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允汐置九族不顾风言风语风行为,让凤九负漆黑如渊的眼,蕴含着暴风骤雨:“胡允汐,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凭什么带上他?”
“他是三皇子,是天家人,他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不爱你,他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一条心,他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胡允汐把视线一转,看向沈青临,疯癫的声音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问着他:“沈青临,我那么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希望我死吗?我死你会跟着我吗?”
沈青临眸子已经不再清晰,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整个人僵硬如石,与胡允汐对望,眼底深处闪烁着对她的爱恋,渴望,心疼。
怪不得胡允汐如此信誓旦旦,她在不经意之间,哪怕他的胳膊有伤,哪怕她在疼痛之中,她也能利用蛊虫操纵他,让他对我的爱转移到她身上。
沈青临抬起脚,欲向她那边走去,不料凤九负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三皇子是国之重臣,你死是你的事情,你别想拉上他,胡允汐,我不会让你胡作非为,拉上凤家的几百口人!”
凤家九族之内可不止几百口,可是成千上万口子。
沈青临若是真死了,凤家的人绝对跑不掉,皇上绝对会发怒。
凤九负知道这一点,他不会让这一点发生,绝不!
胡允汐挣扎大喊:“凤九负你放开我,我没有胡作非为,我没有置九族于不顾。”
“三皇子是爱我的,他愿意和我一起死,不信你问他,你问他,他愿意的。”
凤九负压根就不看他,扯着胡允汐就走。
沈青临见胡允汐被扯,一个健步上前,横栏在他面前,刚欲张口,玄之如鬼魅一般窜了出来,举手敲在他的后颈之上。
沈青临吃痛,眼睛一闭,双腿一软,手中匕首脱落,要说出口的话洇灭于口中,再也说不出口,软倒下来,被玄之接住了。
玄之把他往背上一丢,扛了起来,对我道:“福主,我先把三皇子扛到马车上去。”
我向他道了谢。
玄之扛起人就走。
胡允汐像疯了似质问玄之:“臭道士,你凭什么打昏他,你凭什么带走他,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他愿意跟我一块去死,我不会连累九族。”
“你给我放开他,放开他。”
玄之扛着人走了好几步,又返回回来,立在胡允汐面前,气死人不偿命道:“胡允汐,你用蛊虫操纵他,让他陪你一起去死,提前结束他的生命,妄图让皇上怪罪不了,你还能得到他,你简直是在做梦。”
“要死你自己去死,他不会陪你去死,他只会守着他心爱的女人姜回,长命百岁。”
胡允汐面目狰狞可怖,声音歇斯底里:“胡说,你胡说,他心爱的女人是我,是我……”
玄之被她喷了一脸口水,不是冲着凤九负笑的讽刺,而是对着凤老爷子道:“老爷子,别想着隔岸观火,火就烧不到自己头上。”
“看看你们家最近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一件事情不是踩着皇上的心头尖。”
凤老爷子眯着眼,开始审视起玄之。
玄之未做停顿,继续说道:“还有你,凤九负,血缘关系又如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没有你的纵容,胡允汐又岂能如此大胆?”
凤九负犹如被人戳中了心窝,缓缓的低下了头:“师兄教训的是,一切皆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挽回,一定会补救,希望一切来得及。”
玄之冷哼的一声:“你有点让我失望。”
凤九负浑身一震:“抱歉,师兄!”
胡允汐不乐意,出口成脏,骂着玄之:“臭道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教训谁呢?”
“赶紧的,我命令你把三皇子放下,三皇子是我的,他要和我殉情,他要和我在一起,你别想阻拦!”
玄之看都不看他一眼,扛着沈青临转身就走。
胡允汐再一次挣扎的叫喊。这一次声音刚喊出来,就被凤九负用力的一甩,甩在了地上。
她叫喊的声音嘎然一止。
凤九负冷冷的叫道:“来人,把表小姐拉进去,她若叫喊一声,掌嘴十下,叫喊两声,掌嘴三十。”
凤家的婆子应声而来,一左一右拉着胡允汐就走。
胡允汐疯癫的叫喊,嘶吼,挣扎:“九负表哥,我不会连累凤家,我谁也不会连累,沈青临他愿意跟我殉情,他愿意跟我去死,皇上不会怪罪。”
“你放开我,你让他们放开我,你让我去找沈青临,你让那个臭道士把沈青临给我送回来,给我送回来……”
凤九负对她的声音充耳未闻,仿佛她不存在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被婆子拖走。
直到她拖走之后,听不见她的声音,凤老爷子甩了甩手,像个没事人似的说道:“三皇子侧妃,三皇子三更半夜不睡觉闯入我凤家,把我凤家搅得天翻地覆,老夫不怪罪了,也不会告知皇上,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直接骂道:“老匹夫,三皇子是碍着你事儿了吗?你那么纵容着自己家的表亲给他下蛊,想让他跟你家的表亲殉情?”
凤老爷子瞪眼斥责:“放肆,姜回,你以为你怀了身孕是三皇子侧妃,就能站在老夫面前指声呵气,我告诉你,就是你爹来了,也不能如此。”
我骂声不减,略微拔高:“老匹夫,你想站队二皇子,又不想放弃五皇子,又想自己的儿子跟所有皇子交好,以方便你凤家站队,来保你凤家几百年基业不倒,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三皇子没事还好,若一旦有事,你和你儿子,你们凤家九族,都得偿命。”
凤老爷子冷冷笑:“小丫头片子,别以为你爹是朝廷右相兼左都御史,你身后还有沈知安,你就能无法无天。”
“我告诉你,姜无恙如何,沈知安如何,都影响不了我,你也最好弄清楚,别什么人都能威胁!”
