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泽说完,只觉得怀里的苏北北像静止般,没了动静,甚至连气息都淡了。

他紧紧搂住她腰身,头埋进她发间,感受到她鼻息间的温热,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北北,你不是一直在查真相吗?我告诉你。”

“我全都告诉你。”

苏北北紧攥着斐泽的衬衫扣子,泛白的手指好半晌才松开,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在说什么?”

“我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会和邢家有关?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眼眸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还有满满的质疑。

斐泽捧住她脸颊,他食指都裹着薄茧,干燥发烫的温度摩挲在她稚嫩的肌肤上。

他直视她的眸子,郑重而严肃,“北北,开车将伯母撞成植物人的是邢川的母亲,惠敏茵,给她善后的是邢川的生父,邢崇安,所以你当年找不到肇事司机,因为所有监控,证据都被邢家人抹掉了。”

“而你弟弟只比你晚出生几分钟而已,伯母被注射了特殊的药剂,所以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从出生那一刻他就被邢家人抱走,当容器培养,只为在合适的时间摘取他的器官,如果你也是个男孩,同样会被抱走。”

斐泽的话在苏北北耳边,如五雷轰顶般,震得她五脏六腑紧拧成团,她张了张嘴,几近窒息。

斐泽心里也堵得慌,苏北北脸上每一帧痛苦的表情都像钩子在钩他的肉,可他必须告诉她真相,她嫁给任何人他都可以祝福她,唯独邢川不行。

“北北,邢家太复杂,你嫁进去永远不可能幸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她浑身肌肉紧绷,僵硬仰头,“斐泽,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是不是知道我弟弟在哪?”

苏北北紧揪着他衣领,“他还活着吗?”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暗沉下来,苏北北的心也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你说话啊。”

斐泽抵着她的额头,指尖拂过她的眼尾,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进他指甲缝里,他沙哑开口,“北北...”

“他已经死了。”

苏北北抿着发颤的唇,直勾勾盯着他,“尸体呢?”

他心口发紧,“找不到了。”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苏北北不敢置信的望着斐泽,“怎么会找不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他没了就没了?那尸体呢?那证据呢?”

“你凭什么说我弟弟没了?你凭什么说邢川的母亲是肇事司机?斐泽,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斐泽将苏北北紧扣在怀里,“邢佔霖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从出生开始邢家就在为他挑选合适的心脏,而你弟弟就是他们的备选之一,他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移至到邢佔霖的身体里,他的尸体早就没了!”

“北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邢家背后的阴暗,邢家手里沾满了鲜血,甚至沾染了你家人的血,这些真相我知道,邢川同样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还执意拉你入深渊?他真的爱你吗?这样的男人你还非他不嫁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北北,你真的了解他吗?”

苏北北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一只手捂住小腹,唇色越来越白,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渗汗,“你…”

“你先放开我……”

斐泽当即松开怀抱,“北北,你哪不舒服?”

苏北北倒抽口气,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冲进洗手间开始干呕,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彷如整个胃整颗心都呕出来了。

“北北,对不起。”斐泽手足无措的顺着她后背,“我去给你倒热水。”

“你别走。”苏北北揪着他袖口,“阿斐,你把证据拿给我看。”

她眼眶通红微肿,胸脯起伏不定,“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你把证据拿给我看。”

“我就是证据。”

斐泽握住她手心,声音沙哑,“北北,我和邢川一样……”

“流着邢家的血。”

苏北北苦笑问:“你不是姓斐吗?”

“我随母姓。”

苏北北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募的发笑,“难怪了。”

难怪他们的眼睛那么像……

她推开斐泽,跌跌撞撞坐回沙发,脸上划过的泪痕还没有干透,苏北北眼底一片灰败。

斐泽心如刀绞,他上前蹲在苏北北身边,“北北,别嫁给他……”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苏北北挪到沙发角的位置,尽量压制着情绪,“我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你走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斐泽撑着沙发沿缓缓起身,巨大的无力感死死缠住他,“我不会再走了。”

他眼眶发红,注视着他在梦里都不敢大声喊名字的女孩,可她却不愿意再看他。

“北北,七年前的事不会再发生。”

她撇过头,强忍着泪不看他,“你走吧。”

他哽咽着,“对不起。”

“你快走啊!”苏北北将抱枕砸向他,斐泽拧紧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刹那,苏北北捂着嘴崩溃大哭。

心心念念的人在放下的时候突然回来了,然后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她押上所有赌注要嫁的人家竟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刽子手。

多可笑多滑稽的一件事。

苏北北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她潜意识里相信斐泽说的是真的,但她不相信邢川会骗她。

这么大的事,如果他事先知情,他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瞒着她。

苏北北将眼泪擦干,去洗手间补了个妆,直到完全看不出眼眶的红肿。

今天送她的司机不是陈博,苏北北上车问:“陈助理去哪了?”

司机恭谨回:“邢先生有事吩咐,陈助理临时回别墅了。”

“我落了重要东西在别墅,必须亲自取,从后门进去,别惊动他们,三天内新郎新娘不能见面。”

司机打起精神,“明白,您放心。”

十分钟后,司机绕了一圈从后门进入别墅,苏北北从后院的阳台门进入,径直走向书房。

在楼道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陈博的声音。

“邢总,留着邢佔霖始终是隐患,他如今半身瘫痪,只会不留余地的报复您。”

邢川烦翻着手里的文件夹,漫不经心的语调,“留口气,就当是一个容器,他的作用只是养着那颗心。”

“啪”的一声,苏北北手机掉落在地板上。

邢川当即回头。

她站在那,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