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临闻言,眉头微蹙,张口带着歉意向我说道:“姜回,我不知道这些,我就觉得你穿那件绛紫色的裙子不像怀胎七个多月,反而像一个仙女好看。”

“我的妻子,就该像个仙女一样,出现在我的庆功宴上,受万人的瞩目!”

胡允汐死了,他体内的蛊虫没有死在吞噬着他对我的爱,让他错误的觉得他是爱胡允汐而非我。

我就变成了杀死他心爱女人的凶手,他想利用一个凤头簪,一个绛紫裙子,让我被皇上惩罚,来给他心爱的女人报仇!

受万人瞩目,一个皇子的妃子受万人瞩目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知道他怎么会因为几只虫子就蠢得如此无可救药!

哎,真是难为他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去死。

胡允汐要是泉下有知,必然欢呼高兴,向我叫嚣得意。

我的眸子没有起任何波澜,平静的望着他:“三皇子,我好像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穿过绛紫色的裙子!”

“我的柜子里也没有绛紫色的裙子,唯一一个凤头簪,还是之前的废后赏赐。”

沈青临犹如惊蛰了一般:“你没有绛紫色的裙子,瞧我这个记性,记错了,你莫怪。”

“废后赏赐的凤头簪,你也别戴在头上了,免得父王看到生气,惩罚与你。”

我欠起嘴角一笑:“多谢三皇子提醒,我会遵守一切宫规,小心翼翼,不会给你丢脸!”

沈青临错开与我的直视:“那就好,我去洗漱,你也收拾收拾,回头我和你一起进宫。”

我乖巧的应了一声好,他转身迅速的离开,离开我的房间,离开我的院子。

我低头看着我的手腕,手腕被他握得青紫一片,看着狰狞可怖,特别吓人。

我刚欲伸手揉了揉,窗户被打开。

玄之犹如鬼魅一般,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窗户下,伸手咣当的一声,一盒药被扔在了桌子上。

我走了过去,把药盒打开,挖出里面的药,抹在自己的手腕上。

药膏冰凉冰凉的,减缓我手腕上的疼痛,驱散我手腕上的青紫。

玄之趴在我的窗户上,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背上,像一只老鼠窥探着屋里:“事实证明,胡允汐死了,三皇子不会随着她而去殉情。”

“但是,随着她的死亡,三皇子体内的蛊虫,好像发了疯,侵蚀了他的心,让他以为胡允汐是他心爱的女人,一生的挚爱,你和凤九负就是杀死他心爱女人的仇人!”

我把手腕上擦上药,撩起眼皮看他:“他在我的软榻前站了多久?”

玄之没想到我会问他这话,顿了一下回答我:“也没多久,就是一动不动两盏茶的功夫。”

我又问:“在这两盏茶的功夫里,他有几次想杀我?”

玄之呃了一声:“这个,这个……”

我:“不用吞吞吐吐,直接说,我不是承受不住的人。”

玄之直接道:“他伸手比划过你的肚子,伸手探过你的脖子,也就三五次想杀你。”

我笑出声来:“你看的倒是仔细。”

玄之转瞬之间一本正经道:“我昨晚回来之后,躺在**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又看了会儿你给我的那个养蛊书,发现是真不对,为了你的安全就过来了。”

“没想到,你睡得那么死,更没想到他醒的那么快,醒来之后就站在你的软榻前,直勾勾的盯着你,就像拿刀的刽子手,琢磨着第一刀劈在你身上哪里似的。”

“有好几次,我真以为他会拿刀刺穿你肚子,一起要了你和你孩子的命,为胡允汐报仇!”

我沉吟了片刻:“依照你的说法,胡允汐死了,他体内的蛊虫彻底失控,再也恢复不了从前?”

玄之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我又问:“以你的医术,治不好他?”

玄之点头道:“目前为止治不好他,但等我把那本养蛊书看完,说不定有机会。”

养蛊书很厚,想融会贯通,不是一朝一夕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沈青临现在这个样子我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不然的话一不小心他就能把我给弄死。

我走到窗户边看着玄之:“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药,让人察觉不出来,又可以让他昏迷不醒的?”

玄之噌的一下站直身体,垂着眼眸望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微微昂头望他:“我没有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掌握着主动权,不想被动,被别人当成牛马。”

沈青临因为蛊虫对我有了杀意,我就算让他昏迷不醒,我也得想一个好的把自己摘除在外的算计。

我不能因为他,让我前进的道路有任何闪失,他可以爱任何人,可以为任何人报仇,但是他惦记着我,让我死,我就得让他先躺下。

玄之身体就像百宝箱一样,什么药都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递给我:“这瓶药无色无味,沾者既昏迷,最长可昏迷二十日,最短昏迷十日。”

“你看看是塞在自己的指甲里,还是沾在自己的帕子上,趁别人喝酒水的时候,抖落在别人的酒水里,效果加倍。”

瓶子很小,只有我的食指长短,我接过药瓶子打开一看里面的药粉比白面还白。

我看完之后摇着摇瓶子,对他说道:“谢了,等我用的好,少不了你的银子。”

玄之装模作样对我拱手:“我这边就多谢了。”

我道:“不用客气!”

砰一声,我把窗户关上了。

叫来禾苗,我洗漱打扮。

无论是穿的裙子,画的妆容,戴的头饰,都不喧宾夺主,无艳压群芳,比侧妃礼制还要低调一些的配饰!

