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刻的寂静停留在此刻,淡淡的荷花包围着,轻扬的细柳为之守护。

从雪山来到帝都,从帝都去了普及寺,从普及寺庙来到斐家。

她们两个就没有过过真性情的生活,她们原本都是率性且纯真的性格,然而却要假装蛮横无理的乡下人,更要假装桀骜不驯的乡巴佬。

算计,嘲笑在她们的生活中打了一个又一个转,迟迟不肯离去。

她原以为,她不会如前世一般无助,没有任何人支持,她还有亲人,然而,她的舅舅却是这般的轻视她,她的哥哥却笑她桀骜不驯,没心没肺。

她要的,一直都不多而已,却总是要不到。

皇祖父之所以帮她,纯粹是不想皇祖母好过,想要挽回他男人的尊严。

而她除了师傅真正的想要帮她,谁又会是真心的呢?前世的辛翼么?可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卫胧月。

慕容悦紧紧的抱住伊然,低声喃喃道:“伊然,你不可以抛弃我,你不可以。我不是顾子美所说的最惨的女孩,我可以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甚至,我可以没有所有,但是,我不允许你不理解我,我可以允许我期待已久的亲人对我冷淡嘲笑,但我却不允许你对我讥讽谩骂,伊然,你我从小长大,感情好的如同黏在一起的蜂蜜,可是我却不记得你们,我有想过,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我们就这样,等待着彼此长大,再一次的黏在一起,可是,我们没有那个时间,没有那个资格,我要时时的与命运作对,我要刻刻的躲着那些明刀暗枪,伊然,从你随我离开的那一刻,我便将你卷入了这些风风雨雨,现在,你还愿意吗?愿意与我一起沉沦,愿意与我一起与命运作对吗?”

“我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你死我死,你活我活。”伊然搂着慕容悦的腰,靠在她的胳膊上,喃喃道,如轻烟一般的声音却吹进了慕容悦的心。

是的,她就是在与命运作对,前世的她,夺不过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选择了让人生不如死的报复。

这一世的她,该怎么在这些精致巧妙的尊华中寻找自我,活得自我呢?

爱么?她不相信的,爱,就如高高在上的君子所描述的一个禁忌的词语,它能让人灰飞烟灭,亦能让人涅盘重生,然而,那都是不是她。

她要的,是让人不再掌控她的命运!

如辛翼那般轰轰烈烈的爱,如果再来一次,她会选择想要,可是,作为慕容悦的她,真的会有再来一次的选择吗?

夕阳,慢慢的落空,晚霞已经落幕。

整个斐府灯火通明,隐隐有些吵闹声传来。

斐家唯有两个儿子,皆以成婚,是值得庆祝的事情。而以斐家的权势,想要巴结的人更是源源不绝。

慕容悦和伊然大大方方的飞到马房,牵过马直奔出去。

马蹄声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城门,奔腾在无野的荒原上。

慕容悦绽放的容颜,如夜间散发出香气的夜来香,鲜艳,危险,迷离,夺人心魂。

她并

不是特别的漂亮,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芳香,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抓住,困在自己的囚笼中,让她那眉宇间的英姿飒爽,桀骜不驯,都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

伊然紧跟在其后,薄薄的纱衣夹杂着青丝随风飘扬着,两个与帝都截然不同的女子相依相伴,相随而行,成为这荒野之上,绿野之中的独特风景线。

回到普及寺已经到了半夜,将马寄在寺外,翻墙入了普及寺,直奔西厢院而去。

慕容悦伊然刚进院子,隔壁突然有个身影翻过来,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见着是她们两个,翻了翻白眼,无语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那里住,回来做什么?”

“我想家了。”慕容悦柔柔道。

夜空之下,虽然乌漆抹黑一片,但是三人都是自小练武的,眼睛都是犀利的很,自然都是十分清楚的看了明白。

慕容悦心里十分的不解,为什么第一次见着顾子美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冷冰冰,不可一世的清高美男,再见的时候越来越不像天上的仙人,而是无赖的凡人,完完全全破坏了美感。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这么问了出来,“顾子美,你说说你当初你份不可一世的傲气哪去了?如今你像什么?一惊一乍的蚱蜢。”

顾子美不回她的话,而是冷冷道:“想家?你的家是那深宫大院,来这满是和尚的普及寺做什么?来不成你还想再这安了窝不成?”

