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冷笑:“质疑我验尸水平不够的,你还是第一个。那一会就让你这刁妇输得心服口服。”
她从发髻上拔出一根银簪,吩咐捕快去打一盆皂水来,随后把银簪泡到这皂水里。
“稍安勿躁,先浸泡片刻。”
半盏茶后,姚夫人拿起浸泡过的银簪探入苗月的喉咙内,再用纸封住了她的口鼻。
约莫过了一炷香后,姚夫人扬声道:“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死者确实中毒而亡,那这个银簪就会是青黑色,即便用皂角水擦洗颜色不会褪。而死者没有中毒,那这银簪的颜色依旧是鲜白。”
话落就有捕快拿着插香的香炉过来。
众人秉着一口气盯着香炉,一个个都要看成斗鸡眼了。
而王全这个时候,基本上知道今日怕是没办法将沈宁怎么样了。
来的路上还打包票了,就是对付个小妇人,手到擒来的事。
现在脸有点疼。
一炷香燃尽后姚夫人取出银簪,很浓的青黑色,用皂水擦洗颜色半点都没有褪。
“天啊,大冬媳妇还真的是中毒死的。”
“这谁下的毒啊?毒死了人还把这锅扣在沈姑娘头上。”
“这也太可怜了吧,孩子胎死腹中,自己活活地被剖腹,结果还被人毒死。”
大冬娘彻底瘫坐在地上,脸上俱是绝望之色。
这时大冬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根已经黑乎乎的银簪,怔怔地道:“中毒死的?怎……怎么会?”
“大冬,你媳妇死之前除了你,还见过谁吗?”沈宁不认为大冬会有这个心思和胆量毒害自己媳妇
大冬细想了下后看向自己娘亲,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娘,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大冬你什么意思?”大冬娘已经怕得浑身在颤抖,却还在嘴硬道,“你这是怀疑娘?娘……怎么会毒杀我自己的儿媳!”
这时,周二娘夫妇还有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赶来了,征得曹县令同意后进来作证。
大冬娘平日里如何苛责虐待苗月的事藏不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平日里所见所闻一一说来。
就连大冬都不知道自己娘亲竟然如此过分,不可思议:“娘,月儿这么懂事孝顺,您为何要如此待她?她从不在我面前说您半分不是,甚至一直和我说,您一人养大我不容易,一定要我好好孝顺您。”
“月儿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您有这么大的怨气?甚至她死了您都不放过她!”大冬原本木讷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愤怒。
“因为你自从娶了她,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娘了!”大冬娘咆哮着,“我才是你娘,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
“大冬娘,大冬不吃那玩意。”周二娘冷冷的道。
众人:“……”
莫名的想笑是怎么回事。
大冬娘狠狠地剜了周二娘一眼,又继续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可你每次回来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给这个小贱人,她有什么不舒服你就紧张得不行,我就是咳了三日你都不曾过问一句。”
“什么叫乖巧懂事,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在家里活不干衣服不洗,我花钱娶她回来做什么?”
大冬娘细数苗月的罪证,却被周二娘忽然冲出来直接甩了几个耳光过去。
“我呸,你这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根本就是你自己心思有问题!你觉得大冬是你养大的,就该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以你为先。可大冬喜欢苗月,不喜欢你的远房侄女,所以月儿嫁进来后你就处处刁难她。”
“月儿心思单纯善良,虽然知道你不是个东西,可看在大冬面上不和你计较,你却去买什么胎儿转性的药给她吃,你根本就是想害死她!”
“若是生下男孩,那是你的功劳因为你买的药管用,若是生下女孩,你就有理由让大冬休了她!你个老毒妇,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就是可怜我的月儿,摊上你这么个毒婆婆!就怕她没办法再生,一气之下就毒死她!”
大冬娘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把大冬抚养长大。但在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还不断地介入儿子的生活中,毫无边界感,甚至还和儿媳抢大冬,即便没有今日的事,以后也还是会出事。
人要学会体面地退场。
“大小姐。”大冬眼睛猩红一片,“月儿是中了什么毒而死?”
沈宁反问他:“你知道你娘给你媳妇吃了什么吗?”
大冬想了想:“我娘说月儿身体虚,去买了些补药。”
沈宁道:“就是出在这药上。我在死者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应该是把首乌和一丝砒霜混在一起当药给她吃了。”
大冬哭着道:“娘,你说那些是你特意买的补气丸!为什么里面还有砒霜!那可是砒霜啊,正常人吃了都没活路,何况还是月儿还那么虚弱!”
大冬娘瘫坐在地上不说话。
“这药丸你家里还有吗?”沈宁问道。
大冬点头。
捕快去了大冬家,很快就把大冬家里剩下的补气丸找到了,确实是有毒的。
大冬娘脸色惨白,不停地磕头求饶,但还是被捕快拖死狗一样地拖下去了。
而沈宁也清楚的知道大冬娘背后肯定有主使者,只是现在就算牵扯出来,也不会有所谓的实质性证据。
何况大冬娘确实不无辜。
王全盯着大冬娘,心想还好不是自己出面,这事最后也查不到他头上。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既然曹青天查出了这案子,那我就不多做停留了。”
“我也还是得祝曹青天平步青云啊。”明晃晃地威胁。
曹县令也是头大,心想下次也不知道要送多少银子才能平息知府大人的怒气了。
他哪知道这姚夫人还懂验尸,还会跳出来帮沈宁。
他也很冤的好不好?
“既然此人的死与你无关,都散了吧。”曹县令不耐烦地挥挥手,挺着大肚子离开了。
“夫人,今日之事多谢夫人了。”沈宁和姚夫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