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二两口子回到老袁家，跟头天一样，一家人早早地关了房门。

赵氏熟门熟路地去摸鸡窝，可鸡窝里一只鸡都没有。

她忙跑去跟袁老二说，几个房间中躲着的人听了这动静儿都讥笑。

呸！

昨儿就被他们偷了鸡吃，难道今儿还给他们吃？

美得他们！

灶房里烧水的袁老二冷笑一声儿，他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提溜着菜刀出灶房门儿在院里磨起刀来。

“他爹，你要干啥？又去别人家偷么？”赵氏撵出来低声问袁老二。

袁老二冲着老两口和大房的门儿瞅了一眼，就没好气地道：“那还能咋的？不偷等着饿死？”

赵氏忙叮嘱：“偷鸡就成了，别想着偷狗，我生六丫那年没肉吃缺奶水，你倒是把狗肉给弄回来了，可大腿上生生让狗给撕下一块儿肉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个儿吃的是狗肉还是人肉。”

袁老二白了她一眼，这傻娘们儿，是在说他是狗呢，还是说狗是他呢？

“赶紧搬柴火去，别磨叽！”他不耐烦地轰走赵氏，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刀锋，不错，挺锋利的。

袁老二起身故意重重地往外走，把院儿门大大打开，然后再放轻脚步往后院儿轻轻走去。

他前脚进后院儿，后脚老两口跟大房的门就开了。

穿戴整齐的元老头儿跟袁老大在黑暗中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也悄悄地出了院门儿。

当然，他们是趁着赵氏进灶房忙活的时候走的，没让赵氏发现。

“我去族长家，你去村长家。”袁老头儿指了指两个不同的方向，跟袁老大咬耳朵道。

袁老大点点头，父子两个疾步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袁老大不时还开小跑。

哼！

今儿晚上抓住了当贼的袁老二，就让族长开祠堂将他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人逐出宗族！

真是给脸不要脸，前几天说分家他若是不抹脖子威胁，家里也不会想这个办法来赶他！

这叫啥？

这叫有阳关道不走，他偏走独木桥。

给脸不要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

袁老头儿到族长家的时候，族长正好洗了脚准备上床躺着。

听见儿子说他来了，就忙穿好鞋袜衣裳出去见他：“这是咋的了，天都黑了！”族长有些不高兴。

实在是老袁家闹出的换亲替嫁这事儿惹了不少闲话出来，这些闲言碎语难听极了，很是败坏老袁家的名声。

“我也是没法子才来找您，谁让我生了那么个孽障出来，我们家老二他又出去偷鸡摸狗了！”

“我寻思着与其让他被别人家发现抓住，不如咱们族里亲自去抓，这回抓住他咱们就……咱们就……戏文上咋唱的来着，大啥来着？”

族长的儿子插嘴：“大义灭亲！”

袁老头儿闻言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大义灭亲，这次抓住了他，干脆就将他逐出宗族，不然让村里人咋看咱们老袁家的人？

一颗老鼠屎坏一颗汤，咱们老袁家出了这种孽障，他自己个儿不学好就算了，还带累族里子弟的名声，往后让族里的子弟们还咋说亲……”

听他说要把这混账逐出宗族，族老心里头那点儿火气就退散了。

他抬手拍了拍袁老头儿的肩膀道：“你的脑子还算清醒！”

说完，他就命自己的大儿子拿着去召集族里的青壮，通知族里的族老。

又命自己的二儿子去通知村长。

结果袁老头儿说他家老大已经去通知了，族长挑了挑眉眼，他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是觉得怪怪的。

感觉这父子俩咋像是老早就等着这一茬了？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他管不着，只是偷盗到底是犯了族里的大忌会，合该撵出去，好震慑震慑族里的子侄。

这世上道路千万条，可别尽挑那错道来走。

很快，村里就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各家各户也纷纷点灯起身去查验自家的鸡鸭这些可有少。

村长带着一波人挨家挨户地查，族长大儿子也带着一波青壮挨家挨户的查。

只可惜，没找到袁老二，也没发现谁家丢东西了。

村长就问袁老头儿：“袁二喜，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等袁老头儿开口，袁老大就抢着说：“没有，真没有！老二他是真出来偷东西了！”

有人问：“会不会是去邻村偷了啊，毕竟村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偷谁家的也不好啊。”

大家都觉得有可能，但袁老头儿却笃定道：“不可能，他那么懒的一个人，绝不会乐意走远路。

搞不好他已经偷好东西到家了，不然就去家里瞅瞅！”

袁氏族长将手背在背上，率先迈步：“那就去你家瞅瞅。”

一群人浩浩****地去了老袁家，结果走拢一瞧，好家伙！

只见院儿里架了一口大锅，大锅旁边儿摆着一头血淋淋的死猪。

王氏则站在廊下哭得伤心，姜氏跟大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拿帕子不停帮她擦拭眼泪，又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王氏不时朝着袁老二两口子骂几句，这两口子都当没听见。

两人儿蹲在地上剐猪，一个去皮割肉，一个把肉胡乱洗洗宰一宰就往大锅里扔，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袁老二显然已经不满足于偷鸡摸狗了，人家现在看上的是猪！

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呢！

这么大一头大肥猪是咋偷回来的？

总不会是骑着回来的吧！

“嗨哟，都来了？”瞅见这么多人，袁老二就笑嘻嘻地跟大家伙儿打招呼。“哟，族长也来了啊！

我爹这个人就是好客，家里一有猪肉就把乡亲们请来一起吃。也对，大家伙儿一起吃热闹，也香！”

“那啥，见者有份儿啊，都回家拿碗筷去，咱们家可没这么多的碗筷！”

“都别着急，这才开始下锅，黑灯瞎火地都走慢点儿！”

众人：……

袁老二这操作有点骚气啊，他这会儿不该慌乱害怕的吗？

竟然还请大家吃肉！

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放眼全村，也就袁老二这厮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