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飞行员在确认好航班路线的天气无恙后,一行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一共三架私人飞机,苏北北自然跟邢川一架,从推着他出院到上飞机,苏北北提心吊胆的,半个小时的车程于她而言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到机场后,廖静为了给李溪冉壮胆,将她骗上陆文博的私人飞机,又拉着陆文博悄悄回到邢川的飞机上,给足她和桑野的私人空间。

而邢渊和乔楚楚原机返回。

从酒店出来到上飞机,邢渊一路张望了许久,没有苏北北的身影,他眉眼间染了层落寞。

飞机起飞后,邢渊走到酒柜,开了瓶高度数的白兰地,亮起的手机屏保依旧是笑脸如靥的红衣少女,他唇角溢起苦笑,“乔秘书,我跟她,是不是没缘分。”

邢渊鲜少露出消沉的语态,在乔楚楚印象里他永远敦厚稳重,再混乱的局面他都镇得住场。

可这一次,明明毫无硝烟,可邢渊却表现的异常吃力。

乔楚楚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恭敬道:“邢董,眼下苏小姐能平安无虞才是最重要的,她无事,以后才有无限可能。”

邢渊将冰块夹到杯中,先倒了杯青柠推给乔楚楚,“可是她叫我四叔。”

这声四叔几乎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性。

乔楚楚端起玻璃杯,说了声谢谢,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时机未到吧。

又或者,就如邢渊所说的,没缘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纠葛,总绕不开一个缘字。

命里有,割不断,命里无,再强求也**差阳错。

邢渊端着酒杯坐到窗边,他拉开挡板,窗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云总能让他联想到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的苏北北,那样灵动,那样娇媚。

当真纯如甘露,欲如樱桃。

他越是回忆,心口越是发苦,最后叹息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乔楚楚知道邢渊常年应酬有严重的胃病,清晨空腹喝烈酒,只会更伤胃,她坐在邢渊身旁,微笑着说:“邢董,您跟苏小姐,最好的结果是成为一家人,最坏的结果,不过也是成为一家人。”

“所以,您和苏小姐有缘分。”

这边,从邢川上飞机开始,苏北北几乎隔几分钟就问一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复读机一样,邢川觉得好笑,又怕她累着,牵着苏北北不许她再乱动。

陆文博从前面探出半个脑袋打趣,“小苏妹,哥哥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廖静一掌拍他大腿上,“你哪不舒服?我给你松松?”

陆文博嬉皮笑脸,“静静你悠着点拍,拍错地方就完犊子了。”

两人打打闹闹跑去了后舱的房间,隔门一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苏北北把玩着邢川的右手,小声问:“你知道陆文博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吗?”

“不知道,”

“那你看着点他,至少在他跟廖静在一起的阶段不能有其他的女朋友,如果发现你要及时告诉我。”

邢川掀起眼皮,“要求这么低?”

苏北北眨了眨眼,有些哑然,她总不能直说廖静也是位浪里白条的女海王,她交男朋友的标准就是睡一起的时候没有第三者就行,所以遇到陆文博这位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苏北北一点不担心廖静会吃亏。

“陆文博是陆家唯一的儿子,上面四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他跟家里约定好三十五岁收心,回家联姻生子。”

苏北北闻言,眸底才燃起的一丁点八卦之苗瞬间被灭了个彻底,她刚刚还想说男海王或许只有女海王才压得住,邢川这话几乎断了陆文博和廖静长久发展的可能性。

她问:“那你呢,三十五岁也要联姻吗?”

“不联。”邢川回答的很干脆,“我只娶我想要的女人。”

苏北北唇角没忍住上扬了抹弧度,但她没敢问邢川想要的是谁,她和邢川才刚刚确定恋爱关系,问这种问题太煞风景,也太越矩。

同样的,邢川也没敢说他想要的只有苏北北。

办理出院前,邢川跟齐贤华单独见了一面,其实他夜里睡的很煎熬,背部的刺痛像身体里长了把尖锥,每呼吸一口都像锥子钝肉般绞痛,但苏北北就睡在自己身边,邢川怕吵着她,更怕她担心。

齐贤华在他的追问下,没敢隐瞒,伤口疼痛是正常现象,想要加速愈合,就得避免一切镇痛剂,并且重新站起来的几率撑死只有一成,之前对苏北北说的三层纯属安慰,因为怕刺激到她紧绷的情绪。

听到自己这辈子有九成的几率站不起来,不担心是假的。

可邢川不害怕,也不后悔,苏北北没事,他没死,这已是上天的眷顾。

两人都相互沉默着,一个没问,一个也没补充,可是这种沉默久了,突然就变了味,苏北北索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邢川摩挲着她葱白的手指,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北北,如果我真的都站不起来,在你想离开的时候,我会祝福你。”

他鼓起勇气说完,没有回应。

他侧头看向苏北北,才发现她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八个小时后,邢川和陆文博的私人飞机分别降落邢公馆后院的飞机坪上,霖州突降暴雨,飞机落地后,管家召集邢陆两家所有人手,十分钟不到就将整块飞机坪搭上了防雨布。

邢川被小心翼翼推入主厅,行李还没搬进家门苏北北就听见他在使唤管家要搬去新买的别墅那住,苏北北打断,“邢川你别胡闹,今晚就睡在这,要走也得等雨停天晴了再走。”她分贝拔高了几分,有些恼火。

邢川抿唇,没吭声,清冷的神色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一旁的管家震惊的看了眼苏北北,更没敢吭声,带着帮佣连忙退下,之前在这住的黎萍事事都顺着邢川,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亲自上手,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巴结邢川的女人,各式各样的,邢公馆的人见多不怪,可敢凶他的女人,真是头一次见。

在人都走后,苏北北蹲下身,“阿川,我不介意这里住过谁,我只想你早点好起来,你已经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了,咱们缓缓再搬好吗?”其实苏北北知道邢川除了自己不喜欢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她介意黎萍曾在这里住过。

“好,我都听你的。”

苏北北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邢川身后的白墙上挂着一块方形的显示屏,上面放着邢公馆大门的监控录像。

暴雨滂沱中,一男一女正跪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