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华微微侧了下身子,顺势坐在椅子扶手上,姿势懒散。

萧成野本来搭在扶手上的手臂赶紧放下来。

秦霜华离他很近,他能闻到秦霜华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那是他曾经与之肌肤相贴时,闻到的味道。

他忍不住想靠过去。

秦霜华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今天太后找我过去,说让我告诉你,秀女是自杀的,不是被人谋杀。”

萧成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你知道谁是凶手?”秦霜华猛然回头。

萧成野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霜华却是拉住萧成野的手,使劲握了握,“不要被太后那个老巫婆影响,你该怎么查案,就怎么查案。加油!我相信你!”

萧成野感觉秦霜华的小手柔弱无骨,他捏在手里,手感极好。

看着秦霜华脸上的蠢样子,萧成野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蠢得没有那么讨厌。

让他查案?她不怕太后怪罪么?

要知道,这个凶手,不是查不到,而是就算查了,太后也会保他的。

萧成野忍不住捏了捏秦霜华的脸,像是安抚,又像是调戏。

秦霜华鼓鼓嘴巴,任由他捏了很久。

这货最近总是不太正常,哎,由着他吧,反正现在站队要跟着他混了,带头大哥想要做什么,还能忤逆他么?

……

深夜,紫宸殿中。

皇帝摔了手上的奏折,怒气纵横。

“你说什么?淮阳王已经离开淮阳两个月了?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地上跪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的暗卫,他顶着天子的雷霆之怒,还是答了一声:“是。”

“混账东西!养你们何用?他那么大一个人,你们都看不住么?两个月?两个月!两个月你们才知道,你们是瞎子么!”

皇帝气得在桌案之后来回走动,他浑身发抖着,心中一股想发火,但是又憋屈的感觉。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暗卫忙不迭得磕头。

暗卫心中郁闷不已,他们负责盯着淮阳王,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身份,淮阳王何等奸诈,找了个替身在淮阳,自己在外面逍遥。

他们又不是淮阳王最贴身的太监,每日看到替身,自然以为淮阳王就在淮阳老老实实呆着。

“你的确该死!”皇帝怒火中烧,他把桌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推倒在地上,气得朝暗卫踹了一脚。

暗卫翻了个身子,重新跪好。

皇帝好像用尽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喘息着。

“他也该死!”

安德海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看着皇帝颓废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得很。

皇上这个皇位,坐得实在不容易啊。

过了好久,皇帝说道:“不再发让淮阳王回京的圣旨,从淮阳进京的沿途,设上关卡,暗中搜寻,只要查到消息,立刻回报。”

安德海应了一声:“是。”

这时,新任的禁卫军统领武鸣,前来紫宸殿中求见皇帝。

皇帝赶紧让他进来。

“这么晚了,宫中出什么事情了?”

皇帝皱着眉头,有些烦

躁。

最近宫中频发命案,让他吃不好睡不好的。

武鸣规规矩矩行了礼,态度板板整整:“回皇上,太后宫中的车辆进出宫门频繁,但是宫中的规矩是宫门下钥之后,就不再放任何人马进出。臣一直遵守这项规矩,然而今日,已经亥时了,依旧有车马进宫。”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

宫中规矩,的确是下钥之后不得出入车马。

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宫中人生了急病,需要某位太医入宫看诊,才会破例。

但是从前朝开始,这项规矩也只是浮于表面,不再真的有人遵守。

宫禁不严格是老毛病了,根本没有办法去治,每个宫里都不严格遵守。

法不责众,所以只能在进出宫门的时候,让禁卫军检查的仔细一些罢了。

然而太后宫中的车马,一向是免检放行的。

武统领接着说道:“太后车马免检,总是这样频繁出入宫禁,臣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如果有人假借太后威名,趁机进宫出宫,危及皇城。到时候责任在谁?”

皇帝心中凛然。

武统领又道:“臣一身好武艺,考取功名,得皇上青睐,做了禁卫军统领,是想尽忠职守,保卫皇上的。但是这样的规矩,臣恐怕做不来这个统领了。请皇上给臣一个真的让臣报效皇上的机会!”

武统领说着,便跪下,不卑不亢地磕了个头,一副忠臣良将的样子。

皇帝面色沉沉:“武统领这是要给朕撂挑子?”

武统领本来气势很强,但是听了皇帝的话,赶忙做小服低:“微臣不敢。”

“好了,朕知道了,你说,太后今夜又有马车进宫了?”

