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回答是:“我们不提倡结婚。”◎
迦南已好久没有同人谈起自己的祖母。
和他认识的人, 不是对他的祖母不感兴趣,就是讨厌她。
他只好默默将对那位老人的崇敬放到心底,他喜欢老师, 但也不愿逼迫老师了解他的祖母。
他没有想到, 老师竟然会主动问起她。
您不仅关心我,关心我的姐姐, 还关心我的祖母……
迦南回味着老师对他的关怀,缓缓开口道:“我的祖母是个伟大的女性, 但我家族的人都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喜欢她?”
“因为她违抗了命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接着又消失。”
“我可以知道, 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迦南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她——结婚了。和一个外族的人。”
柏莎:“……”
柏莎沉默了, 好半会她才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带着一脸不理解的表情问道:“结婚……那又怎么样?还是你们必须和同族的人结婚呢?”
青年的回答是:“我们不提倡结婚。”
柏莎更困惑了,“啊?那你又是怎么出生的呢?”
“就是那样出生。我没有具体的父亲、母亲,所以祖母可能也未必是我的亲祖母, 但我……希望她是我的亲祖母。”
“……”
柏莎再度沉默。即便青年将一切说得轻描淡写, 她还是从中听出了隐含着的, 他们家族似乎鼓励乱|交的意思在。
真不可思议, 竟然有着这样的家族?也难怪他的姐姐们要逼迫他去会见陌生女性了,没准不是为了钱, 而是某种家族传统吧。
柏莎理解了,又好像没有理解,她一头雾水地接着问道:“所以,你也想成为你祖母那样的人, 是吗?”
迦南没想到柏莎会看穿这件事, 他感动地抚住心口, 在言语之前,先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了她。
而他的话语则比目光还要坚定。
“是的,老师,祖母是我的榜样。”
“诚挚,忠诚,此生只和爱的人发生关系。祖母的一生就是我的梦想,可惜,它距离我还很遥远。”
梦想!至于说是梦想吗?啊,但的确,对于男性来说,这也算是比较罕见的事了……
然而,他的梦想对她来说的另一层意义是,他已不可能成为她的“情人”。
他下定决心要将第一次献给他的妻子,而她又怎么可能做他的妻子呢?
为此,柏莎失落了一阵,接着她又高兴起来。
作为他的老师,她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学徒具备着这样珍贵的品质。
和拉托纳比起来,他这样的男人是多么稀少啊!真羡慕他未来的妻子!
她不禁说道:“迦南,我会支持你的!”
迦南:“谢谢您!”
柏莎:“以后有需要介绍恋爱对象的,可以找我和埃莉卡,我们认识不少人。”
迦南:“……”
迦南:“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把你划出了情人的范围,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那么,至少想要成为你结婚时会邀请到现场的长辈呢……
柏莎在心里嘀咕道,她还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就先听见青年说——
“老师,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在您的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
“……?”
你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说,已经将我列入你的妻子人选了哦?
这种事,她才不要。她伸出手扳住青年的肩膀,认认真真地看了他的眼睛。
青年的粉眼睛里,目光是那样质朴、纯洁,别说找到一丝情|欲了,她怀疑,他看她的目光和他看祖母时毫无区别。
她吐出了一口气,在明白他在等待妻子的这一刻,她发现被他当作祖母看待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真抱歉呢,迦南,我很喜欢你,但不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诚然,他可能也不想和她结婚吧。他刚才那么说,说不定意思是暂时还不想恋爱。
“也好。”柏莎说,“那就努力工作吧,迦南!”
“好的,老师。”
迦南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来到工作,但听到老师放弃了给他介绍女性,他也感到安心了。
他知道祖母的恋人是她自己遇到的,他相信有天他也会遇到,他并不急着要去寻找,何况他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目前最喜欢的人是老师,其次是祖母,心中还有一小块地方留给了他的姐姐们、坎普、埃莉卡女士以及其他人。
那么,他未来的恋人要放在哪里呢?他的心中已没有地方可放了呀……
他想不通,所幸他认为这距离他还很遥远,他的思绪慢慢从中抽离,想起了其他的事。
他也有一个问题要问老师。
“老师,我可以向您了解一位您的故人吗?”
“请问。”
柏莎已经准备要回答拉托纳的事了,因为所有人都爱问他,就仿佛她离了他就无话可说。
她厌倦了,但也不会吝啬回答。
结果青年问出口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对于这个名字,她的第一反应是,“他”是谁?
梅尔达,迦南口中的这个名字听上去是这样陌生、这样特别……又这样熟悉。
从陌生到熟悉竟只有一秒的间隔,豁然间,她想起了关于梅尔达的一切。
她遵循记忆地说道:“梅尔达是我的第一个学徒,她是个可爱的孩子,我记得她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她很有天赋,成为我学徒的时候就已经是高级魔法师了。后来,她离开了学院,阿德勒说她去游历了。”
迦南听到这,有些不明白,“和您差不多大?”
他记得学徒招收是有年龄限制的,四十五岁以下的法师才能参与竞选,但老师不是已经七十了吗?就算是十年前……
柏莎:“怎么了吗?”
迦南欲言又止的,“可您不是……已经七十了吗?”
在短暂的静默后,柏莎大笑,“那是我骗迪夫的。我还没有到要考虑用魔法维持青春的年纪呢。”
“啊,这样啊。”
“怎么啦,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奇怪,你到底是失落,还是高兴啊?”
迦南认真地看着柏莎说:“老师,对我来说,您多少岁都是一样的。”
柏莎愣了下,先是感动,后是了然,“也对,毕竟你把我当成了你的祖母嘛……”
她轻声的抱怨传达到了青年的耳中,这会大笑的人成了他。
“您怎么会这样想呢?”迦南停下笑说,“我从未将您当做过我的祖母。”
“可你说过,我像她。”
“嗯,您像她一样伟大、温柔,但您不是她。您就是您,我的老师,柏莎老师。”
迦南真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敲打在柏莎的心上,她应该为之高兴,却反而体会到了紧张。
如果她做不了他的“祖母”,岂不是就距离他的“妻子”近了一步?毕竟,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嘛!
她紧张,踌躇,仿佛已经看到了青年要和她求婚的未来。她是有和芝妮雅说,想和他长久地在一起,但这可不是说想和他结婚的意思啊!
不安催促着她,这时,她坦诚的才能发挥了作用——
“迦南,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呢?”
这是个实在直接的问题,以至于说出口的瞬间,她便咬着舌头想要收回。
青年的反应却比她要平常得多。
他只是声音温和地回道:“您是我的老师,我怎么可能和您结婚呢?”
“嗯……说得也是。”她安心了。
看见老师露出舒心的笑容,迦南也露出了微笑,只是,他不懂,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想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的关系理应纯白、圣洁,而妻子……妻子是会和他做那种事的人。
那样的事又怎会发生在他和老师间呢?即使他曾梦见过,但那是罪恶之梦,不能够说明任何事。
老师不也说了吗?她也会做那种梦……
说来,她梦见的人会是谁呢?她会梦见他吗?他会在梦里像她亲吻他一样亲吻她吗?
不,等下,他在想什么!老师从未吻过他,那是梦境……
迦南摇晃着脑袋,从遐思回到现实,他自责地咬住了下唇,不敢抬起头看柏莎。
此时的柏莎则已开始为另一件事忧虑。
她在想梅尔达。在刚才的某一刻,有关那个女孩的记忆,就仿佛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在她准备想的那一刻,被制造出来的。
“你忘记了。”
罗兹教授的话语如在耳畔。
说不定,她真的忘了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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