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刚睡饱, 午睡就睡不了多久。但为了让秦烛厌多睡一会,江容哪怕醒了也没动。直到外头的福德小声的说了一句:“陛下,晚宴快开始了。”

宫宴并不只持续一天, 今天晚上还在继续。蛮人进献也并非是在第一天, 而是陆陆续续的。

第一日算是友好交流, 当然对于蛮人来说颇有些上刑场。他们需要汇报现在“远邱”的情况,气势上会弱许多。

前来进贡的人需要小心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献上来的东西也必然是要拿得出手才行。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物品, 还会有美人, 甚至是牲畜。

昨晚是有原蛮国的公主献舞,带着些异域风情的姑娘蒙着面纱, 舞姿妖娆的就让许多人看直了眼。她首要的目标是帝王, 此次是朝廷大臣。

现在的皇宫朝堂是秦烛厌的一言堂,那些原先的皇子们大多草草的封了王去了封底,非召见不得回。曾经善待过秦烛厌的几个皇子倒是能够继续生活在皇城, 这些人就即佛系又听话,完全没有造反夺权的心思。

但不管如何,攀上一个权位重的, 也就达成了她的目的。

秦烛厌没有赐婚的爱好, 也不懂欣赏这妩媚绝妙的舞姿, 由着那姑娘在那跳完,听着远邱使者介绍完她的身份,只示意让人继续下一个节目。

到现在那姑娘都还未被许配给谁, 之后大概也就看她能勾搭上谁了。当然朝中人人都知道她的目的, 就看谁走不过这美人关。

今晚是第二日, 就看蛮人还会献上些什么东西了。

听到福德的话秦烛厌睁开了眼睛, 外头进来的宫人带着各种东西, 有给两人洗漱的东西,也有垫垫肚子的点心。也有不少是捧着华服跪在了地上,这华服是给秦烛厌准备的,也是给江容准备的。

帝王显然是有要带着江容一块去的意思,实际上秦烛厌不反感宴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江容还挺喜欢这样的热闹。当初在回京之后就有去过一些灯会,宫宴上也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那个时候有先皇的问话,但应对这块江容也显得游刃有余,回的话倒是滴水不漏。当然就算他不懂得怎么回话,有秦烛厌在秦焰楚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秦烛厌还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的王妃很聪明,甚至是精于算计的,话语之间就能扭转一个人对他的印象。这让秦烛厌又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王妃算计的一环,不知不觉就被套入了对方为他设计好的圈套。

有所谋并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心慌的是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秦烛厌并不觉得自己的爱是什么无上的东西,便从未想过江容只是想要他的爱。

江容穿上了绣着繁杂纹样的青衣,虽然不是定制但也还合身。秦烛厌身上的这套依旧是华贵,整体是黑色,上头金色的龙纹栩栩如生。

等两人换完衣服,再束好头发,就走出了所在的宫殿。外头一辆步辇在那候着,秦烛厌牵着江容的手来到了轿旁,扶着他上这辇轿。

秦烛厌并不喜欢坐辇轿,之前便都是直接用走的。但现在多了一个江容在,秦烛厌就并不吝啬这一代步的方式。

从这里到宫宴的地方大概要走十分钟,步辇足够大,能够容纳下两个人。同样抬轿的人也多了许多,一看就经过专门的训练,走的是稳稳当当。

出门的时候外头天还亮,这短短的路程中天色就迅速变的昏黄,宫内的灯也早早的就亮了起来。到了目的地之后步辇落下,秦烛厌率先下了轿子,伸手又是带着江容下轿。

身体的重量前倾,江容感到秦烛厌揽住了他的腰,他不得不攀上对方的肩膀,在落地之前和秦烛厌亲吻了一下。

等他站稳之后,又是被牵着往里走去。

大臣们比他们早到许多,此时正在相互攀谈。福德远远对着那头喊了一声“陛下到——”,那些人便都转过身来,跪下了身子。

有眼尖的早已看到了陛下身侧多了一道身影,只是跪下不能立刻抬头,就将这好奇暂时死死的压住。

秦烛厌牵着江容的手,直直往那高处的龙椅走去。帝王的座位其实很大,容纳两人并坐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宫里的规矩或许是很多,但现在这里秦烛厌就是规矩,一切都是以他为准。他要让江容坐在他的身侧,没有人会对这一点质疑,只会好奇江容的身份。

礼毕之后大臣们起身,纷纷落座到自己的席位上。他们的视线都纷纷投向了帝王身边青色的身影,没看几眼就被帝王的目光吓退。

与秦烛厌一起从战场上回来的几个将士在看到江容时都愣在了原地,也是最快知道这人为什么能在陛下身边。

终于是有大臣忍不住开了口问道:“陛下,这位是...?”