“是。”

“你先下去。”

皇帝脸黑得难看:“让慈宁宫的宫人回话。”

安德海悄悄找了慈宁宫的宫人过来,“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皇上离开之后,太后的身体好多了。”

皇帝冷笑,果然,又是装病。

“慈宁宫今天可曾去了什么人?”

“晚间的时候,有人引着一个男子进了慈宁宫,穿着宫里公公的衣裳,避着众人,进了太后的屋子。”

“哦,他们都做什么了?”

“奴才不得近身,只知道那人跟太后一直在屋中。太后让御膳房上了好些吃食,是奴才去御膳房拿回来的。”

“都有什么?”

“麻辣鸡脖子,酸辣鸭脖子,泡椒凤爪……”

皇帝听到这些吃食,猛地锤了一下桌子,那名小太监不敢再说,伏地不起。

“那人现在还在慈宁宫?”

“还在。”

皇帝豁然起身,“去慈宁宫!”

同时,慈宁宫中。

太后坐在榻上,屋内除了容嬷嬷之外,再无别人侍候。

太后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叹了口气。

“老六,你听话,还是赶紧回封地去,这样偷偷摸摸待在京城,终究不是个事儿。”

坐在太后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淮阳王。

他和皇帝一母同胞,都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但是太后对两个儿子,显然更偏心淮阳王。

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

将他放到封地去了。

若是先帝驾崩的时候,淮阳王在京城,估计太后就扶植这个儿子当皇帝了!

淮阳王听了太后的话,起身,转而坐到太后身边,他揽住太后的肩膀,不断地晃着。

“母后,儿臣不想离开您。您就让儿臣多呆几日吧!”

太后被晃得心软,她刮了一下淮阳王的鼻子,笑道:“你呀,惯会撒娇,但是以后不能再胡闹了。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要找宫里的?宫里的女人,你一个都不能碰。”

淮阳王笑得一脸无害,“儿臣知道了。”

突然,有太监在外面敲门,低声说道:“太后,皇上过来了。”

太后大惊。

她推着淮阳王说道:“赶紧出宫!”

淮阳王低头浅笑了一下,眸光闪闪。

“那儿臣就改日在进宫探望母后。”

皇帝风风火火地赶到慈宁宫中。

进屋之后,左看右瞧,带着一腔的怒意。

“皇上这是做什么?”

皇帝看着太后,冷笑不止。

“母后这么晚了,竟然没有休息?”

“晚上吃得多了,消化一下。”

“是么?”皇帝捏着桌子上的一个泡椒凤爪,摔了一下。

“母后晚上吃这个?儿臣记得,母后从不吃辣。这些,好像是六弟喜欢吃的吧!”

太后一脸郑重地看着皇帝,说道:“既然你提到你六弟,那么哀家问你,让淮阳王回京的旨意,为何迟迟不下?”

皇帝心中怒火中烧,“母后,这道旨意是不是下得有点儿晚了?”

“你什么意思?”太后瞬间便拉下脸来了。

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

“什么意思?”皇帝大怒,“数月前,淮阳王就已经偷偷进京,难道母后还想瞒着朕么?”

太后被当面戳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依旧面不改色地要求皇帝:“既然你已经知晓,那么赶紧下一道圣旨,给他一个入京的由头,他现在已经离开封地,在外面瞎胡晃着,终究不是个事儿。”

皇帝见太后一点也不掩饰的偏袒,与对自己的施压,心中恨恨。

“六弟想来就来,视京城与皇宫为无物,朕的旨意,有什么用?”

太后根本不觉得自己过分,她觉得皇帝苛待自己的弟弟,对自己这个母后,很不孝。

她拍着桌子说道:“他是你六弟,一母同胞的弟弟,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么?”

皇帝阴沉着脸。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更应该替你六弟着想。你六弟常年在外,难得回京,你做兄长的,不说帮着遮掩也就算了,还要查他?你还是他的亲哥哥么!”

皇帝咬牙切齿:“朕也怀疑朕是不是他的亲哥哥!他竟然敢回京,他那般为非作歹之人,母后打算如何护着他!”

太后闻言,脸色一僵。

“你六弟不过是要了个秀女而已,哪里为非作歹了?那个秀女,哀家本来也是想指给他的。谁知道她竟然没有福气,病死了。”

容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唤道:“太后!”

太后这才发现,自己在气头上,说漏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