“我想出家了,不成么?”慕容悦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成啊,我们这是和尚庙,麻烦你去找尼姑庙去,别毁了我们名声。”顾子美将剑收回去,挥了挥手,嫌弃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跑进来,害得我还以为进了贼,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没想到是你们两只大耗子。”

两人沉默了许久,慕容悦更是无语凝烟。

伊然跨过两人进了厢房,打着哈欠淡淡道:“你们两人一天不闹,哪里就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才不跟你一个小屁孩计较!”慕容悦撇了顾子美一眼,抬脚进了自己房间,说的大义炳然。

若不是那声巨大的关门声,还真以为她如表面那般淡然。

顾子美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喃喃道:“真是女人善变啊……”

身形一闪,已经落至另一个院落,推开门躺**去了。

帝都的夜很是平静,路人稀稀散散的出现几个行人,报着打更的时辰。

五皇子府外如往常一般,歌舞笙箫。

一道人影从屋檐上落下来,直奔书房而去,慕容涂已是满身酒气的搂着身边美人咕哝道:“斟酒,本殿还要喝。”

美人搂着慕容涂娇笑道:“殿下,您醉了。”

慕容涂动了动,眯着眼朝着身边望去,晕乎乎的朝着身边的酒杯碰去,却只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酒杯被打碎在地上。

身旁的美人抓住慕容涂的手,哄道:“殿下,妾身扶您回去休息。”

“不,本殿要喝。”慕容涂眼一瞪,喝道。

管家却是上前来架起慕容涂的胳膊,张口就说:“殿下,这里没酒了,您跟奴才来,奴才去给您拿酒。”

慕容涂嘟着嘴想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脚步踉跄的随着管家走了。

身后的美人也是遗憾的看着慕容涂的背影,随即变袅袅的走了出去。

刚走入侍妾住的听雨阁,便听着身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呀,乣瑶妹妹,又去伺候殿下了?怎的又回来了?住在爷的落央阁不是更好?”

乣瑶淡淡笑了笑,领着身后的婢女转入隔壁的院子,沐浴梳洗,嘴角闪过苦涩的笑。

五皇子的府邸,是帝都最风流的府院,这里囤积了一群最美丽的女人,而以她风尘场的第一美人之称,更是恩宠连连。

然而,这些人都只能看到表面而已,每一次,她都是被慕容涂召唤,然而,每一次,她都只是陪着他喝酒解愁而已。

一年了,从未有过任何的出阁之举。

世人道五皇子风流多情,却不知道他更是最冷心冷情的!

落央阁,慕容涂整个身体都靠在林福的身上,酒气如兰的吐着,嘴里念念叨叨道:“要酒,酒……”

“殿下,等等,马上就有了。”林福将慕容涂放在**,指挥着身边的人将醒酒汤端过来,哄着慕容涂喝了,再喝了安神汤,便轻手轻脚的给他拖了鞋,盖上被子,熄了灯走了出去。

等这林福走了片刻,慕容涂便起身走到一个柜子旁边,扭了一下旁边摆放的花瓶,柜子便移动了过去,慕容涂停了半刻,一个人影落在旁边率先走了进去,便跟了进去。

整个人虽然说不上精神抖擞,但也没有之前那酒醉状态的迷蒙之气。

门缓缓的关上,黑衣人摸着怀中的火折子点了灯,拉下面布,朝着慕容涂随意的笑了笑,疲惫不堪。

“你怎么来了?”慕容涂躺在旁边的一张小**,随意问道。

“最近一直想来和你说说话。”黑衣人躺在慕容涂身侧,烛光将两人的的投影照耀在墙壁,格外的和谐,“太后提前将小妹召回来打乱了计划,父皇想要拿我们出刀是不可能的,唯有拿斐家出刀,小妹回城那日,你以为三舅是真迟到吗?三舅虽然不爱武将,但做个文官保住自己是绰绰有余的。”

慕容涂许久没答话,黑衣人还以为他睡着了,刚想推了推他,他却突然转过来,一双眸子出奇的亮。

黑衣人一惊,随意一笑,手又落了下去,叹息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哥,我今日被小妹给训了一番,她定是厌我了,我还为此烦了不久,只觉这女人心是海底针,摸不透也猜不着,可是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要一种可能!”

慕容涂的声音格外的镇静,镇静中散发着浓浓的喜悦。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这一声“哥”摆明了身边黑衣人的身份,乃是东宫之主的太子殿下慕容宥,人人都得知储位最为稳固的太子殿下,此刻却说着让人无法理解,与现实背道而驰的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