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有个大人物
王平安人刚一进来。连给诊断都没诊断,直接就说出了是什么病,败家子一家无不惊喜交加。喜的是这人定是个名医,极其厉害的那种,惊的是这种名医,那得要多少诊金啊,十二贯可能都不够!
而那吴医生则是大吃一惊,别看他也说出了病名,可他是检查过的,刚才趁着给败家子止血时,他已经诊断出是什么病了,要不然敢开那么高的价码嘛,就是断定这个镇上除了自己,别人谁也治不了这个病!
可现在进来这个少年人,只看了一眼,还是借着月光看的,后院可没点灯,他只这么一看,就把病名给说出来了,而且语气淡淡的,很显然人家压根就没把这病当回事儿啊!
吴医生心想:“抢生意的来了!可惜。我没法和他争辩什么,他的气派如此之大,万一看我不顺眼,叫人揍我一顿……有钱人向来是不讲理地!”
吴医生对于败家子来讲,是有钱人,他就不怎么讲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认为,来的这个派头十足的人,也不会对他这个“穷苦”的医生讲理。看看他身后那些大汉,哪个是好惹的?
心里想着,吴医生欺软怕硬,向后退了几步,不敢挡在王平安的跟前。
王平安来到败家子的近前,道:“怎么这个样子了,不要用手按着了。来人啊,给他擦擦脸,还有点个灯笼过来。”
他一吩咐,侍卫们立即有人将灯笼举了过来,又有人拿了湿手巾,上前给败家子使劲擦干净脸。败家子这时很有些畏惧,他向来怕当官的,而眼前这人一看就是当官的,专门打酒鬼!
王平安看了眼败家子的脸,道:“面红气粗,你体内有火啊,平常是个贪杯之人吧,少喝酒。喝酒伤身。少饮壮体,多饮就流鼻血了!”
败家子得了鼻洪之症,并非是单因嗜酒成性造成的,但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让他以后少喝点,看家里都破败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一身的酒气,也难怪别人叫他败家子。
“给他漱漱口,让他张嘴!”王平安道。
小丫头听了,立即去厨房,端了碗热水出来,给败家子漱口。但败家子鼻血不止,漱口也漱不干净。
王平安也不强求,让他张嘴,借着灯笼的光,看了一眼,便道:“舌质红,苔黄燥,火不小啊!”伸手给败家子号了下脉,又道:“脉弦滑数。很明显。你这就是鼻洪。”
妇人听了,啊地一声,转头看向吴医生,见吴医生一撇嘴,她只好又转过头,道:“这位少爷,我当家的得了这鼻红……红得很严重的病,是不是很难治啊?”
王平安笑了笑,道:“有什么难治的,很好治啊!”
“那要不要很多钱,十二贯够不够?”小丫头在旁插嘴问道。
王平安摇了摇头:“哪里用得着十二贯,有个二三十文钱足够了,也就两剂药,服一天的事儿罢了!”
败家子一家听了他这话,一起看向吴医生。吴医生大感尴尬,这可是坏名头的事,他要是再不辩解,这事肯定是要传出去的,那以后这个镇上谁还找他看病?一提起他,都得叫声黑心肠的医生,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吴医生并不敢得罪王平安,但也不能光听不吱声,他上前一步,陪着笑脸道:“这位少爷,小人也是医生,这辈子最喜欢急人所急。黄老爷的病看似简单,其实难治着呢,止住鼻血是一回事,要慢慢调理。以免以后再发作,又是别一回事了,所以诊金收的贵些,也实属平常呀!”
王平安扭过头,看向吴医生,笑道:“你这么说也不能算错,治病嘛,治不治得好是一说,谁能治又是一说。象水这种东西,很平常,要是放在沙漠里,给快被渴死的人喝,那就是比黄金都要珍贵了。”
吴医生见他态度好,并不为难自己,总算松了口气,道:“少爷您说得太对了,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您以前去过沙漠?”
王平安不回答他的话,却道:“但刚才只有你会治这种病,你要出天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只有你会呢。但现在我来了,我也会。所以这个价钱嘛……”
他转头看向败家子,笑道:“我们住了你的房子,好歹宾主一场,诊金我就不要了,药钱我也替你出了,交个朋友,结个善缘吧!”
败家子一家听了,无不大喜,他们正愁拿不出钱来呢,人家主动不要,那当然太好了!
小丫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王平安,心想:“这人是个好人啊,要是我爹把我卖了,给人当丫环使唤,那要是去他家,倒是不错,至少比待在这里成天吃糠强,米粥都舍不得喝稠的!”
王平安道:“不用着急止住鼻血,我看你的鼻血颜色鲜红,并非正常的血色,所以让它流流,流出来也就好了。”
妇人急道:“可,可这么个流法也不成啊,那不得流死了!”
王平安笑道:“少流些也成,看你当家的样子,也不象是健壮之人。这样吧,你把两只手举高,不用多一会鼻血自然就止住了,很简单的方法!”
败家子将信将疑地,把手高高举了起来,可鼻血并没有立即停住,他不按鼻子了,鼻血就顺着嘴唇流下来,看着还是挺严重的。
吴医生实在忍不住了,嗤地笑了出来。弄了半天,这个人是绣花枕头,里面一包草啊,派头十足,本事却是半点没有,估计也就是看了本医书,然后就在这里装名医了。举手就能止住鼻血,也就姓黄的这傻蛋能信吧!
他一出声,院内众人一起看向他。欧阳利等人心想:“就凭你,也配笑话我家主人,你算老几啊?”
