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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钰儿走路来的时候,感觉到神清气爽,恰如杨柳俏摆春风。

这倒不是因为她刚刚泡了个热水澡,消除了站大枪桩的疲劳。而是那个眯瞪二郎知道上进,知道羸了。

“哼,这恐怕全是马丁老师的功劳呢,那个眯瞪二郎总算是开了窍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脚下步伐飞快的走向柳苑。

照例,其他丫头、婆子们见到她这上房里头一号的俏丫头,那是要躲在道旁向她施礼的呢。

可是今天的丫头、婆子们却不能不吃惊,心中一个个暗中猜测,不知道这位钰姑娘遇到了什么喜事。

一向以来,她都是谦恭有礼而又斯文和善。可今个这是怎么了,你瞧她喜上眉梢的模样,别人的礼也顾不上回了。平时要是大家碰见钰姑娘,她可是着实亲热的紧呢。

且看她今天,那股子高兴的劲头,甜的几乎要从眼角里流淌出来呢。虽然没有笑在脸上,可笑在心里不是更甜吗!

小步子迈得飞快,只怕这屋里要是没了顶的话,她早就一飞冲天了。

看着舒钰儿的模样,婆子们也一个个替她高兴。

只有与她一般大的,那些漂亮丫头们才会皱不鼻子,说起话来的时候带着七八分的妒忌。

“瞧她的模样,肯定才从东园里出来,难道不记得无极老爷才送了她匹马么!偏偏爱和那个二郎在一起混,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呢!”

此刻,当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有了些年纪的三娘已然坐到了晚饭的桌子上。只是晚饭的时候,不见了舒钰儿。

“你们几个可知道钰儿去了哪里么?”

一旁正在为她盛饭的小丫头忙停下手里的事,转过身肃身而答。

“回三娘的话,钰儿姑娘午饭过后就去东房里督促二公子读书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三娘有事吩咐,奴婢这就叫去!”

三娘多少有不高兴,舒钰儿一向是她手边最得力的丫头。

许多事情现在都是她吩咐了舒钰儿去做的,以致于舒钰儿只要不在,这上房里的事情就没人管了。

“不必了,督促二郎读书,原是我吩咐她去的!你们伺候我吃饭罢!”

虽然她如此说,可丫头们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

三娘是什么人,三娘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是老太爷从大宋带来的女人里,最出众的那个。

现在掌起家来,少爷、庄主们尚且一个个都恭恭敬敬,更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了。

丫头、仆妇们一个个相互使着眼色,尽力的侍候三娘晚饭的同时,赶紧打发了屋里的婆子去找舒钰儿,

恰在这时跑去找她婆子,与刚刚从科技园里跑回来的舒钰儿碰到了个正着。

“钰姑娘,三娘找你呢,看起来不善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

舒钰儿心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从科技园里回来晚了是实。如果不是洗完了澡,等着赵伏波说话,也不至于就回来这么晚。

到了饭厅门口,舒钰儿停了脚步,匀了匀气。然后才像平常那样,脸上带着恭谨,把内心里的喜悦隐藏了一多半。

“三娘,奴婢……”

进到屋里向三娘施了礼,才打算解释一下的时候,三娘却开了口。

“唔,是不是二郎又不好好背书上,我听人说他给园子挂了个门匾,却叫什么科技园。唉,这孩子只知道胡闹,哪有一点他爹当年……你且坐下吧,给我说说他在园子里胡闹些什么!”

舒钰儿只好先不及说其他的,坐到三娘旁边的凳子上。

这是三娘给舒钰儿特殊的恩典,别人……别人都是要站在旁边伺候的。

“是,三娘。回三娘知道,二郎自从上次在山上遇了贼,死了他的马之后……”

舒钰儿原想强调一下,赵伏波回来后是认真读书了。

三娘不引人注目的皱了下眉,倒有些不悦的模样,放下手里的饭碗。

“疾风庄的赵庄主不是给了他匹马么,他不是借口死了马连书都不读了吧!如若是这样的话,他屋里的人定是没有督促他!钰儿,你回头去了给我狠狠的……”

三娘完全是一付越说越火大的模样,也是她一个女人家管着赵家如此大的产业,没点雷霆手段,也难压得住。

压力使三娘的性格,也变了许多。最少舒钰儿已经感觉得到,她马上就会吩咐人,去打东房里那些人的板子。

舒钰儿忙站起来扶着三娘的肩头,说话的声音就像女儿对母亲撒娇一样。

“三娘……,不是那样的。二郎屋里那几个虽然说是老得老小得小,不过也都还勤谨。二郎这两天背书背得可好了……”

说话的当,舒钰儿不知不觉中,把对赵伏波的那一份情意表露出来。

这些当然逃不过三娘的目光,她从眼角里撇了一眼舒钰儿。斜着的目光里,俨然那目光里已经带了些笑的模样。

“看起来二郎是好的,只是我这三娘倒是不好了……!”

