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珩本能地去扶人，一把抓住沁婉的手臂，她的手臂竟那般细嫩，整个身子似乎也比之前纤瘦了不少，如同拂柳之风一般。
宋江珩沉着张脸，冷声道：“若是坐不住，就出去走路。”
“是。”沁婉连忙直起身子，两手勾住马车，生怕再一次失了平衡。
裴绻咳嗽了一下，开口道：“殿下，微臣去探探路。”
转眼之间，马车里只剩下沁婉二人，她这下更不自在了，感觉如坐针毡的，她第一次和宋江珩坐马车，看着宋江珩紧闭的双眼，脸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沁婉偷瞄他，他虽是一身黑衣，但正襟危坐，一股贵胄之息，这样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眉骨间尽展风姿，让人瞧见难以挪开视线。
沁婉以为他已经陷入自我沉思中，突然听见他开口。
“再敢偷看，眼睛给你挖了！”
“奴婢知错了。”
沁婉顿感疑惑，这人都没睁开眼，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犹豫了一下，她又继续开口：“奴婢是觉得殿下玉树临风，宅心仁厚，不辞辛劳，实乃我朝百姓之福。”
宋江珩哼了一声：“你说违心话，可是好手。”
沁婉：“.......”
这阎王可真是难伺候。
“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本殿下？”
“奴婢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敢？”
宋江珩勾勾手，唤着她过去，像逗猫似的。
“跪过来。”
沁婉小心翼翼地跪过去，挨着他的脚边，毕竟这个老虎惹急了，是会把她一口吃掉的。
只见宋江珩捏着她的脖颈提到腿边，冷冷看着她，威胁道：“下次再敢偷看，本殿下就把你这只眼睛挖出来。”
说着，纤细的手指滑过沁婉的眼皮，他的手腹有明显的粗糙，滑过之时，惹得沁婉不得不闭上眼。
谁知宋江珩却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怎么？刚才敢偷看，现在为何闭上眼了？”
听见宋江珩这不紧不慢的声音，却让沁婉不禁的战栗：“奴婢知错了，请殿下恕罪。”
“你.....”
话未出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沁婉一时没控制住眼看就要摔出去，她急忙抓住宋江珩的手臂，倾刻之间，两人因为惯性直接摔倒在地。
沁婉被宋江珩死死压在身上，眼见的看着宋江珩那愈发深沉的脸和额间暴起的青筋。
沁婉有预感，老虎要发威了！
只见裴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紧接着他缓缓拉开帷幕。
“殿下，到.....微臣先去看看。”
在看见马车里一上一下的两个人之后，裴绻识趣的放下帷幕，左顾右盼地离开。
“殿下，前面有情况。”
裴绻连忙拦住想要上前禀报的凌风。
“殿下...殿下在忙。”
凌风一脸茫然，不过很快他就在裴绻的暗示中明白了什么。
“是，属下....现在就去看看。”
沁婉被宋江珩压得喘不过气，没想到这个九皇子看着不重，实则.....
“殿下.....奴婢喘不过气来。”
宋江珩有气没地出，刚才倒下的时候，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那婢子身前的那柔软，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身体控制不住的燥热。
“滚出去。”
宋江珩起身将沁婉赶了出去。
这婢子......
宋江珩以为自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可平白无故的碰到这婢子却是忍不住的异常。
他也不是没遇到女人，在北疆打仗这些年，无论是当地官讨好，还是边厥人派人来勾引他，他都没让其挨过自己身体分毫。
如今这婢子不仅碰到她，反而让他有些崩溃，要不是宋江珩现在清醒，他都有些以为自己是中了药的缘故了。
还有那婢子身上的香味，他是越发觉得一次比一次重，让人....让人有些控制不住的想霸占那香味。
尘土飞扬的马路上，几个牙子赶走一群奴仆走，眼瞧着都是一些十四五岁的孩子，衣衫褴褛的，其中一个奴仆被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路上。
“死奴，给老子起来！”
“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一个男孩子连忙挡在那奴仆的身上，长鞭扬起打的啪啪响。
“住手！”
牙子看见凌风几人过来，连忙点头哈腰：“将军，这些是小人买的奴仆，他挡了将军们的路，小的现在就把他撵走。”
啪！
啪！
“快点给老子起来，别挡了将军们的路。”
“求求您，别打了，她快死了。”
沁婉听见哭泣声，辱骂声，急忙赶了过来。
冲过去，一把推开那些牙子，将那两孩子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裴绻听到动静，向凌风和季风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过去，挡在沁婉前面。
“将军，您别生气，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奴仆，故意死活赖着不走。还想逃跑，这才教育一番的。”
沁婉闻言，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孩子，那男孩子扶着地上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脸上满是泪痕和伤痕。
那个女孩子躺在他的怀里，脸色白得可怕，一丝血色都没有。
沁婉愣了一下，这些还是孩子，却被当作牲口一样。
“你们都已经教训够了，这孩子都快不行了。”
“他们只是一些卑贱的奴，死了一了百了。”
沁婉看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孩子，蹲下身去试探了一下那男孩怀里的孩子，一阵清凉之风划过，这个孩子便这样离开了。
刹那间，眼泪已经先声夺人地落下，直到眼睑酸涩，视线模糊。
她才擦掉眼泪，想要替那孩子合上眼，却见他紧紧地睁着，沁婉合了三次才合上。
沁婉起身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牙子，掏出兜里银钱：“这些给你们，可以买这些孩子了吧？”
几个牙子四目相对，抿着嘴看着这些亮晶晶的银钱，“这钱只能买这一个孩子....”
沁婉鼻头一酸，亲身安慰着身旁的男孩子，让他不要怕，她来解决。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银子，心头一颤，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弱小的人，连怜悯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买这个男孩子。”
沁婉无法救天下人，眼睁睁地看着拿了钱的牙子带着其他的奴仆离开了。
“给。”沁婉在那男孩子的怀里塞了一些银子和馍馍：“拿好，过了胄山，就找个活，好好活着明白吗？”
男孩眼巴巴地盯着沁婉，重重地磕了个头，抱着女孩子的尸首离开了。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沁婉心里不是滋味，若她强大一些，是不是都可以救这些孩子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