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兴致勃勃,时春分很快道:“你们今晚一起庆祝吧,酒席算我的。”

杜玉梅好奇道:“奶奶不跟我们一起吗?”

时春分笑着摇头,“阿令高中,褚家一定会大摆宴席庆祝,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得出席这个宴会。”

“原来如此。”众人笑了起来,“倒是我们疏忽了,忘了褚家才是现在最高兴的。”

是吗?

时春分讥诮地扯了扯唇,褚家的确有几个人会很高兴,但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嫉恨的,在嫁给褚令之前,她从来都不敢想象他过得竟会是这样的生活。

简单地跟众人寒暄了几句,时春分便坐上马车返回褚家,再怎么讨厌那样虚伪的环境都好,为褚令所举行的宴会她必须出席。

一切如时春分所料,当晚褚家就开始大摆流水席,招待所有上门道喜的人,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通通有份,场面一时风光无两。

时春分被迫和柳姨娘一起招待所有宾客,笑了一晚上脸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抽空找了个角落坐下,却被褚休逮了个正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难道我大哥高中你不开心吗?”

时春分抬起头,见他一脸戏谑地望着自己,不由扯了扯唇,“看起来好像是你更不开心吧?”

一直恨着的人登上高位,而他却只能待在家里养伤,光是想想也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褚休的眸子沉了沉,漠然道:“我不开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你不开心……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时春分一愣,唇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个家伙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抓到事情的重点。

见她没了笑容,褚休弯起了唇角,“怎么,被我猜中了?”

时春分眉头微拧,冷冰冰道:“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所以在这儿休息一下。”

“自己丈夫高中文武状元,你竟然会觉得疲惫?”褚休不依不饶道:“是你太不紧张他了,还是太紧张他了,所以患得患失?”

不管是哪种答案,显然都不是褚家大少奶奶该有的态度。

时春分黑了脸颊,起身欲走,“我还是去招待宾客吧。”

看见她逃避的模样,褚休下意识地伸手阻拦,“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被我猜中了吗?”

时春分停下脚步,有些恼怒地望着他,“你这么关心我对你大哥的态度,会让我以为你还很紧张他。”

褚休瞬间像被踩中尾巴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来,怒目道:“你明知道我不会!”

“那可不一定。”时春分存心要气他,“你整天借故来找我打听你大哥的事情,横看竖看你都很在意他,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说没有就没有!”褚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乍一看还真的有点像是个倔强的小孩。

但不过一瞬的功夫,时春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哪个小孩会恨不得自己的大哥去死,在整件事情查清楚前,她应该对褚休保持警惕。

二人说话间,纪小满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乐呵呵地向他们靠近,“二爷,大嫂,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她的出现恰好缓解了时春分的尴尬,所以时春分对她充满感激,“没什么,二弟来向我道喜。”

她自以为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却不知道褚休在养伤期间性子喜怒无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到有关褚令的事情,所以纪小满听到她的回答,心情很快沉了下来。

“是吗?”纪小满心中怀疑,面上却是不显,“大爷那么能干,是该好好恭喜大嫂。”

褚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时春分趁机道:“我先去招呼宾客了,你们俩好好聊聊。”

说着,她给了纪小满一个鼓励的目光,就迅速离开了现场。

她一走,纪小满便主动贴近褚休,软着嗓子道:“二爷,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褚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整个人尴尬不已,待她看清了褚休所走的方向,更是恨得握紧了双拳,“王霁雪……”

区区一个姨娘,长得也没她好看,不过是比她早进门一点,却深得褚休的青睐。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没圆房以外,自己哪里不如对方。

一定是那浪蹄子太贱,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功夫,才让褚休对她视若无睹。

时春分并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纪小满跟褚休的相处并不愉快,甚至于称不上相处,褚休都没给纪小满说完一句话的机会,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坐下休息的权利,只能再次回到宴席之中,挂着大少奶奶的标志笑容,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客人。

流水席连续举办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时春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状元夫人的便宜还没占到,麻烦倒是先惹了一堆,但凡褚令能写几个字来安慰她一下,她都不会觉得这么疲惫。

可他偏偏没有……

宁愿吝啬几个字的笔墨,也不肯让她心里舒服一点,时春分简直又气又怨,但更多地却是恐惧,恐惧自己会不会就此被褚令抛弃,连她人生中仅有的一点幸运都彻底失去。

为了抑制住内心的不安,时春分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茶庄的生意里,哪怕才刚刚办完流水席,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就又再次一头扎进了分店的筹备当中。

她去过的地方不多,总共也就是柳州到华亭的这一段路,要想在柳州以外的地方开分店,至少得了解其他地方的风土特色,好在褚令虽然走了,书房却留下了一大堆游记,这些游记详细地记载了她所需要的东西,时春分一篇篇地翻看,仿佛已经能身临其境。.

游记写得越详细,时春分的心情就越沉重,想来褚令去京城的路上一定也没少写这些东西,既然有空写游记,那为什么就没空给她回只言片语呢?

到底是他的疏忽,还是她真的就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回一封信?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