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宁夫人半睁着眼,看着朗千丘和赵二。
此时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人。
“夫人,别担心,交给我们。”朗千丘温和地安慰着宁夫人。
宁夫人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下一秒,消瘦的女人闭上了双眼。
“动手。”朗千丘微微侧头,低声对赵二道。
赵二点头。
很快,
宁夫人因疫病去世的消息,从恩熙殿传出。
梁王猛然抬眸,“你说什么?”
孙卫平神情紧张又无奈,“宁夫人,方才,去世了。”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梁王有一瞬间的怔愣。
“怎么,燕阳的疫病都已经好了,怎么唯独她的,治不好?”
孙卫平小心瞟了一眼梁王,然后道:“朗大夫说,因为宁夫人的身体底子太差了。”
梁王一时无言。
身体底子差?
个中缘由,他清楚无比。
明明曾经他也想过将宁欢杀死,可是真的到这一日,梁王心头的滋味却是复杂难言。
“王爷,”孙卫平小声唤道:“宁夫人的事,我们如何处理?”
伤感了片刻,梁王心知,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此事。
“赵晋此时应该已经在半路,不能让他知晓。”梁王眸色深沉。
如果赵晋知道,宁欢死在梁王府。
哪怕其中缘由与梁王府无关,只怕赵晋与梁王府,也会彻底反目。
孙卫平有些踟躇,“王爷,此事能瞒得了一时,只怕瞒不了一世。”
“无事。”
梁王并未打算一直隐瞒此事。
只不过,如今赵晋这颗棋子还有用,不能扔。
赵乾亦在招揽赵晋,一旦被赵晋知晓此事,势必会转向赵乾阵营。
等赵晋这颗棋子无用之后,就无所谓了。
“现在速速派人去拦截朗千丘与赵二。”
梁王眼中闪过一抹狠光。
如果让他们离开梁王府,寻到赵晋……
“直接斩杀!”
“是!”
侍卫匆匆赶到恩熙殿,却发现里面除了被安置好的宁夫人,其余宫人中,并未见赵二和朗千丘的身影。
“人跑了!快追!”
一众梁王府侍卫,一边追查一边追赶朗千丘和赵二。
赵二粗喘着气,不停地躲闪,“这,这些人,怎么如此锲而不舍!”
“看来,大人猜中了。”朗千丘抽空回头瞧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梁王府侍卫。
“赵二!”
他低声喊道。
赵二侧头,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一刻钟后,
侍卫追上赵二与朗千丘。
“王爷有令,直接斩杀!”
两人中,只有赵二还会一些武功。
他们几乎只能躲闪和挨打,没多久,就被逼至死角。
“噗嗤!”
“噗嗤!”
接连两声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鲜血从两人的腹部中涌出,血流不止。
朗千丘与赵二软软地倒在地上,缓缓闭上眼。
一个侍卫探了探他们的气息,抬头道:“死了。”
“那就将他们扔到乱葬岗去。”
“王爷。”孙卫平脚步匆匆,“已经截杀了。”
梁王闭着眼睛,不知在作何沉思,声音低沉冷淡。
“吩咐下去,王府中如果有人胆敢将此消息传出去,格杀勿论。”
孙卫平抬手作揖,“属下明白,但是王爷,夫人的尸体。”
梁王睁开眼睛,眸子晦暗,情绪难辨。
“寻一块地方,好好安葬吧。”
入夜时分。
乱葬岗内尽是乌鸦的叫声。
尸体一个叠一个,乱糟糟地堆放着,挤着。
突然,
尸体堆最上面的两具“尸体”突然动了!
倘若有人在此,只怕会被吓得半死。
朗千丘和赵二从乱葬岗的大坑中爬出来。
“走吧!”
朗千丘眯了眯眼,神情带着几分轻松。
他伸手从衣袍里面直接扯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红色的**、
已经被刺穿,粘稠的红色**弄脏他们的衣服。
赵二如法炮制。
两人离开乱葬岗后,去到一个隐秘的小屋子,
翌日一早,驾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进入燕阳的一条巷子中。
住着书生的那间院子里,其中一个房间,三个人各自站立。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王府中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应该一切顺利。”十九瞥了一眼有些焦躁的赵晋和二十,安抚道。
赵晋明白这个道理,却仍然止不住的担忧。
不知过去了多久。
细微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是从最外面的院子的大门传来的。
赵晋当即快步往外走,步子迈得极大,走得又急。
十九与二十紧紧跟在他身后。
赵晋猛地将大门打开。
一顶青篷马车徐徐驶进,上面坐着乔装过后的朗千丘和赵二。
“大人,幸不辱命。”朗千丘跳下马车,朝赵晋拱手行礼道。
赵晋呼吸放轻了许多,看着眼前的马车。
他伸手拨开马车帘子,轻声唤道:“娘。”
马车内,坐着一位妇人,有些消瘦,但是正常的脸色。
“晋儿。”宁夫人嘴角带着笑意。
她起身下马车,赵晋在旁边扶着她。
“娘,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赵晋的手背,“娘没事,感觉挺好的,别怕。”
直到现在,赵晋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那就好,”赵晋带着几分兴奋与激动,“娘,儿子将你带出梁王府了。”
宁夫人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赵晋侧边的额发,声音里带着些心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娘,不辛苦。”赵晋摇摇头。
“在梁王府这些日子,才是委屈娘了。”
赵晋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好在现在都结束了。”
“我跟着你去云州,会不会被人发现?”宁夫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能需要娘乔装打扮。”
提起这件事,赵晋有些愧疚,“在云州,除了私底下外,我不能当着外人喊娘。”
宁夫人笑了笑,“无碍。”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话落,宁夫人抬眼望向梁王府的方向,眼眸中有几分赵晋看不懂的神色,似乎是惆怅,似乎更加复杂。
“娘,你是不是其实不想离开梁王府?”赵晋有些踟躇。
宁夫人回过神,目光落在赵晋身上,“不是,只是一下子离开王府,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