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站了起来,望着苏婉茹浅浅一笑:“劳烦多费些心,多跑几家,免得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被诬陷冤枉!”

苏婉茹向我保证:“那是当然,一个迎河府过来的小姑娘,仗着自己家亲戚是凤家,就能如此胡说八道,不给她一个教训,谁知道她下回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情,我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三皇子那边绝对不会误会你。”

我点头:“劳烦了,我不送你了,我在这里再喝杯茶,吃点点心。”

苏婉茹自然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对外的时候,是点头客气之交,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深交。

我带她做生意,做生意的掌柜子,也是经过几层关系,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别人要是查,估计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查出什么。

舒婉茹离开,我找来店小二,让店小二出去买各种街边好吃的吃食上来,给禾苗吃。

禾苗吃的满嘴流油,开心的双眼眯着,我瞧着她吃,心里欢喜比沈青临回来还高兴。

天气越来越热,衣裳越穿越薄,街道上有不少夫人带着自己女儿出来,未婚的女儿家们脸上蒙着面纱。

她们身前身后身侧都有家奴丫鬟护着,有人想靠近,都会受到家奴丫鬟的驱赶。

马车行走的很慢,掀着车帘,能看见外面的繁华景色,也能看到形色匆匆为一日三餐奔波的人,更能看到卖儿卖女卖娘子的疾苦!

沈青临说晚上回来陪我用晚膳,按理而言我要等他,但我没等,饭点一到我就吃了。

吃完之后我又让人整了一桌,有鱼有肉有菜,有鸡有鸭有鹅有点心,一桌子菜是比过年我在府上吃的还丰盛,然而这么丰盛的一桌饭菜,没有等到吃它的人。

凉了再热,热了再凉,反复数次,已经没了原来的色香味俱全了。

后来不热了,就放在了桌子上,我一如既往到了睡觉的时辰就洗漱上床了。

睡到迷糊之际就听见禾苗和莲姨声音低着响起:“三皇子殿下,您答应陪我们家小姐回来吃晚膳,我家小姐为了您,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晚膳都没吃就上床睡觉了,您现在在进去,吵醒她于心何忍?”

“三皇子不是奴婢说您,您才回来两天,两天在府上陪小姐的时间,屈指可数。”

“昨日您陪小姐回姜府,饭都没吃,去见什么救命恩人,就算您把小姐忘了,小姐也善解人意跟老爷说了你不少好话。”

“今日您又去见什么救命恩人,就算晚上不回来,第一楼那么多的店小二,您差一个人回来跟小姐说一声也是好的,您没有,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满身的胭脂酒味,您就往小姐的卧房里冲,您是嫌小姐昨日吐的不够多,还是想羞辱小姐?”

沈青临自知不对,心虚:“禾苗,莲姨,见了救命恩人相谈甚欢,一时之间,忘记了时间。”

“我现在去洗漱一番,再去厨房亲自煮些东西,你们家小姐有起夜的习惯,正好等她起夜的时候,让她再用一些,不能让她饿了肚子。”

禾苗低着声音,架势十足:“三皇子殿下,您是觉得奴婢们在家没有劝阻过小姐要吃饭吗?”

“奴婢们劝过了,小姐说,您答应过回来陪她吃晚膳,肯定会回来。”

“嗯,您的确回来了,不过已经快到了下半夜,若是如此,您不如明天晚上回来,正好陪小姐用晚膳。”

沈青临怒道:“禾苗,大胆,谁让你如此指责……”

禾苗立马态度谦卑低下求饶:“奴婢该死,请三皇子责罚!”

沈青临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脚踩在地上极其的大声,仿若有踩破天地的气势似的。

我彻底没睡意,手撑在**起身,叫了一声禾苗。

禾苗听到我的声音奔进来,自责的说道:“小姐,是不是奴婢吵到你了,对不起,奴婢也不想,奴婢已经很小声了。”

“就是三皇子身上的胭脂香味,比上次还要浓郁,上次若是隔二里地能闻到,这一次隔三里地都能闻见!”

我听到禾苗的描述短促的笑了一下:“傻丫头,无论隔二里地还是隔三里地,都跟你没有关系,下次你不要这样说他。”

禾苗不甘道:“我怕他熏吐小姐。”

我缓慢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知道我们最擅长于忍耐,不过胭脂香味而已,就算让我把床和房间让给他们,我也是无所谓。”

“好了好了,你让莲姨她们该睡觉睡觉去,莫要管我,也不要阻止他来找我。”

禾苗不高兴艰难的应了一声好,让所有外面守夜的人去睡觉了,她自己在外屋守着我。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沈青临带着一身水气进来,看见我坐在**醒着,疾步向我走来自责的说道:“姜回,是我吵醒你了吗?”

我往床里面移了移,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提醒他:“三皇子,天色不早了,回来就早些睡吧。”

沈青临没想到我如此好说话,问都不问他,反而让他一愣问道:“姜回,听说你晚上没吃,饿不饿,我让厨房……”

“我吃了。”我打断沈青临:“我晚上吃了,桌子上的那些是留给你的,现在不饿。”

我实话跟他说,他以为我骗他,不相信:“姜回,你怀着身孕,要一天三餐到五餐,你稍等我一下,我……”

我声音一沉,再一次截断他的话:“三皇子,时间不早了,你若睡便上床睡,你若不睡,回你的院子里去,我已经吃过了,我不饿,我现在只想睡觉,只想休息!”

沈青临像做错事的孩子,捏着手,搓着手:“姜回,对不起今日,我的那个救命恩……”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放下床幔,隔断了他与我,重新躺下,不听他的任何言语。

沈青临声音戛然而止,掀开床幔进来,躺在**,像洗了冷水澡一样,浑身的水气冰凉冰凉的。

我背对着他,他强迫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沈青临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的乞求:“姜回,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别不理我!”