“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身边有人吗?从现在开始,他便是我身边的人了。”秦烛厌的目光扫了底下的人一圈,他的回答到此为止,之后有关于江容的问题他都不会再答。

“奏乐吧。”

悦耳的丝竹声缓缓而起,宫宴依旧照着最初的流程一步步往后进行。江容虽然算是一个变数,但并不会影响太多。

至于来这的远邱使者、原蛮国的皇子那克烈,他也是见过曾经的江容,心中在鄙夷秦烛厌的同时也暗自庆幸今天的准备怕是能成。

昨日献的是姑娘,秦烛厌没有兴趣怕是真的不喜欢女人。今日他们将要献的便是男宠,其中也有一个和当初的王妃长的很像。

他倒是不慌帝王身侧的美人几乎和那王妃长得一模一样,既然王能接受一个替身,就再接受第二个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此举起初他们还觉得有风险,现在倒是增强了他们的自信。

眼前的台上表演还未开始,江容就将目光落在了跟前的桌上。上头摆放着许多好吃的食物,但很多都是整个的。比如整只鸡,整个小乳猪。

一旁倒是有小太监会帮忙处理,但在吃的这件事上江容反倒并不希望有个专门伺候的人。眼看着那小太监要上前,秦烛厌对他挥了挥让他退下,便亲自开始动手处理食物。

这倒不是关乎礼仪的问题,秦烛厌哪怕是在处理食物都给人一种从容优雅的感觉。只是身为帝王这些琐事不该由他来做,那小太监都已经瑟瑟发抖的跪在台阶之下。

“无碍的,你先退下吧。”江容看着他抖得像个筛子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模样,便对他开口道。

一旁的福德下意识看了一眼秦烛厌,想到帝王早上离去之前的那句“待他如待孤一般”的话,甩了甩手中的浮尘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随后就见秦烛厌将处理好的食物放到了江容的跟前。

今天这一天下来福德受到的震撼已经使他麻木了,底下一直关注这边的大臣则是被这一细节吓了一跳。他们倒是想说一些什么尊卑的话来,又想到帝王的那个性格,都暗中让身边的人去打听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

当然送原身进来的大臣也在,他也吃惊于帝王对江容的宠爱,也没想到只需要靠着这一张脸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作为哪怕新王上任也没撼动他地位的当朝太师,王覆枝一直对各位皇子都是一视同仁,有了先皇坐上皇位的例子,他也从不小看当时在泥里的秦烛厌。更甚者他早已看出了秦烛厌眼中的凶性,会主动和秦烛厌交流。

如今让江容获得宠爱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他希望帝王能对江容付出真心,这样帝王就有了软肋,更能劝说。

不错,王覆枝本就是拥秦烛厌上位的领头人之一,从未想过要再换帝王,可秦烛厌太难沟通,他才会出此下策。

他唯一庆幸的是当初毒杀王妃的计划他并未参与,才能好好的继续坐他的太师之位。也就只有他,能够打通宫里的这条路子,送江容进来了。

在王覆枝看来,如今帝王显然是将对王妃的爱转移到了眼前的人身上,要想让帝王真的爱上眼前的人,恐怕还需要好好计划计划。

他正想着,那头的蛮人已经站起了身,对帝王行礼说要献礼。

江容吃着秦烛厌递过来的食物,闻言也有些好奇的抬起了头。就见到有四个大块头抬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来到了台上,看布凸起的形状,像是什么庞大的动物。

那克烈上前揭开红布,就让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被抬上来的是一整头鹿,鹿血应该是被放光了,身体就呈现出一种干瘪的模样。可即便如此它的体型也十分的庞大,远比一般的鹿要大许多。

果不其然后头又跟着一个抱着瓦罐的人,那里头装着的就是鹿血了。

“这是我们在草原猎到的,在鹿中也算是佼佼者,如今献给陛下,祝陛下龙精虎猛。”

蛮人说话从来直白大胆,那克烈眼神灼灼的看着秦烛厌和江容,他这礼物送的好像正是时候,如果没有江容他送这个还有些奇怪,谁不知道陛下在王妃逝世后就再没碰过其他人?

江容和秦烛厌对这鹿血可是有不一样的记忆,秦烛厌看着这鹿难得的点了头,让那克烈心中一喜。

他趁热打铁,又拍了拍手:“除了这鹿之外,臣还要为陛下献上这些。”

随着他的话从后走上来几个打扮的**的男子,昨天献舞还遮掩一番,今天献男宠就准备直白的说。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和江容还真有五分的相似,他偏头去看秦烛厌的反应,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底下的大臣早已窃窃私语,蛮人昨日献舞,今日这又是祝龙精虎壮又是送男宠的,是铁了心的想要往陛下的身边塞人了。

秦烛厌看过江容的神情后,再看那克烈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远邱今年献上来的,就只有这些?”