一句话说的舒钰儿粉脸飞红,只是眼皮也是笑的,眉儿还是笑的,那一付惹人怜爱的小儿女的模样。

“三娘,看您说的,二郎不过是个小眯瞪罢了,哪里比得上三娘您哪。”

对舒钰儿,三娘一向都是青眼有加。她伸手抚着舒钰儿搭在自己肩头的小手,笑着揭露她的小诡计。

“可是啊,我听人说有些小丫头就喜欢那个小眯瞪啊!”

“三娘……”

舒钰儿不依的摇晃着三娘的身体,说起来每天晚饭的时候,三娘能有她这么个人精在身边哄哄开心,也可以轻松一下忙了一天的身心。

“怎么,我说的不对,我说的是那只小猫呢!也难得二郎知道你们姑娘家的心思,买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哄你!想是想要你帮他多向我撒几次谎,好让他少挨两顿板子呢!”

嬉笑了一阵,舒钰儿陪着三娘吃罢饭,在侍女们收拾了餐具离开。她能够与三娘单独品茶之际,这才与三娘说起赵伏波的请求。

“说起来二郎最近可是背出来了不少书呢,文事上比以前强了好多,他还……”

这时三娘突然说起另外一件,看似与此事无关的事情来。

“钰儿,二郎难道不怪我霸占这柳苑,把他逐去马厩里去住吗?”

“这……三娘,这话可怎么说的,二郎如何敢怨恨三娘呢。而且您知道,他是……他是……”

舒钰儿正待趁着三娘高兴,想替赵伏波讨枪呢,突然被问了这么句话,一时之间她又哪里能够想到答案呢!

“钰儿,你且不必说这些话,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只是你须要明白,不能掌家的男儿要来何用。倘若他如同以往那样喜欢舞枪弄棒,却如何成为这起家将来的顶梁柱呢!

至于你的将来,却是要和掌家的男人在一起。不然的话,又或者就是你掌家,但却要嫁与大郎。

原因很明白,大家父子掌管疾风庄,如果加上你父的瑞玉庄,那么赵家就依然还是屹立不倒的赵家。

钰儿,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事情你可曾想过没有?”

舒钰儿不知三娘怎么想的,却在今天夜里与自己说这些话。而这些事情,虽然她早已经猜测有些可能,只不过心中总也没有把它认真起来。

“这……”

三娘看着她茫然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钰儿,你也别说三娘心狠,虽然说倘若二郎真的没有出息,你二人真的被拆散的话你也需记得,赵家绝不是普通的大富之家。你真要有掌了家的那一天,万万要记得,儿女私情却不能与这个家相比!

这件事你如做得到,你今天替二郎求的事情我便允了。如若不然的话,你尽可以回你家的瑞玉庄去,那样的话恐怕你与二郎此生也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这些话让舒钰儿原本为了二郎想羸,而变得喜悦的心情,就好似被着实打了一闷棍般,使人变得昏乱不堪。

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小心机完全被三娘看了个通透,甚至用这件事逼她来担起赵家的未来。

或许别的丫头想要这个福分,可舒钰儿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她曾经想过,倘若二郎实实读不得书,自己便再也不痴心赵家的掌家之位。

只叫父亲带了她与二郎一起前往瑞玉庄,去过那快活神仙似的日子。可三娘适才的话,却把这条路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一行清泪顺着舒钰儿花般娇嫩的颊上淌下来,她对于自己的命运头一次感觉到担心起来。

“钰儿,只看你如何取舍吧!如若放弃了替二郎求的事情,此事也可就此做罢!”

说完之后,一双清亮而又毫不昏花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舒钰儿,似是在等她最后的决断一般。

这时的舒钰儿突然擦掉了泪水,似乎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决定。她跪倒在三娘的面前,脸上却已经没有了悲戚犹豫之色。

“三娘,钰儿在您面前立下重誓,倘若二郎不是个有用之材,家中又无一个文武双全的男儿,钰儿代便依三娘之见,嫁与大郎守好赵家的基业!如违此誓,便教……便教钰儿……”

说了半天,舒钰儿却没有想到一个誓词,倒是一旁的三娘替她接了下来。

“便教你与二郎永无相见之日!”

这句话一出,舒钰儿愣住了,她真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