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其他任何情境下，黎念乐应该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现在是在顾家的团年饭桌上，笑意盈盈提出这邀请的是才帮着说了一晚上好话的郑湫。

黎念乐看了一眼顾牧，又看一眼脸色铁青的顾耀东，也只能笑着应承下来。

郑湫夸张地高兴着，还顺口就年会穿周沫礼服的事情跟黎念乐道了歉。说礼服是半年前都定好的，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再更换。

顾耀东当下立刻把顾牧跟黎念乐在年会的出逃归咎于黎念乐对一件礼服的不满，脸色越发沉了沉。

饭吃完了顾牧也没有在顾家多做逗留，就跟在年会一样，勉强打了个招呼，牵着黎念乐就往外走。

黎念乐是一个头两个大，分明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或者任何恶意，怎么到头来所有的不懂事都算在了自己头上。

她一上车就叹口气，“完了完了，被你害死了。”

顾牧垂眸浅笑，“原来黎小姐这么看重我顾家的产业。”

黎念乐一听这话赶紧竖起两根食指比了一个叉，“哇，这是要给我扣上拜金的帽子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顾氏集团的第三大个人股东。”

黎念乐故作长舒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以顾总的生活方式，我一个月挣的那仨瓜俩枣，还够不上你这车加油。”

顾牧笑了几声，又说道：“郑湫这个人心里很是有些弯弯绕绕，她今天在饭桌上能邀请你陪她去参加什么慈善活动，后面不知道还要找你什么不自在。”

“她最介意的不是顾耀东想你进顾氏这件事吗？按理说应该找你的不自在，为什么非要跟我扮亲近？”

黎念乐这话让顾牧偏头看她一眼，“黎编剧，你可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影视编剧。你真当她是在跟你亲近？”

黎念乐没有细想过这顿操作，顾牧这么一提，她一边想一边用食指在膝盖上点了几下，“如果她真要跟我亲近就不会还在年会上穿周沫的礼服。”

顾牧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可这慈善活动我已经当着你爸的面答应下来了，好像也是非去不可了。”

“不去就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吧，今天这顿饭已经快吃得我胃痛了。”黎念乐看向汽车挡风玻璃，“又下雪了。”

路口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拉了张小桌子在摆摊卖仙女棒，黎念乐那颗头一直扭着看向窗外，顾牧也回头看看，然后让杜豪停了车。

这路口离南溪苑不过是两三百米的距离，顾牧索性让杜豪将车直接停到车位，不必再管他俩。

车内车外至少十五六度的温差，黎念乐才下车半分钟，手指的温热已经消散不见。

顾牧停下脚步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又取下自己脖子上那条羊绒围巾给黎念乐绕了个严实。

因为烟火禁令，黎念乐已经很久没有在南城看过烟花。

黎念乐不知道这仙女棒是不是也在管控范围，她一把拉上顾牧加快脚步，生怕再晚一步就有城管来将那小小烟花摊给捣毁了。

桌上不过还放着十来盒仙女棒，顾牧见摆摊的两个大学生鼻尖已经冻得通红，索性把所有烟花包了圆。

此时路上也没几个行人，远处是万家灯火，黎念乐突然想起她的老父亲。

“明天晚上去我家团年，你还记得吗？”

“要不中午就回去吧，反正这几天很多餐厅都歇业，外卖也不好喊。”

黎念乐心口一热，顾牧最近还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南溪苑的物业在春节前就在电梯内张贴了禁止烟花爆竹的公告，顾牧怕刚点上就被物业驱逐扰了黎念乐的兴致，想了想就把黎念乐往小区游泳池那头带。

这寒冬腊月又是团圆时节，在小区内部道路行走的人本就比平时少了几倍，更别提这无人问津的冬季泳池了。

顾牧翻过泳池的那道矮门，然后伸手将裹成一个粽子的黎念乐也拉了进去。

这泳池在修建之初种了一圈棕榈树，后来不知是因为病虫害又或者气候不对付，这小区房子还没交付，树就死了一半，所以黎念乐这会儿抬头看到的是一圈仿真棕榈树。

黎念乐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把装仙女棒的塑料袋放到旁边的木椅上，摊着手问顾牧讨了打火机过来。

烟火自然是越大越壮阔，这小小的仙女棒不过一边冒着烟一边发出细碎的白光。

黎念乐一手一支，给顾牧表演一手画圆形、一手画正方形，然后是一手画三角形、一手画平行四边形。

顾牧站在黎念乐身旁看她笑闹，然后掏出手机对着她拍摄起来。

“喂，”黎念乐抗议，“我现在头发好乱。”

“我这是执法记录仪，顾不上黎小姐的造型。”

“什么？”

“这泳池不少监控，如果待会儿物业来了，我就把视频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是无辜的。”

黎念乐一听这话扔掉手里燃尽的烟花就朝顾牧扑打上去。

顾牧笑着搂过黎念乐，他抬手拉下挡住黎念乐半张脸的那条围巾，低着头吻了下去。

买回来的十盒仙女棒黎念乐放了三分之一，她说剩下的留着明年放，如果还有剩，那就留着后年再放。

黎宗跟黎念乐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热闹的年，黎念乐的妈妈是外地人，在南城本来也没什么亲戚，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去得早，黎念乐跟那边的亲人基本上断了联系。

黎宗倒就是南城本地人，只是生意失败又债台高筑的几年让那些亲戚恨不得见了他就绕道走，这一来二去互生嫌隙，除了婚丧嫁娶，逢年过节也省了问候和拜访的力气。

今年倒是亲朋旧友主动打电话来问候，黎宗既然知道对方图的是顾牧这个人脉，干脆地一口回绝。

虽说以前也有陈汉格这个男朋友，只是他向来过了腊月二十便跟着家人飞去温暖的海边，算起来从来没有跟黎宗一起团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