他并不提收或是不收这些男宠,反而是抛了别的问题下去。要说那克烈献上的东西严格来说没有什么问题,这些换做是蛮国还在的时候,若来进献也会送这些东西。

秦烛厌也懒得和他计较这方面的事,就看那克烈之后献上的东西能不能达到标准。若是不能,他才好抓些错误来刁难一番。

哪怕秦烛厌并不明确的说,也足以表现出对这些男宠的不感兴趣,那克烈心中一跳,终于察觉到自己还是没能抓住这帝王的心思。

有的事哪怕提前有所猜测,也要冒着危险去试探。好在他们提前做好了此举会引来帝王反感的准备,后续送上来的东西是实打实的珍贵。

秦烛厌有没有被打动不知道,但江容看着后续送上来的宝物倒是十分感兴趣。他就是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眼中的兴趣也被秦烛厌看见。

这让他没有在当场对那克烈发出什么刁难,最后说了一句:“有心了。”

可不是有心了?各种意义上的。

随后丝竹声又起,江容也继续低头吃东西。再热闹的节目看多了也会疲惫,瞧江容有些昏昏欲睡时,秦烛厌便带他起身离开了宫宴。

他们并未立刻回去,而是前往了存放宝物的宫殿。

“喜欢的便都归你了。”帝王对跟前的美人说着。

江容把目光扫向跟前的宝物,这里的这些东西很多在后世都是直接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现在却是能近距离的触碰把玩。

每个世界的宝物都是不同的,总会给人鬼斧神工的新鲜感。江容没有先去触碰这些宝物,而是转身主动牵上了秦烛厌的手:“那我便都要了。”

中午已经沐浴过,晚上的洗漱就从了简。从到这个世界开始江容就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反倒是秦烛厌开始不着急起来。

还得是第一世有了利提斯的铺垫,哪怕最初的秦烛厌动作粗鲁一些,江容都觉得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主角们是真的一点一点在提高他的承受能力,有或许更大的原因还是他能够自己找姿势去适应,就不会容纳的过于吃力。

除此之外,大概也得益于他在这个世界学医,自己也懂得调配些膏药什么的。

学医的人对这方面多些了解不奇怪,秦烛厌就没有怀疑过什么,甚至在江容说一直在为他们圆房做准备之后,说过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秦烛厌算是会在**说骚话的人,之后有和江容一块看春宫图研究过**,摆着花样弄他。用绳子绑手的手就没少做,也不喜欢江容做出反抗的姿势来。

一些方面对江容来说也挺有新奇感,可单方面被支配的感觉就并不美好了,在秦烛厌看来江容的命就是他的,在好感度还在上升阶段的时候,觉得他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

江容也一度以为秦烛厌对他的爱只是掌控,对他死亡的这件事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直到秦烛厌帮他挡下蛮人的那刀,才真正体现了爱意值满后的最直接转变。

并非是掌控欲降低了,只是衍生出了对他的保护。有如此掌控欲的秦烛厌,总得做些什么来满足一下自己才对。江容躺平了做好了准备,却只得到了对方的拥抱。

也许他们的陛下午觉并不能补回昨夜一晚没睡的亏损,不那么龙精虎猛了。

第三日是宫宴的最后一晚,蛮人该献的东西都已经献完了,今晚之后就该回去了。白日的时候秦烛厌有单独的召见过那克烈,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晚上晚宴的时候江容有瞥见一眼对方难看的面色。

宫宴之后休沐几日,秦烛厌不用上朝,只和江容待在一块。可要说两人能侃侃而谈也不可能,交流方面只停留于表明,秦烛厌也依旧会批一些奏折。这个时候江容就坐在他的旁边看些别的书,更多的是民间淘来的话本。

原身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留在皇宫自然没什么问题,历经过秦烛厌毒打的大臣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要秦烛厌还能处理朝政就行。

倒是蛮人留下的公主和男宠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怕这其中有细作,都不知道该将这些人赐给谁。

据说那原公主在那克烈离开皇城前就吸引到了现任御史大夫的长子,瞧着两人是非彼此不可的情深模样,让那御史大夫很是头疼。

现在的御史大夫早已不是陆家的人,陆宿效忠先帝的这一点在秦烛厌这看来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江容。

陆梓名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他谁都心知肚明,陆家并不盼着陆梓名好,秦烛厌便也不会再让他们拥有这般高的身份。

陆家一照失势,现在依存却也早已人人可欺。

当然可以说很多重要官位上的人都大换血了一番,只有王覆枝这样少数的还坐稳原来的位置。

御史大夫这个职位是后头的人上调,但这个位置就像是用刀悬着一般,处处容易踩雷。他已经决定如果这傻儿子真的非那姑娘不可,他便打算废了长子的继承权,开始培养他的其他儿子。

至于其他的男宠倒是好办一些,他们还是能够抓去做苦力的,秦烛厌甚至说过都拉去净身的话。

伴随着几日秦烛厌都没有要碰江容的意思,江容也开始放平了心态摆烂。这其实拼的还是谁的耐心更好,这方面江容就没有输过。

就是看了几日的话本之后,江容在御书房里发现了几本医书,摆放的明显,甚至就和话本在一块。

江容给面子的拿起一本看了看,就发现这里头可不是什么基础的东西,而是需要对医术有了解才能够看得懂的新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