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有几张银票,有几锭银子,还有三块金块,不少铜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估计有个几千两!

我走了过去,把箱子合上,也没跟他客气:“好,我不会乱花,我也会想办法赚银子,贴补家用。”

齐思渡顿了一下:“平津关地处偏远,冬日漫长寒冷,道路不通畅,你想赚银子贴补,怕是艰难。”

我冲他一笑:“在京城,高门大户主母手掌府中中馈,都会想尽办法省银子,想尽办法开铺子赚银子,来供家中开销。”

“我从京城来,之前身份不上台面,但现在总是担了一个沈知意郡主女儿的身份。”

“若是我在府中,坐吃山空,回头传到京城,别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沈知意和我爹。”

齐思渡看我的眼神变了变,不是因为我的美貌,更不是因为我的身段,而是我说了这些话。

“你爹……”齐思渡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苦了你了!”

他这样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他知道我和我爹的计划,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我不露声色的试探:“我不苦,我从一个上不了台面,身份卑贱,永世不能翻身的庶出,变成现在这样,我一点都不苦。”

齐思渡听我这样一说,眼中的慈爱更是深了些:“哪有不苦的,母家不强大的孩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真的知道我和我爹要干什么,他跟我爹的交情超出了我的想象,怪不得,我爹放心把我交给他,一点都不担心我来他的地界有什么危险。

齐思渡见我怔怔地望着他,拿起了自己包裹的衣裳:“我还有事去军营,昨天晚上齐念舒泼你冷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训斥的很好。”

“下回他再干这种事情,你接着这样训!”

昨天他也是这样说,今天他又是这样讲,我忍不住的好奇:“你就不怕我打坏他?”

齐思渡言语坚定:“我相信你爹!”

我心头大震,他相信我爹,意思是说,我爹那样的人,教不出心狠手辣,满肚子坏水的人。

他这种满目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都不相信我这种满肚子坏水,浑身心眼的人,会洗心革面,变成好人。

齐思渡像极了能看透了我的内心,本来要走,又回转身体,来到我的面前,像个长辈似的,对我道:“好好在这里过,只要你不背叛大晋,不伤害我军中兄弟,你在平津关做什么我都给你兜底!”

我心头之前的震撼还没有消散,他又给我如此重击,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让我无关情爱的磅然无措,让我觉得我像一个人,一个被人敬重,看重,尊重的人。

我甩了甩发酸的双眼:“我知道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有数。”

“倒是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请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我不喜欢被人打个猝不及防!”

我本来想问问他三皇子沈山的,后来想想,他就在这里,我无需刻意去问他。

长久的不见面,才能更好的滋生于他对我的想念,对我的爱!

齐思渡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好,连晌午饭都不在这里吃,就离开了将军府。

齐念舒被他带回来了不准让他去军营,让他在家顺便去先生那里读书写字。

齐念舒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觉得我跟他爹说了什么,才让他爹把他弄回来,不让他在军营里待,看我是越发的吹鼻子瞪眼,犹如一头凶兽,等到合适的机会咬断我脖子。

我看在齐思渡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去见了他的先生,跟他的先生聊了些,又送给他先生两匹布。

齐念舒把我去看他先生的事情,当成讨好他爹和他的手段,跟我回将军府,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姜回,你只比我大四五岁,不用你假好心,我有娘,我不会叫你娘。”

我握着汤婆子望他,“今天上午喝鸡汤,吃大肘子,你吃吗?”

齐念舒哼了一声,昂头望天:“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我哦了一声:“好的,那我去吃饭了!”

齐念舒气的在我身后跳脚:“你这个坏女人,花着我爹的银子,喝鸡汤,吃肉,凭什么不让我吃?”

“你给我站住,我跟你一块去吃,站住!”

我非但没有站住,嘴角扬起走得更快了。

禾苗炖的大肘子软烂可口,香掉舌头。

齐念舒这个小崽子,吃了一顿,就被收服了,开始叫禾苗姐,也不说我花他爹的银子了,就说明天还吃。

我挤兑了他几声,他跳脚对我,我视而不见,他就气得跟金鱼似的瞪着我。

因为有他在,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过去大半月,天是越来越冷,每天都阴沉沉,每日都飘点雪。

我在炭火屋里种的葫蒜都冒出来一个手指头高了,在松软的土里弄的黄菽豆都吃过两回,拿到街上卖过两斤了!

因为太冷,我都不出门了,每日在炭火屋里,做针线活,刺绣,看着齐念舒写字,读书。

难得的平静,不用担心三更半夜,被人叫醒,被人打骂,更不用去算计周遭一切。

“夫人夫人!”叶华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手中的物件,披风还没有披到身上,他就掀帘而入,如同土匪,笑的呲牙咧嘴:“夫人好久不见,今日我们军营被人送来了几万件棉衣,棉被,将军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您送的?”

冷风灌入,我打了个冷颤,看着这个说三天来找我,却半个月之后才来的可能是女子的叶华夏:“几万件,我买的棉衣棉被总共加起来十万件,作为陪嫁,送给边关将士们的。”

叶华夏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十万件,我滴个乖乖,夫人,对方说只有六万件。”

我眉头一皱:“还不赶紧找对方要,少四万件,我都付了银子的!”

叶华夏袖子一撸:“这帮孙子,做生意不厚道,我这就去找他,让他把另外四万件吐出来。”

我催促:“快去快去!”

叶华夏走了几步又返回回来,望着我:“夫人,你是买主,以防他们不认账,你跟我一块去。”

“正好,也让兄弟们见见你,谢谢你搞这么多嫁妆,让我们每人能有一件棉衣穿。”

我啊了一声:“我一个女子去军营,合适吗?”

叶华夏拍着胸脯:“你是将军夫人,你买了些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合适,太合适了,走走走,念舒也一块去。”

就这样,我带着禾苗和齐念舒跟叶华夏出了将军府,因为地上有冰有雪,无法用马车,我们是步行。

步行还没有走一盏茶的功夫,骤然之间,远处传来锣鼓震天响,我头一次听着锣鼓声响,转头问叶华夏:“这是谁家敲的锣鼓,是有什么喜事吗?”

叶华夏脸色一变,一把抓过齐念舒往我怀里一推:“这不是谁家有喜事,是鲜卑骑军偷袭平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