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肖廷来的电话，她赶紧接听。
“你做什么去了？打了十几通你都不接！”那头，他的声音焦躁，又似松了一口气。
纪雪妍“噢”了一声，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今天设了静音，刚刚出去买菜，忘带手机了，呃，刚刚在打扫没听见，”她感觉自己说得好混乱，忙转到重点：“廷哥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吗？”他呛声道：“是不是要在家里装上座机电话才能找到你？”
纪雪妍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肖廷似乎犹豫了一下，突然仓促地道：“没事。只是要告诉你，没事别到处跑。”
他挂断了。
纪雪妍瞪大眼睛，望着沉寂下去的手机。
没事别到处跑？她是成年人呢，还要约束行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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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令唐肖廷心头很不愉快，似乎师出无名，什么没有表达，他有些懊恼地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里，短暂休息过后，大家都已经回到座位上，继续接下来的议程。
“目前品堂实业内部，员工活跃度极底，我想听听人事部门有没有什么策略。”他鹰一般的目光仍停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但坐在下首的人事部经理罗向明觉得自己被他目光穿透一般。
“呃，针对这个问题，我也做了调查和分析，最根本的问题就在于员工没有危机感，特别是几个本部商场的员工，感觉比较安逸。”罗向明汇报道。
唐肖廷眸光稍抬，看往罗向明的方向，“解决策略呢？”
罗向明低了头，“目前，我正在研究……”
唐肖廷点了点头，“好，下周二给我报告。”他看了看时间，简明地道：“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等大家都走了，他才最后一个离开，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进了纪品堂的办公室。
纪品堂目前基本上只有下午才会到公司，讨论一些唐肖廷难以决断问题，他想，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完全放手了。
看到孙女婿走进门来，他高兴地指了指沙发，“肖廷，你先在那边坐。”
唐肖廷望望满面笑容的老人，心头感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他那个年纪，是否还有这份精力和心态。
他坐到沙发上，开了茶几上的茶壶烧水，纪品堂常常会自己煮茶吃，他来时也会动动手。
“会开得顺利吧？”纪品堂过来坐下，温和地问道，“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探讨？”
唐肖廷把烧沸的水冲在茶杯上，“这几个月我做了粗略的调查，发现一些员工身上存在的问题，正在思考怎么解决。”他洗好了杯子，再将茶叶放到茶海里。
纪品堂望着孙女婿的动作，“嗯。这正是我特意留给你来解决的了，一切由你作主了。”
唐肖廷对爷爷的全然信任感觉有些汗颜，“爷爷，万一我的决定错了呢？”
“爷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肖廷，”纪品堂呵呵一笑道：“该洗茶了。”
唐肖廷忙沸水浇到茶叶上，倒掉了第一道水，“既然爷爷信任，那肖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当然要从命了，”纪品堂声音清朗地说道：“我最宝贝的孙女都交到你手上了，其他的又算什么？”
唐肖廷心头一凛，手上顿了一顿，才继续将水冲到茶叶上。
他的若有所思，逃不过纪品堂税利的眼睛，感觉到爷爷关切的目光，他又讪讪地笑道：“是，爷爷，我不会辜负爷爷的信任。”
“嗯。这丫头，说什么也不愿到公司来上班，真是拿她没办法。”纪品堂叹息，“她一向对商场就没兴趣，肖廷，只有辛苦你了。”
唐肖廷心头突然掠过纪雪妍郁郁寡欢的样子，眸光一转提议道：“爷爷，不如，叫雪妍出来，我们一起晚餐？”
“那当然好啊，”纪品堂全力赞成道：“你现在就打电话。”
唐肖廷略迟疑了两秒，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简单说了一句：“你跟爷爷说两句话。”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爷爷顿时眉开眼笑，“妍妍，你在家？”
“哇，爷爷……”那头，只听得纪雪妍一声欢呼，“你们在一起呀？”
“嗯，出来一起晚餐吧，”纪品堂老眸清亮，“肖廷说要请我们吃好东西。”他目光向孙女婿那边瞟了过去。
唐肖廷见提到自己，微微勾起唇角。
“太好啦！”纪雪妍又是一声欢呼，“我到哪里找你们？”
