的高尔夫球场走了一大圈。
这一圈他俩走得可并不安宁，黄总昨天在吃烧烤的搭帐篷里短暂地看了顾牧那档选妃节目，这兴趣被勾起自己又懒得浪费时间挨着看，便让自己的太太当起了说书先生。
“电视台给顾牧找了三十个美女？”黄总问。
“那可不？个顶个的漂亮，什么海归啊，高管啊，网红啊，小明星啊……”
“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种节目？”
“哎哟，羡慕啊！我待会儿问问乐乐他们电视台有没有夕阳红相亲节目，有的话要不要给你报个名？”
“你这说哪儿去了，我们聊顾牧呢。那三十个美女天天就在顾牧跟前唱歌跳舞？”
“啧，你以为是清宫选秀女呢！”
“那她们天天都干些什么？”
“具体也没有干什么，就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爬爬山……”
“那算什么选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