我对上他:“老匹夫你说的对,你要清楚就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能荣华富贵一时,没有人能荣华富贵世世代代。”
“你和你儿子放纵胡允汐,不积极让她给三皇子解蛊,还企图让他和胡允汐殉情,你不与我计较,不告知皇上,我会和你计较,我会告诉皇上。”
“我倒要看看,皇上得知他最器重的儿子,要被你们弄死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凤老爷子不屑一顾:“凤家问心无愧,随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
“天不早了,老夫就不留你了,你请便,老夫去休息!”
凤老爷子说完,转身就离开,不但不把我当回事儿,对我还有点仇视,有一种想把我弄死,又弄不死我,那就留着慢慢想办法再弄死。
凤九负一直等到他走后,看不见他人影才开口:“姜回,你不该让三皇子来,我打算天亮之后,我已经跟胡允汐说好了,在白日你和三皇子进宫赴宴之前,给他解蛊。”
听到他这话,我笑着凉凉的反问:“凤九负,胡允汐那个样子,他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凤九负被我问的一怔:“我不信她,我又信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噗嗤一笑:“我知道为什么吗?你以为,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置凤家不顾。”
“在你看来,再美好的情爱都是刀子,再漂亮的人儿,都不及你家族荣耀。”
“你可以为了你的家族放弃一切,从一个闲散的人入朝为官,所以,你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整个家族蒙羞。”
凤九负眸子一沉,闪了闪,不但没有否定我所说,反而肯定了我所说:“你说的没错,姜回,我不相信一个世家女子,可以为了所爱,不要家族。”
“但是她所做的种种,都是在告诉我,她只要爱,她只要人,她不要家族,她认为自己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相爱抵万难。”
“她完全忘记了,没有蛊虫,三皇子看也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爱她了。”
“一个男子而已,也不是长得俊秀无双,才华横溢,怎么就惹的她忘本忘心,一头扎进去了?”
我眉头微蹙,纠正了他:“凤九负,不是三皇子惹了她,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三皇子从头到尾救她都是顺手,没有给她任何承诺,没有说要爱她。”
“是她,看见三皇子爱别人,可以不要战功,可以不要命,她就眼红,她就妒忌,她就想据为己有。”
“你别企图在这里本末倒置,往三皇子身上泼脏水,搞得好像三皇子故意引诱她爱上他一样。”
凤九负被我怼的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你说的对,是她自己见不得别人好,就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管不严……”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我就问你杀不杀了她?”
凤九负迟疑了一下。
我重重的点头:“好,你不杀了她,很好,从明天开始,她活一天,你在京城的姐姐,就少一个。”
“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咱们就这样干,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凤九负伸手一拦,我拦住了我的去路,视线与我的视线碰撞,“我可以让她死,但你能确定,她若死了,三皇子就能活吗?”
“情蛊,吞心蛊,转心蛊,她在三皇子体内至少下了三~五条虫!”
我没有任何犹豫:“让她死,凤九负,让胡允汐死,要么你现在动手,要么你明天替你二姐或者三姐收尸,我说到做到。”
他不是喜欢护短,我就让他二选一,看他是救自己的亲姐还是杀胡允汐!
我见他不吱声,竖起的手指头:“我数的三声,你选,是留下你的表妹,还是留下你的姐姐,一…二……”
尚未数到三声,凤九负就张口了:“你不怕胡允汐死了,三皇子会跟着死,我就让她死。”
我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免得你舍不得,就请让我亲眼看着她死。”
凤九负见我寸步不让,他又选择了他姐姐,只能带着我去找胡允汐。
胡允汐在她的房间里,被两个强壮的婆子绑在了座椅上,不光脸肿,嘴巴也肿了。
头发凌乱,衣服凌乱,眼泪鼻涕一把,没有任何一点世家小姐天真活泼可爱的样子,有的只是疯癫,不服,不甘,以及对沈青临痴痴的爱恋!
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小姐,别人十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们随手可得,她们却嗤之以鼻。
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放弃自己的家族,放弃自己的性命,只为得到他,真是疯了。
胡允汐看到我来,就跟看到仇家似的:“姜回,我告诉你,除了我,没有人能解掉沈青临身上的虫子。”
“只有我能解掉他身上的虫子,但我不会解,我要他和我在一起,我要他爱我,我要他像娶你时一样,用他的战功赫赫,用他的前途,用他的性命向皇上求娶我。”
“你所得到的一切,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会让他在我身上重新演练一遍,告诉天下人,他是爱我的。”
她羡慕沈青临对我的爱,她疯狂的想要他。我做什么再她做什么,来证明爱她。
在她看来,一个男子与天下为敌,不要性命,也要和她在一起,就是最灿烂辉煌的事情。
我看着疯掉的她,提醒着凤九负:“你表妹已经疯了,留着也无用了,赶紧动手。”
凤九负身体微颤,拿过一条白绫,缓缓的走向胡允汐:“允汐,三皇子不是你的良配,他永远不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向皇上求娶你。”
“你也永远不会嫁给他,你的右手没了,还不能让你执迷不悟,我不能再放任你连累凤家,你安心的去,你父母和外祖母外祖父那边我去解释。”
胡允汐一点都不害怕,桀桀的笑了起来:“九负表哥,你要杀了我,我死了,沈青临身上的蛊虫无解,最多三天就会死。”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死,这也叫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