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跪!奏乐!”
随着一群乐师奏响乐器,那夹嗓子太监已经在宣读告天地太庙社稷的诏书,箫煜对着苍天牌位三跪九拜,这一套繁琐的告天献礼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宣告:“恭请煜帝君临天下,圣上万岁,万岁!”
箫家军齐齐跪下来,并且命城中的百姓一起高喊着“万岁”。
箫煜昂着下巴,享受着这“万岁”的声浪。
但百姓中总有血性的,被萧家军鞭笞也好,殴打也好,死活不肯跪下,有一个便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楼兰百姓奋起反抗,和萧家军起了冲突,一时间吵吵嚷嚷,人头汹涌。
“混账!竟敢扰乱朕的登基大典!来人,打!”
箫煜被吵闹声打断,眼看武力都几乎镇压不住,目露凶光地跑过去,抢过一根鞭子来,往不安分的人群中抽打。
“跪下!跪下!给朕跪下!为什么不跪!朕是皇帝,朕是天子!你们这群刁民!刁民!”
箫煜打红了眼睛,冕旒珠子都被甩得打了结。
直到他抢过一柄长矛,刺穿了一个楼兰汉子,血液喷到周遭的人身上,不肯跪下的人才安静下来。
“呵,呵呵……早跪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这具尸体被人抬走后,箫煜扔下长矛,回到他的高台之上。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跪!”
萧家的士兵指着君麒玉和宋礼卿,只有他们两个站着,十分显眼,正当萧家军围拢要逼迫他们就范时,箫煜发话了。
“把他们两个带上来。”-凰萄-
君麒玉和宋礼卿一起被推推搡搡押上去了。
箫煜笑眯眯地看着君麒玉:“君麒玉,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啊。”
“你诚心相邀,爷岂有不来之理?”君麒玉笑了笑,指着周遭道,“只是你窝在楼兰这个异邦小城里举行登基大典,未免寒酸了点儿。”
“寒酸不寒酸有什么重要?朕已经是天子了!”箫煜挥了挥衣袍问,“朕这身龙袍,可好看?”
君麒玉摇头说:“皇帝不像皇帝,唱戏不像唱戏。”
箫煜额头上的青筋凸动了两下。
“朕不和你逞口舌之快,反正你得意不了几时了。”
箫煜哼了一声,负手朗声宣布起来。
“朕乃龙裔,天子血脉,继承大统乃顺应天理!可惜奸臣当道!这天下才被君狗鸠占鹊巢,乌云蔽日。但朕今日登基,必还这天下一片清明,朕宣布,将国号恢复为‘靖’!讨伐君氏叛贼,匡复正统!今日,便以君家小儿的鲜血祭旗,告慰祖宗!”
箫煜一声令下,他身边的精兵便一层一层围了过来,宫墙上站满了弓箭手。
“君麒玉,你不是身手好吗?这一次,你插翅难逃!”
“等等,等等。”
君麒玉抬起手,制止蠢蠢欲动的精兵们。
箫煜问道:“哦?你还有什么遗言?”
“咳。”君麒玉也朗声对下方道,“我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受了箫煜的蛊惑,现在骑虎难下,但你们跟着他是没有未来的,西北军已经将楼兰城包围,你们都是有爹有娘有家室的人,要为你们的亲人着想,何必随箫煜这个疯子陪葬?爷劝你们速速投降!爷说过,缴械投降者一律不杀,并且发放盘缠,送你们还乡!”
“君麒玉!”
箫煜咬牙切齿,因为他居然看到他的手下里,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了意动。
“来人!把他抓起来,不……就地斩杀!”
“再等一下!”君麒玉笑道,“再容我说两句。”
箫煜愤怒吼道:“君麒玉!你当朕和你玩耍吗?早死晚死你总归逃不过一死,不必耍拖延时间的把戏!”
“我想跟你商榷一下。”君麒玉搂了搂宋礼卿,“我要是任你处置,你能放过礼卿吗?”
宋礼卿扭头看他,束手就擒可不像君麒玉的风格。
箫煜一愣,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君麒玉也有向我求情的一日!哈哈哈!”
君麒玉点头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箫煜胜券在握,对着宋礼卿高高在上道:“你既然跟了君麒玉,便是他的人,理应当叛贼处理,你不仁朕却不能不义,也罢,念在你是朕的同胞兄弟,朕留你一具全尸,允许你以郡王规制下葬……”
“报——”
一声长呼打断了箫煜。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跑过来,匍匐在地上。
“混账!朕已登基,是皇帝!”箫煜喝斥他。
“皇……皇上!”这士兵痛苦地说道,“西北军……西北军杀进来了!”
箫煜惊问:“什么?!西北军怎么会出现在城中?!”
这人已经没法回答箫煜,因为已经倒地咽气了。
只是也无需回答了,因为已经听到厮杀声,刀枪剑戟的碰撞声,越来越近。
城中百姓惊叫着四散而逃,性命为重,哪里顾得上箫家军的镇压,甚至是直接反抗起来。
“来人!来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城门被破了吗?为什么朕没有听到动静!”
箫煜大声叫嚷着,他终于慌了。
那个守城将领冲过来,复命道:“皇上,西北军忽然从城中冒出来!守城的人防不胜防,城门已经被人从里边打开了!西北军正往这边杀过来,皇上,快逃吧,我护您出城!
箫煜瞪着眼睛,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不……朕不走……朕不走,朕是天子!”
“皇上,西北军来势凶猛,我们挡不住的!咱们还是撤吧!”守城将领恳求道。
“不可能,西北军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定是你……君麒玉!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快来人,把君麒玉拿下!拿下他!”
箫煜嘶叫着下令,君麒玉搂住宋礼卿,已经飞身下高台,隐入了人群之中。
“放箭!放箭!”箫煜吼叫着下令。
“皇上……底下全是无辜百姓……”
“我不管!”箫煜已经歇斯底里,“放箭!杀了他!杀了他!”
守城将军犹疑了一下,还是下了令。
一瞬间,箭如雨下,来不及逃走的平民百姓被无差别攻击,血光和刀光交错,楼兰城内哭的嚷的惨叫的混杂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