奈何我这张脸,就算怀孕七个多月,依旧艳丽无双,肤若凝脂,倾国绝色。

我去找沈青临用早膳的时候,他穿着从我房间里离开的衣裳,呆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个银手镯。

手镯很漂亮,镶嵌着宝石,挂着福牌,他红着眼尾,盯着那手镯,仿佛跟盯着情人似的。

禾苗欲开口,我制止了她,静静的看着沈青临。

他看着那个手镯眼尾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周身弥漫着悲伤压抑,就跟失去了挚爱,痛不欲生似的。

我不能感同身受,只是觉得好笑,世人都说两情相悦,相互爱慕,倾心,是天底下最美的事儿。

说书人,写书人,喜欢说求不得,爱不得,破镜重圆,劫后重逢。

我从懂事开始,自始至终都不喜欢,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情爱,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世人说爱慕之心控制不住,实则几只小小的蛊虫,就能操纵一个人的爱慕之心和所有的行为举止。

沈青临握着银手镯,把银手镯捧到唇边,轻轻的亲吻,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克制隐忍痛苦。

吻完之后,他把银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不属于他的尺寸,却牢牢的焊在了他的手腕上,想时时刻刻的提醒了他,他要的心爱的女人胡允汐被我杀了。

我悄然无息的来,悄然无息的走,自己该吃吃,该喝喝,等着他来寻我。

他没有忘记今日要去皇宫赴宴,没有忘记自己梳洗打扮,穿上皇子服,更没有忘记在我面前演戏。

我享受着他的小心翼翼搀扶,配合他的演戏,不再拆穿他任何不符合情理的话。

皇宫今日的庆功宴,是早朝之后,文武百官不用回家,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可以直接进宫。

我们来到宫门前,许多家眷们已经到了,他们看见我们,特别是夫人小姐们,眼中全是艳羡。

她们羡慕我有沈青临走一步体贴一步,更羡慕他模样周正,现在是朝中重臣,皇上喜爱的皇子。

有不少未婚小姐们向他暗送秋波,自报家门向他行礼问安,想让他能看到自己能嫁进三皇子府上做正妃。

沈青临除了对她们点头示意之外,不跟她们说一句话,没有给她们任何希望,冷得像一块冰渣子,眼里只有我,手上只扶我。

我和他跟着太监一起进了皇宫,才开口问道:“三皇子,你手上的镯子好漂亮啊,是要送给我的吗?”

沈青临猛然一松手,拉着衣袖遮住自己的手腕:“你喜欢镯子,回头我找一家手艺好的店,让他们给你打几副。”

我故作有些失落:“我以为三皇子手上的镯子是给我的惊喜,原来不是。”

“不过,三皇子你什么时候喜欢带镯子,我记得你手腕上除了臂护,什么都不带的,现在带个镯子,是有什么说法吗?”

沈青临被我问急了,又害怕我要他的镯子,声音陡然一低,压低:“瞧你那个小家子气你有完没完,一个镯子而已,你要是喜欢,明日我给你打十个八个回来,让你喜欢个够!”

我愕然的脚步一停,满目受伤的看着他:“三皇子,你在说什么?”

沈青临飞快的闪过懊悔,懊悔自己沉不住气,不能在我面前很好的控制脾气,不能一举把我击杀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

“我没说什么。”沈青临口气生硬的说道:“是风太大,你听错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手腕上的这个镯子,是一个故人所赠的护身符,说佩戴在身上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生效。”

“我就想着,我在身上佩戴四十九天之后再送给你,到时候可以护你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

我像一个很好哄的小孩,立马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三皇子有心了,既然是故人所赠的护身符,你就好好待着,我和孩子在你身边,也等同于被这护身符护着了,不必把这东西给我。”

胡允汐真的有本事,死了还能让她的蛊虫正常在人体内,还能提前搞个定情信物给沈青临,让他没事就拿出来观摩观摩,在想着为她报仇,杀了我,杀了凤九负。

沈青临暗自舒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给你也没什么,不过要过四十九天之后。”

我笑了笑没接话,他真是把我当成傻子,觉得自己转变这么大,我不会察觉。

我和他继续走着,没走几步,二皇子过来了,他的面容很疲倦,神情不太好。

不过看到沈青临他精神抖擞,故意弄着兄弟情深,拉龙似的向他打招呼:“三弟,几日不见,你的身子又壮了些,神色更加威仪了。”

沈青临上前拱手对他行了个礼:“二皇兄秒赞了,我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

二皇子一副兄弟情深,直接上手揽住了他:“什么没有改变,明明变得更好,怎么叫没有改变。”

“走走走,你跟我先进去,我母妃想你了,想看看你,让我来接你。”

沈青临想错开他的手臂,奈何二皇子早就料到一般揽着他的手臂很紧,让他错不开。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皇子一喜,怕他反悔似的:“那就快走快走。”

沈青临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跟二皇子走了。

他体内没有蛊虫的时候,我在他身边,他不可能一个人去见皇贵妃的,他会拉上我,或者就不见。

皇贵妃是他的杀母仇人,虽然大家表面上维持和平,可是这个仇恨谁也不能隐灭了。

但沈青临现在完全忘记,他所能记住的仇恨只是胡允汐被我和凤九负杀了。

他们两个走的很快,不大一会在宫道上就看不到他们两个了。

跟在我身后进宫的苏婉茹她们,上前跟我打招呼:“三皇子侧妃,三皇子被皇贵妃请去了,你一个人带着丫鬟,大着肚子也不方便,我们跟你一起走,也相互有个照应。”

“是啊,是啊,三皇子侧妃,我们跟你一起走,顺便你告诉我们,如何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如何让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死心塌地。”

“三皇子侧妃,我们这些人可羡慕你了,三皇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让整个朝廷震**,这回剿匪成功,皇上可高兴了。”

“对对对,我们向你请教一些如何捕获一个男人的心,顺便沾沾三皇子的光,以后家里的孩子,丈夫,也能像三皇子一样,深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