“让肖廷跟你讲，”纪品堂将手机递还给孙女婿，“她问到哪里找我们。”
唐肖廷接了手机，侧过身子，收敛了眸中莫名跳跃的情绪，沉稳地道：“你别开车了，打车过来吧，先到公司，我还要处理一些工作。”
他发现自己最近跟她说话时，原本的果决简练已不复存在，变得啰索了起来。
“噢，你打电话给爸爸了吗？”她先前从手机漏音出来的那些欢喜雀跃似乎也已不在，声音变得有些软绵绵。
“你来打吧，”唐肖廷抿了抿唇，有些异样的嫉妒，“他更喜欢你。”
那头，纪雪妍突然轻笑了一下，“呵，廷哥哥好象吃醋了，那就我来打。”
他唇角勾了勾，简单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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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大酒楼。
纪雪妍望着古色古香的几个大字招牌，欣赏地道：“哎呀，真漂亮。”
“什么真漂亮？”唐肖廷就站在她身旁，两位老人则跟在后面，他手臂一揽，轻搂在她腰上，纪雪妍惊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眸中异彩一闪。
“招牌上的字呀，真漂亮。”纪雪妍配合地向他靠了靠，半个身子缩在他怀里。
唐肖廷伸手将她一缕乱发顺到耳后，她颈侧暖暖的体温令他的手指微微留连了一下。
纪雪妍则被他稍显冰凉的手指一触，心跳失速。
“进去吧，外面冷，”他说，又回头向两位老人招呼道：“位子已经订好了。”
两位老人笑咪咪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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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子是两面靠窗的贵宾位，因为纪品堂和唐轩理都喜欢大厅的热闹，又只是普通的家庭用餐，所以没有订包厢。
纪雪妍细心地将大家的外套一一挂到衣帽架上，脱下自己的粉色羊绒长大衣，披在椅背上，这才落了座。
“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回到身旁深咖啡色衬衫和银色领带的唐肖廷身上，“廷哥哥经常来吗？”
唐肖廷略点了点头，给每人斟了一杯茶，“约客户来过几次。”
客户。又是她不懂的商场人生。
纪雪妍没再接话，捧着茶杯暖手。
“雪妍要多出来走走才是，”唐轩理说道：“多接触些人，才有活力。”
唐肖廷心头一凛，迅速向父亲看了过去，难道他发现了纪雪妍的沉郁？他目光又转向身边白色套头毛衫的纪雪妍身上，她素净的脸泛着雪白，姿容绝丽。
她淡淡地笑道：“爸爸，我每天都有上超市啊，那里人也很多。”
纪品堂却不动声色，目光默然在孙女和孙女婿脸上切换着。
“上超市是去采购啊，带着任务的。”唐轩理笑道：“哪有跟朋友闲聊来得有趣？”
“啊！”纪雪妍轻轻惊叹道：“好久没找她们玩了呢。”
唐轩理怜爱地，“看，你该多出来走走的。整天关在家里会闷坏的。”
“是，我明天就去找她们。”纪雪妍吐了吐舌尖。
“明天是周末。”唐肖廷突然说道。
服务员正将他们的菜品端了上来，摆好后退开。
纪雪妍欣赏地望着色香形都绝美的食物，两眼放光，“真漂亮，我就做不出这么漂亮的菜来。”
她听到了唐肖廷的提示，但她选择忽略，喜悦地拿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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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层楼的童春堂包厢里。
艾依莲眸光温婉地望着对面的陈香珍女士，对方的华丽雍容，是她望尘莫及的。
“还不错，”陈香珍笑得仪态万方，却也冷酷如冰，不紧不慢地说：“越来越有艾家的风骨了，就差一点火候。”
艾依莲目光柔顺地，微低下头，“您过奖了，小莲做的还远远不够。”
“要循序渐进才是，”陈香珍画得同样华丽的五指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你要时刻记住，你现在的演员身份，只是你的跳板而已。”
“小莲知道。”艾依莲抬头，以仰望的姿态望着对面的女人，“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就过了作为演员的黄金时期。”
陈香珍点头，“嗯。你知道就好。现在不要毛躁，每一步都要谨慎。”
艾依莲看陈女士起身，赶紧也站了起来，“您要走了吗？”
陈香珍没有说话，艾依莲赶紧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陈香珍身上，赞道：“您这件外套真好看。”
“喜欢吗？送给你。”陈香珍笑道，眸中却没有笑意，透着异常的冰冷，“不过要等下次，今天我还得靠它取暖呢。”
“不敢，我只是欣赏，”艾依莲又拿过一旁的包包递了过去，“我送您出去。”
送了陈女士走出包厢，因为终得陈女士一次主动邀约，艾依莲按捺着心头狂喜，却在转出通道时看到一个人，眼神瞬间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