杨氏瞪了吴医生一眼,低头看向王平安,道:“儿子。把他的鼻血立即止住吧,看着这么流,挺吓人的。”她绝对相信儿子能立即止住败家子的鼻血。
王平安也看了一眼吴医生,转头对母亲说道:“要想止住他的鼻血,儿子有的是方法,哪种都能立即止住。不过他流出来的血……都是废血,还是流流干净比较好。”
吴医生听了王平安的话,实在忍耐不住了,他虽然怕王平安身后的那些大汉,可他还想着“提醒”一下王平安,他道:“这位少爷,小人这里有些止血的药,要不然先给他涂上些?”
王平安没说话呢,小丫头却道:“你的药我们可买不起,又得多少钱啊!”
吴医生一点都不尴尬,只要一提钱他的兴头就来了,他笑道:“又不让你家出钱,这位少爷可是贵人,还在乎一点儿药钱么,救人救到底,少爷不会心疼这点药钱吧?”说着话,他从药箱里找出一小瓶止血药来。
吴医生以前可是在庆州这种繁华的大城市里行过医的,知道啥叫有钱人,而且有钱人有个毛病,你越说钱啊,心疼啊啥的,他们越会来劲,往往会给出远超物品价值的钱来。这么一小瓶药,没准能给出十大瓶的药钱呢!
对他来讲,庆州已经是很繁华的大城市了,至于长安城……那是传说中的地方,他可没去过。
王平安笑了,竟还有人向他兜售药品呢,这可是头一回碰上,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可他身后的侍卫们却先是一怔,随后放声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吴医生,心中都想:“看这人的样子,倒才象是真有病,脑子被门夹了吧,还是被大铁门夹的,病得可不轻啊!”
欧阳利笑道:“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竟然敢向他兜售药物,你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吧你!”
王平安摆了摆手,不理会吴医生,他道:“拿纸笔来,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吧,快点给这位……你姓黄吧,给黄房东服了,他的病也能快点儿好。”
立即有侍卫跑回去取纸笔。吴医生在旁看着听着,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自己在镇子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从来没人敢取笑他,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谁敢得罪医生?可今晚这帮人也太无礼了,竟然对他哄笑!这个小少年根本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假医生,他凭什么取笑自己?
吴医生黑着脸,问道:“这位小少爷,你要开什么方子,可否说出来听听,也好上老夫的铺子里去抓药……药钱老夫出!”
他后半句说得很艰难,话一出口,就有后悔了,万一这人乱开方子,开出的药奇贵无比,那怎么办?也罢,再贵的药自己也出……还是算了,要是太贵的药,就说铺子里没有吧!
王平安道:“那倒不必,哪能让你破费。我开的药也并不贵,只是普通的桑菊饮罢了。杏仁、桑叶、**都是些普通的药罢了。”
吴医生一皱眉头,道:“桑菊饮?这个方子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不知要用多少味药?”
桑菊饮是清朝,由一代名医叶天士验方,并由著名的温病医学家吴瑭,亲自整理编裁的方子,乃是千锤百炼的经典名方,对后世影响极大。
王平安笑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个方子也可以给你用,但是希望你以后积些善德,再要诊金时,可莫要开天价出来了!”
吴医生脸色一红,心中将信将疑,方子可是医生谋生的手段,这人肯把方子示人?要是他真肯把方子传给自己……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他摇头道:“这位少爷,你说笑了,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岁,阅人无数,可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都没见过肯把成方示人的医生。不但没有见过,就是听也只听说过一位,可那人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医中第一人,当然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听说过谁肯把方子示人的了。”
王平安哦了声,心想:“他说的是老神仙孙思邈吧?那当然了,谁能跟孙真人比啊!”他自认照孙思邈差得很远,所以并没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身后的王氏夫妇,还有一众侍卫表情都难看起来,他们和王平安想的一样,不过表情可和王平安不一样,个个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个家伙说话太招人烦,怎么搬出来孙思邈来压人啊!
这时,侍卫取回了纸笔,交给王平安。王平安一摆手,一个侍卫立即弯下腰,王平安在他后背展平纸,提笔开了一个方子,道:“吴医生,这就是那个方子,去你的药铺里抓药吧!”
吴医生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方子取过,只看两眼,心头便是一震,这个方子很简单啊,用的都是平常的药,不但不贵,而且好配好煎,当真是十足十的绝妙好方。
天底下竟能有这么大方的医生?不可能呀!
吴医生真是忍不住了,冒着被抽耳光的危险,他道:“这位少爷,你不会是少写了味药吧,等煎药时再放,以便不使药方外泄?”
这话没说出口呢,他就做好挨抽的准备了,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见那些大汉齐齐往前迈了半步,个个眼眉直立,很有现在就打得他也流鼻血的架势!
做为一名医生,再怎么爱财,他也终是个医生,见到绝妙好方,心中不痒是不可能的。在现代都没哪个医生能忍住,何况在唐朝这种师承相传的年代。
吴医生硬起头皮,心想:“别打脸,别的地方随你们便了!”
欧阳利怒喝道:“放肆,你说什么屁话呢!我家主人并不比你说的那位大人物差,主人从不拿药方开玩笑,更不会留一手的,你速去抓药煎制吧……算了,来人啊,你们去抓药,让这狗屁不通的医生留在这里,看看这方子的疗效,也好让他心服口服!”
一名侍卫上前,抢过吴医生手中的方子,大步出了院子,去镇上抓药去了。
吴医生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是不服。杨氏大怒,竟然敢有人质疑她儿子的方子,简直是岂有此理,她道:“你不服么,可愿赌上一赌,老身不跟你赌别的,跟你赌脑袋的!”
吴医生又摇了摇头,道:“老夫可没说这方子不好使,老夫摇头的意思是说,这位少爷怎么能和那位大人物相比呢,没法比啊,我是不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