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姜雅穿着披风乘着夜色而来,为这件事情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褚顺平时虽然不怎么管事,却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大房选择不将此事上报,为得是保住他们褚家的声誉,可他们二房的声誉呢,又该由谁来保住?

见他沉默不语,姜雅主动道:“二老爷不打算搅这滩浑水吗?”

褚顺抬眸望向她,虽然他从未跟姜雅打过交道,但对方大晚上的来找他,告知他如此重要的消息,用脚想都知道她居心不良,他不得不心生戒备,“姜姑娘,很感谢你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回头我会让人送一百两黄金给你,现在你可以请回了。”

这话便是要跟她撇清关系了,姜雅的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如果我是二老爷的话,绝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哦?”褚顺皱起了眉头,“此话怎讲?”

姜雅笑着分析,“二老爷身为褚家的一份子,现在心里想得肯定是要优先保住褚家的声誉,哪怕为了褚家的声誉,稍微牺牲一下你们二房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褚顺沉着张脸,没有说话。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正如他之前对薛锦绣母子俩所说的一样,他只希望安安稳稳地在褚家做个二老爷,没打算去跟大房争抢什么,但不愿意争抢和心甘情愿被人牺牲完全是两码事,所以此刻他肉眼所见地不太高兴。

姜雅笑眯眯地看着他,继续道:“可要维护褚家的声誉,凭什么又一定要牺牲你们二房呢?倘若二老爷现在出去搅局,漕帮会感谢你们提供了消息,并彻底跟大房断绝来往,到时候你再以亲家的身份劝漕帮息事宁人,不也一样维护了褚家的声誉吗?”

“这……”褚顺犹豫起来。

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姜雅的挑拨不怀好意,可谁让她的的确确说到了他的心里呢?

跟薛锦绣母子俩的咄咄逼人不同,姜雅是用温和的态度在陈述一件对他不利的事实,他不听她的挑拨,她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个盟友而已,可他却很大可能失去了漕帮这个不错的亲家,并一辈子被大房踩在脚下。

人就是这样,原本他不觉得漕帮这门亲事有多好,甚至巴不得褚润早点退婚,可一旦有人威胁到他的利益,他就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见他有所动摇,姜雅趁机道:“二老爷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想想四爷,他是庶子出身,除了靠仕途和亲事以外,很难有光明的未来,这是他唯一在三爷面前直起身板的机会,二老爷忍心就这么放弃他吗?”

想到褚全之前跟薛锦绣一起忤逆他的嘴脸,褚顺的脸色沉了下来。

身为父亲,他自然不会去害自己的儿子,但是在能力所及之处,帮庶子争回一点颜面,他还是做得到的。

他望向姜雅,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一心挑拨我跟大房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雅直言不讳,“我只是希望大房能乱一点,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大爷,嫁进褚家。”

褚顺的姨娘无数,瞬间明白了姜雅的心思,不由笑了起来,“阿令能得到你这样的姑娘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

这话充满了讥讽,可姜雅却并不介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男人谋的是事业,我们女人谋的是婚姻,二老爷活到这把年纪了,不会还对这种事情看不开吧?”

褚顺哈哈大笑起来,他自然是看得开的,不然也不会跟姜雅聊得如此开心。

这边厢他跟姜雅一拍即合,另一边时春分收到黄鹂的通风报信,立刻意识到二房可能会坏褚令的事,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恐怕不好直接阻止,所以她直奔华亭县主的院子,向她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华亭县主听完她所说的,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你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老太太才对。”

她虽然有权有势,却也不好直接越过婆婆对二房出手,尤其是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她贸贸然出手简直吃力不讨好。

其实时春分也清楚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越过婆婆直接去找老太太帮忙,如今得到了她的许可,自然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就去?”

“嗯。”华亭县主微微点头,她压根不想掺和褚家的事情。

更何况,褚令千叮万嘱让她教教时春分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现在不就是她支棱起来的大好机会吗?

时春分离开华亭县主的院子,又直奔老太太那儿,整个褚家到处灯火通明,老太太其实也没有睡得太熟,几乎一叫就醒,听完她的禀报,很快披上外衣下了床,“你立刻拿着我的口信去门房那里,禁止任何人离开褚家,以免他们给漕帮递消息。”

“是,祖母。”

时春分马不停蹄地向门房赶去,刚到那儿就看见褚顺和褚润已经到了,他们不知在大门口说了些什么,一个下人骑着马匹飞快地疾驰而去,时春分立刻让狼毫派人去追,自己则火急火燎地赶到褚顺和褚润面前,黑着脸道:“大晚上的,你们派人出去干嘛?”

这二人显然没想到时春分会这么快出现,他们对视一眼,褚润笑着道:“我担心小环的安危,所以派人去漕帮打探消息。”

“是去打探消息,还是递消息的?”离燕忍不住道。

褚润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时春分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想不到都是一家人,你们竟然在这种关头捅自己人一刀。”

褚顺轻咳一声,打断了她,“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乱说。”

褚润却笑了起来,笑容里透着一丝冷冽,“就算是又如何?在明知小环现在处境很危险的情况下,你们大房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隐瞒,倘若小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他这话说得有力极了,以至于时春分愣了一下。

她刚才一心想着不能让二房坏褚令的事儿,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是啊,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该以翁小环的安危为主吗?

他们内部斗了起来是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