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联军大营。

王翦领着王离、拓跋延寿巡视军营。

拓跋延寿轻声问王翦。

“上将军,我们……当真能攻破汴梁灭梁国么?”

王翦微微一笑,道。

“一路上你魂不守舍的,想问这事?”

拓跋延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在中军大帐议事的时候,末将就想问。”

“可怕影响军心,就没说话。”

拓跋延寿败给徐牧太多次了,多到一听“北凉王”的名号,心里没底。

哪怕知晓王翦手中的“宝器”威力无穷,仍在担心。

王翦停下脚步,看了看王离与拓跋延寿,这二人都直勾勾地望着他。

“在你们心中,北凉王比整个大梁的精锐,还要厉害?”

“他来了就可扭转乾坤?”

王离与拓跋延寿没说话,可瞧神情已经默认了王翦的话。

王翦笑了,道。

“两国之国战比拼的是国力,去年幽州、今年辽州到汴州。”

“我联军消耗了大梁多少兵力、物力、财力?”

“国力的消耗非一朝一夕能恢复,所以本将才坚持今年开战。”

“必须一直打,一直打,打得梁国没有喘息之机。”

他遥遥指着西南方向。

“本将承认,北凉王乃旷世奇才,两军对垒本将从他手上也很难讨得便宜。”

“但北凉王是人,北凉军也是人,国力之消耗,此消彼长之态势。”

“非北凉王一人能扭转,就算北凉王到了汴梁。”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守住汴梁,而辽州、锦州、宁州等我联军占领的地方,梁国抢不回去。”

王翦为北魏四大上将军之一,眼光远超凡人。

“我联军已经大胜,只要再攻克汴梁,无论是我大梁,还是万妖之国,都能接受这样的战果。”

“至于大梁的南方,若是有北凉王掌权,五年之内恐难以覆灭之。”

“不过来日方长,失去了中原,梁国偏安一隅,还能残喘多久?”

王翦一席话,令王离、拓跋延寿有拨云见日之感。

王离望向天空,喃喃道。

“希望老天爷行行好,快点下雪吧,雪下得越早。”

“我军进攻汴梁的计划,可越快施行。”

回应王离的,只有凛冽的寒风。

汴河的战事一日惨烈过一日,蜀地的战事却日渐明朗。

北凉王兵临丰都,向丰都蜀军守军喊话,劝降蜀军。

丰都蜀军人心惶惶,不过,文聘的威严尚在。

蜀军坚守城池,希望能等到文聘的援军到来。

可北凉军猛攻了丰都三日,丰都都未见到一个援军。

第四日,丰都被攻破,守军投降。

北凉王轻取丰都,休整了两日便进军登州城。

同时,一直固守鬼门关的明远与温荣所部,亦出关,两面夹击登州城。

明远与温荣坚守鬼门关数月,终于迎来了扬眉吐气的曙光。

两路大军并进,登州城岌岌可危,登州合围之战就此打响!

登州,十一月中旬。

龙邕居所内,一片肃然。

龙邕宅子内外被彻底封锁,龙华与黑龙一族八名精锐,守在祭坛旁边。

龙邕披发赤足,走上了秘密搭建的祭坛。

祭坛高一丈,四角插着象征四象的旗帜,于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龙邕站在祭坛最顶端,手中握有一物——纯金打造的镇魂铃。

此镇魂铃与龙邕之前操控吞服“化妖丹”后半妖化的妖物所用的青铜镇魂铃颇为相似。

不过,材质、做工,以及威能,金色镇魂铃胜过那个太多。

叮铃!

龙邕舞动双手,镇魂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龙邕轻声吟诵道。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朦胧的雾气浮现于祭坛四周,龙邕一挥衣袖。

雾气以龙邕的宅子为中央,朝登州城四周扩散。

龙邕的身体缓缓地舞动,再度摇动镇魂铃。

叮铃!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随着龙邕的第二声吟诵,祭坛四角的四面阵旗,忽然停止了震动。

氤氲的光线从四象阵旗上飞出,围绕着祭坛流转。

“去!”

龙邕的双手往四周一推,氤氲的光伴随着雾气一起,扩散到全城。

龙邕第三次摇动镇魂铃。

叮铃!

镇魂铃金光四射,整个龙邕的府邸,与金光一起,共振了一下。

轰!

龙邕的脚下浮现起一片金色的符箓纹理,伴随着镇魂铃的金光,交相呼应。

龙邕高声喝道。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魂开!魂来!魂起!魂灭!”

龙邕的喊声在雾气之中传向全城。

轰隆隆!天空中风云忽变,已经十一月,竟还有春雷之音。

不祥的气息,于登州城内弥漫开。

登州城,某个小酒馆。

蜀军两个士卒正在里面吃酒。

年少的兵卒愁眉苦脸,道。

“刘什长,咱们今天吃酒,不会吃的是断头酒吧?”

“我还没成亲,我不想死……”

刘什长闻言,照着年少兵卒的脑袋拍了一下。

“乌鸦嘴!当初你跟着我出来打仗,我就说了,咱得一起回去。”

“我告诉你,百户大人昨晚可告诉我了,明日开始,咱化整为零。”

“愿意从风陵渡离开,追随文将军的,就去风陵渡。”

“不愿意跟着的,就回老家去,北凉王不会难为咱大头兵的。”

年少的兵卒瞪大眼睛,又惊又喜。

“真的?不用跟北凉军打仗了?”

刘什长美滋滋地饮了一杯酒,道。

“当然是真的,文将军召集千户及千户以上的将军们商议的。”

“而今所有的百户都知道,不过秘而不宣,明日就会宣布。”

年少的兵卒喜形于色。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家啦!”

“我……我去再拿两壶好酒,加两个菜!”

兵卒起身往柜台那边走,忽然,他耳中听到“叮铃”一声。

年轻兵卒的身体僵住了,雾气不知怎地出现在酒馆外。

店小二还奇怪,他为何一动不动,走出来。

“军爷,您这是?”

年轻兵卒的眼底,有一抹血红色涌出,他盯着店小二,嗜血的冲动抑制不住。

年轻的兵卒竭尽全力,压抑着杀意与兽性。

可有个声音,却死命地往他的耳朵里面钻。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魂开!”

“魂来!”

“魂起!”

“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