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可能没什么魔法实力,但至少他未来会成为一个好法师。◎

诚然世界上存在着诸多巧合,柏莎也不认为某人今天出现在花房会是巧合。

“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跟踪迪夫、还是跟踪我?”

柏莎自以为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神情已足够严肃,可她为什么觉得,听见这个问题的青年反而看上去更高兴了呢?

“我可能以后再也无法见到您,”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于是在那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想再见您一面。”

柏莎眉头紧皱,她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她仍然从中捕捉到了重点:“迦南,你的意思是,你跟踪了我,对吗?”

迦南不想承认那是“跟踪”,他会说那是一种“寻觅”,可他想起在人类的文化中,这两个词语有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场魔法学的笔试后,他恶补了很久人类的文化。

他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他眼中闪烁的笑意因而黯下去了一点,声音也是:“是的,我用了一些方法。”

柏莎无法理解,她还没有指责他,他为什么已经是一副被她责骂过的样子了?

明明她是个非常温柔的教授……好吗!

她结束心中腹诽,开口时,将谈话拉回正题:“接着说,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迦南抬头,分外困惑的,“咦?可我已经回答过了呀,老师。”

柏莎:“哈?”

迦南:“为了见您一面,这就是我的愿望。”

柏莎:“……”

柏莎的大脑陷入混乱,数秒之后,她才想起来反驳:“可我们以后不是要经常见面吗?”

他难道忘记他已经成为她学徒的事了?还是魔法塔没有来得及通知他?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该对他赢下了考核的事毫无察觉呀。

柏莎无法理清迦南的想法,青年则看上去比她还要困惑,又过了会,他仿若领悟到一些什么似的,握紧了拳头,望向她的目光坚定了几分。

柏莎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他又要说出些让人不明白的话了。

果不其然,她听见他说道:“老师,你说得对,是我避重就轻了。”

柏莎累了,她放弃解读,朝他做了个“请继续说”的手势。

“我想来找您,其实是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和您说。那就是关于第二场考核,我本不该通过那场考核,是一阵风,一阵风的魔法托举着我的火球击中靶心。我是靠作弊赢得的胜利,我在那时候就应该被您淘汰。”

说到这的时候,迦南仿佛是一位身背了无数罪恶的囚犯,他不敢抬头望她,又将嘴唇咬得发白。

可柏莎的脸色更加白,因为她就是主谋。她已完全脱离看戏的状态,紧张不安地搓着手指。

迦南细心地注意到这个动作,他知道老师在不安什么,而对于此,他也已“体贴”地想好了对策。

这会,他正将这个对策分享给柏莎:“老师,我已决定要将这件事禀告给校长和魔法塔。我会说,那是我的过错,是我借用了那魔法作弊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向您禀告。我想,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他们就不会来追究您的责任了……您认为呢?”

柏莎:“……”

如果迦南和埃莉卡一样善于读取柏莎的表情,就会知道她此刻在说:你想我死可以直说。

然而作为一个经验丰富、“坏事”也做过不少的教授,她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她对迦南总结道:“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作弊的事,然后等待我将你从竞选中除名?”

迦南:“是的。”

柏莎不懂,“那你第三场考核不来不就好了?”

迦南声音有些哀伤地说道:“因为我想向您证明,我有能力胜任做您的学徒。即使我知道,我已失去了机会。”

柏莎:“你为了向我证明,就做出了那种事?合适吗?”

她对他弄碎仪器的事耿耿于怀,纵然大概率,是那台仪器自己坏掉的缘故。

因为她现在在他的身上也只能看见初级魔法师的稀薄光辉……除非他拥有着半神级别以上的隐藏能力,不然她想不到这能用什么来解释。

可迦南面对这句质问却真的显出了羞愧,不过他此时在想的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件事。

他想起的,是他不该为了在柏莎面前表现,为了胜过那个叫迪夫的人,就这样不加控制地施展魔法。

他明知道这场考核很可能会传到“他们”那里,他会因而被遣送回家。

而更让他觉得羞愧的是,如果他这样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在面对那两头野狼时,他就不该因犹豫而害那几个人类受伤。

他由这件事引申而出更多的回忆,这些回忆将他淹没,他深刻反思了自己,在脸上显露出痛苦。

“您说得对,是我太不成熟了。”

“……”

柏莎这回也没有听懂他的话,她刚才的问题和成不成熟有什么关系?

可无论怎么说,在这场和他的交流中,她已体会到他是个正直的青年。

即使可能没什么魔法实力,但至少他未来会成为一个好法师。

想到这,柏莎对这场学徒竞选已有些释然。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塔的人早已拿到他的名字,她就算想要更改,也无从更改。

于是,她决定亲自将这一结果告诉他。

她抬起手,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迦南,这届学徒竞选的确发生了很多意外,但竞选的结果并不会改变。你就是我选中的学徒,不要再去考虑其他的事了。”

她说完,青年抬起头,凝望向她,他看了她好久,直到她发现……他朝向她的那双粉眸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柏莎慌张了,“这也太夸张了,你不会是哭了吧?!”她可应付不来这种事!

迦南摇头,“我没有。老师,我是不会轻易哭泣的。”

姐姐们常说,男人是绝不能哭的。他就一直这样被告知着长大,可这场因喜悦、因激动、因他以为已失去机会却重获机会的时刻来临时,他还是无法克制地留下更多泪来。

他的视野都模糊了,而在这模糊的视野中,银发的女性正拿出手帕,为他擦拭。

“好了好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或许是风沙太大了吧。”

周围没有风,也没有沙,对于迦南来说,这里有的就只有教授的温柔。

等他眼中那些所有“不该存在的**”都干燥后,他声音沙哑地对柏莎说道:“老师,您太仁慈了。”

柏莎也不谦虚,“嗯,大家常这么说我。”其实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迦南:“我一定会协助您,帮您找出那个施了风魔法的人,将他严惩。”

柏莎为他重启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然后迦南见到她重重点头。

“是的,必须严惩!但交给我来就行。迦南,你跟随我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危险的事要交给大人来处理。”

“可是,老师,我已经成年了?”

“不,你没有,你还远远没有。”

在柏莎看来,青年很正直,也很单纯,可是有点过于单纯了。

如果说他要追随她的话,他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而好消息是,今天的见面已成功打消了她找他做情人的念头。

她要回去告诉埃莉卡。

他完全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