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洪亮的啼哭声,瞬间引起了柳丝丝的注意。柳丝丝从医生怀里接过婴儿,婴儿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小脸哭得通红。柳丝丝狠狠的掐了把婴儿,想让婴儿闭嘴,没想到哭得更大声。

柳丝丝脸色更难看,最终让医生注射了一支镇静剂,小孩子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临走时,塞给了医生一张银行卡;“知道怎么跟她说吧?”

“柳小姐放心。”医生收了卡,恭敬道。

柳丝丝没立刻从医院离开,而是让人做了这个孩子,和陆又廷的毛发,做了亲子鉴定。当看到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柳丝丝嫉妒的脸都变了形。她用尽手段,都得不到陆又廷一个眼神,这小孤女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看到怀里熟睡的孩子,柳丝丝恨不得亲手掐死它,永除后患,可她转念一想,弄死这个小野种,太便宜顾雪了。养着这个小杂种,让她们母子自相残杀,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有意思啊。

嘱咐了护工几句,给了护工一个丰厚的大红包,然后抱着孩子,匆忙从医院离开。

……

顾雪醒来时,正是跨年当天。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窗户上都染了一层白雾。病房里,到处都是一片惨白。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窗帘,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她发现病房里就她一个人,宝宝呢?掀开被子,她急急忙忙地下了床。哐当——病房门被推开。

护工走了进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顾雪问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顾小姐,您刚生完孩子,最好在**躺着。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我的孩子呢?”顾雪追问。

护工面色微变,又很快镇定,跟她笑着说:“孩子很好的。顾小姐,我去给您买饭,吃了饭,我带您去见它。宝宝安安静静的,可听话了,特别招人喜欢。”

听她这么说,顾雪也没多想,就让她去买碗南瓜粥回来,她嘴里很淡,没什么味道,想尝尝甜的食物。护工点头,转身离开了。

护工刚走没一会,顾雪就去医生办公室找医生去了。因为她很想见见宝宝,她很想知道,宝宝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陆又廷多一点。

医生得知她的来意,眉头拧得很深,同情地看着她:“顾小姐,你真的不知道?你聘请的护工没告诉你,关于你孩子的事情?”

“我宝宝怎么了?”顾雪意识到不对劲了。

医生叹了口气:“顾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见它,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一定得撑住才行。”

“好。你带我去。”

……

顾雪没想到,医生竟带她来了太平间。太平间里又黑,又阴冷,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愿意相信:“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顾小姐,你不是想见你的孩子吗?它就在这。”医生走到一个担架前,伸手扯开一张白布。

顾雪就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小婴儿,脸是白的,小手臂也是白的。是个小姑娘。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措手不及,险些没站稳步子。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一出生就死了?

怎么能一出生就死了呢。

“不会的,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的孩子明明哭声很洪亮。”顾雪摇了摇头,喃喃道。

医生沉声告诉她:“你在产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身体太过虚弱,孩子随时有流产的风险,生下来也可能会夭折。果不其然,昨天刚生下来,就先天性心脏病发作,我们没抢救过来。”

“顾小姐,您节哀。如果能救过来,我也会拼了命地把它救活。不为别的,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

医生见她没说话,怕她起疑,又说:“你的护工也知道这件事,我总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假话蒙骗你。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命运,你还是赶紧把她带走火化,让她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离开,入土为安吧。”

“真的没救了?”顾雪抿着唇,抬眼看着他。

他满脸愧疚:“抱歉。”

“我能和它单独待会吗?”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把她带走,我们也是有规定的。”

医生走后,太平间的门,再次被关闭。

顾雪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孩子。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刀尖。走到担架前,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孩子。

可手掌不听使唤地颤抖,想到她如履薄冰地怀着这个孩子,日日夜夜盼着它来到这个世界,和自己作伴。她都为这个孩子准备好了小衣服,小鞋子,和玩具。结果呢,一出生就死了,还没来得及见一面,还没给它取名字,还没听到她叫自己妈咪呢。

心像是被掏空,鼻尖酸酸的,滚烫的眼泪,顺着猩红的眼眶,不停地往下砸落,泪滴落在宝宝的小脸上,小手掌上。

顾雪伸手,帮她擦干脸上的**。

太平安的门被蓦然拉开。护工提着买好的南瓜粥走了进来,红着眼,跟着哭:“顾小姐,我是个大老粗,不会安慰人,您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我给她买的衣服,你带到这来。”

“是。”

“给殡仪馆打电话。让她们来拉人。”

……

宝宝的身体冰冰凉的,皮肤上都出现了尸斑,顾雪平日很怕尸体,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怕。亲手帮宝宝穿好粉色的公主裙,它的四肢都变得僵硬,很难穿戴。

忍着泪,穿戴好,护工就进来告诉她,殡仪馆的车已经到了。

她亲手抱着宝宝,走出太平间,从医院住院部后门出来,就上了殡仪馆的车。

花了十万块,买了个很温馨的吊念厅,宝宝被放在冰柜里,穿着她亲手买的公主裙。吊唁厅里放满了花圈,新鲜的花,护工陪她一起守夜。隔壁的吊唁厅,也是个小孩子。只不过守着亡者的,是对年轻小夫妻。

顾雪给宝宝烧了纸,上完香,掏出手机,拨通陆又廷的号码,她想,她有必要告诉他,孩子死了这件事。至于他来不来,是他的事。但她应该告知他,宝宝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都得不到他的关注和祝福,死了,还不被知道,太过于凄凉。

这对宝宝不公平。

电话响了很久,她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最终那头响起冰冷的机器音,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停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