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在手,徐牧的气势陡然一变。

孔符、杨颜、晏行等,皆露出不屑之色。

取了兵器在手又如何?兵器能助人吟诗作赋?

武人就是武人,北凉的蛮子就是蛮子,永远难登大雅之堂!

孔符心中冷笑,等着看徐牧的笑话,却听徐牧高声道。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

嗯?本来神情平淡的蘅嫣,在听到这第一句诗词后,美眸瞬间睁大。

今日的诗会不是没有好诗词,然而无论是以“明月”为题目,还是以“江山”为题目。

京城中读书人的诗词多伤春悲秋,多诗情画意,少了几分风骨硬朗。

徐牧却独树一帜,一开篇便是大气磅礴。

女眷那边过目不忘的裴小姐,亦是美眸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她听说过北凉王徐牧的一些传闻。

据传徐牧生性好色,回归大梁后胆大包天,因此害死过一位司书女官。

可是今日听徐牧的诗词,却是大气雄浑。

诗如其人,徐牧当真如同传言中说的那么视色如命,胡作非为么?

当裴小姐胡思乱想的时候,徐牧的第二句诗词又来了。

“钟山如龙独西上,欲破巨浪乘长风。”

淮南王徐天禄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头不自觉地轻点。

徐牧的诗词造诣,远超他的想象,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江山相雄不相让,形胜争夸天下壮。”

“唐皇沉醉不临朝,衍圣耗尽英雄气!”

徐牧的诗词极佳,然而这“唐皇沉醉不临朝,衍圣耗尽英雄气”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

大唐末期唐皇沉湎酒色,不理朝政。

衍圣孔家身为天下儒家代表,在唐末藩镇割据,天下大乱之后,没有坚定地支持唐皇。

反而带头投了杀入曲阜的节度使叛军,保全了孔家衍圣公的传承。

后大梁建立天下太平,孔家依旧高高在上,继续做儒家的衍圣公。

徐牧这是在讥讽孔家,没有骨气,耗尽了先贤的风骨英雄气。

孔符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冲上去咬徐牧一口。

“我怀郁塞何由开,酒酣走上金城台。”

“坐觉苍茫万古意,登天遥望落日来!”

徐牧的诗词越发豪迈,猛地一挥手臂,嗡!升庐剑直冲天际。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升庐剑一起朝空中望去。

“胭脂关下北风怒,武骑千群谁敢渡?”

“北凉为国入瀚海,天下一统祭文皇!”

升庐剑抵达百丈之高,徐牧的诗词亦作完。

全场鸦雀无声,人们皆沉浸在徐牧这首诗词的意境之中难以回过神。

之前那位裴小姐第一个起身,高声说道。

“北凉王之诗词,雄浑壮阔古今罕见,当为今日诗会第一诗词。”

“小女喜君认为,即便过去千百年,此诗词也当流传下去。”

“壮哉北凉王,壮哉北凉军!壮哉我大梁!”

裴小姐论学识恐不在蘅嫣之下,只听了一遍就懂了徐牧诗中精髓。

徐牧在诗词之中赞颂北凉军为国守边。

讥讽曲阜孔家毫无骨气节操,更流露出为国征战平北魏的豪气。

可以说一首诗词,形神兼备,乃是能流传千古的佳句。

徐牧闻言望向了裴小姐,浅笑行礼。

“谢裴小姐点评。”

裴小姐提醒了众人,就算是对徐牧再有意见的人,也不得起身为徐牧叫好、喝彩。

孔符傻在原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过孔符输人不输阵。

“北凉王对衍圣公不敬,就是对天下士子,对儒家不敬!”

“这般放肆大胆,如何能比得过我的诗词?”

“淮南王!蘅博士!你们可要为我评评理!”

蘅嫣微微一笑,说道。

“不论上半篇,只说下半篇,北凉王亦胜过你全篇。”

“孔公子,这场比试的确是北凉王赢了。”

孔符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徐牧轻声说道。

“孔公子,小心头上。”

什么?孔符抬头一看,一柄利剑从天而降,擦着孔符的肩膀掠过。

嘶啦!

孔符的衣袖炸裂,手臂上留下了长达五寸的伤口。

孔符疼得龇牙咧嘴。

“北凉王!你为何伤我!你要杀人么!”

徐牧负手而立,调侃孔符。

“本王说了,本王杀气重,赋诗就要见血,孔公子没听到?”

杨颜、晏行等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孔符离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蘅嫣捧着画卷,亲自送到了徐牧的手边。

“北凉王诗词雄浑壮丽,方才喜君已经点评过。”

“我与王爷便无需再评,这幅《明皇纳凉图》,是北凉王的了。”

不知是不是徐牧的错觉,他发现蘅嫣望向自己的时候,那股厌恶之情消退了许多。

“多谢蘅博士。”

徐牧收了画卷,与蘅嫣行礼告别,早就迫不及待的徐多福跑过来,拉着徐牧的手赞叹道。

“皇兄有吟诗作赋的才华为何不早说?”

“我一直担心皇兄输给孔符那家伙呢。”

“皇叔,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兄有此才华,才为他办的诗会?”

徐牧闻言微微一怔,再一看淮南王露出的笑容,如梦方醒。

“皇叔为今日诗会,破费了,多谢皇叔……”

徐天禄按下了徐牧行礼的手,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张萱的换做天下难寻。”

“有此画卷为引子,你又做出此等诗词。”

“天下读书人,尤其是汴梁人对你的印象,应该大为改观。”

“你行事千万要仔细,别再给人往你身上泼脏水的机会了。”

徐牧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侄儿明白!”

徐天禄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大梁皇族出了了不得的人物,文武双全,胸怀大志。”

“陆放那小子没说错,你呀,不输我大梁的太宗文皇帝。”

“走了,去妙音坊听曲儿去了。”

徐天禄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捧着画卷的徐牧发呆。

他今日方才发现,他这个诗酒风流的皇叔,聪明至极,也活得通透自在。

徐牧得了宝贝与徐多福一起返回京城。

入了汴梁城后中途分开,一个回皇宫,一个回北凉王府。

徐牧坐在马车上,见绫月与冷鸢正好奇地展开画卷,叽叽喳喳地议论。

他闭上眼回忆起当年在须弥山的往事。

徐牧去须弥山十年,直到遇见白落樱后日子才渐渐好过。

她天资聪颖酷爱读书,徐牧便一起跟着读。

他被作为质子在须弥山十年,那是当真“寒窗苦读”,将读书作为少有的乐趣与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