他的言语左右矛盾,行为举止更是像两面人,一回一套,一会儿一样,他不觉得厌,我都觉得烦。

我直勾勾的望着他,眼中一派清明,没有任何睡意:“三皇子,你不是小孩子,你做什么事情你心里有一杆秤,我只是你的侧妃,无法左右你。”

“打你骂你,我做不到,生气,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更没有不理你,是你自己觉得心虚,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我自始至终,从未说过什么,只是静静的在家等你而已。”

“姜回…”

“天太晚了,该睡了……”

“姜回!”他不睡,他叫了我一声,他吻了过来,也许是他身上冷冷的水气太蛰人,也许是他身上的胭脂香味没洗干净,他的吻让我窒息,让我躲避。

沈青临刹那间寒了眼,圈住我的手用力,把我死死的往他怀里裹:“姜回,你是我的侧妃,你是我千辛万苦娶进来的女人,我吻你,我抱你,你躲什么?”

“我身上没有胭脂香味,更没有酒味,我在银川大半多年来,一直记挂的是你。”

“你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了,我问过府中的大夫,七个月的孩子在肚子里已经稳了,可以同房。”

他从下午出去到三更半夜回来,回来不顾我肚子大,要与我同房,这像什么?

像是说书人口中所说,男人在外面吃饱了回来就不会想吃,只有在外面吃不饱或者没吃,回家才会嚷嚷着要吃要喝。

沈青临去第一楼见胡允汐,整整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他与好发乎情,止乎礼,要是回家来折磨我。

我蓦然一笑,在他怀里不动了,任他伸手剥离我的衣裳,直到他再次吻我,呕吐感袭来。

“呕!”

我的一声作呕,让他浑身一僵停起了所有的动作。

我趁机用力一推他,把他推到床一旁,自己趴在**,吐了起来。

我的吐声太大,引起了禾苗奔了进来,坐在我的床边,给我顺背:“小姐,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吐了?”

我无法回答她,吐得无物可吐,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双腿发软从**下来,手抚在肚子上,看向坐在**露着带伤的上半身的沈青临:“三皇子喜欢我的房间,那就在我的房间里睡吧,禾苗,让人把屋子里收拾收拾,我们去昨日的那个院子。”

禾苗要抱我,被我拒绝了,好给我披上披风,裹住了我,搀扶着我就走。

还没走两步,沈青临低低自责的叫喊声从我身后传来:“姜回,我不想伤害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都希望你幸福,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想让你看到我,我想让你感受我,我想让你快活,但是我好像弄砸了,从昨日到今日,因为我的靠近让你吐了两次。”

“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他质问我,他怎么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被人迷惑,又没有完全迷惑住,想着别人的同时又想着我。

我停下脚步,侧目看向他:“三皇子,你去银川我在家里等你,你不应该问我你怎么了,你应该问你自己在第一楼见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何人?”

沈青临怔住了,动了动嘴想反驳我,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双眼微微发红的望着我。

我转过身去,走到床边,凝望着他:“三皇子,你忘记了你爱我的初心,承诺过我的誓言。”

“但我又无任何条件的相信你,相信你是那个为了我,可以不要战功赫赫,可以不要性命的少年郎。”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怎么了,我去睡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沈青临伸手抓住我的手祈求我:“姜回,今日能不走,就在这里睡吗?”

我扭动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带着禾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的卧房,回到了之前的偏院里。

没了他,只有禾苗在我房里守着我,我睡得无比踏实,一觉到天亮。

没想到开门的时候,沈青临穿一身里衣,就坐在门口,像给我守了半夜一样,

看到我,他爬了起来,满眼欣喜:“姜回,昨夜睡得好吗?”

我冲他点了点头:“睡得挺好。你这是……”

他拉住我的手:“睡得好就好,走,我们去吃饭。”

我被他拉着走,拉到我住的原先的院子里。

正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热腾腾的早膳。

沈青临向我邀功似的说道:“这是天还没亮,我让厨房做的,就掐着时辰摆上来,你快尝尝。”

我笑容浅浅:“好,你也尝尝。”

沈青临有些受宠若惊:“好好好,我们都尝尝。”

我和他愉快的吃了顿早饭,散了一会儿步,在看他虎虎生威的练枪练剑。

一天两天下来,他在家里陪了我三天,这三天来没有任何救命恩人过来找他,他也像忘记了有救命恩人这一茬子的事儿。

到了第四天沈青临要去述职,没有去银川之前,他是京城禁卫军巡视副统领。

现在他回来了,休息了好几天,就去述职了,他前脚走后脚我就得到了外面的消息。

苏婉茹不愧是京城高门大户串门子嘴碎子高手,经过好她三天的串门,不少京城高门大户的人,联合起来,去找凤九负。

也因有太多的人去找凤九负,导致胡允汐被凤九负圈在凤家,出不来,无法约沈青临。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越演越烈,除了苏婉茹串的那些高门大户的门子,其他的高门大户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开始找凤九负。

个个都是有人有证的,指名道姓说是他表妹胡允汐所说,要是别人说是胡说八道,他表妹说那就是正儿八经,大家伙都要去凤家,亲自查看。

沈青临去述职,本来早晨去,晚上就能回来,却不料去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回来。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狼似虎,仿若我是他的仇人一般,抓住我的手腕,质问我:“姜回,我跟你说过,胡允汐跟你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稍微一吓,就能哭地稀里哗啦浑身发抖的姑娘,你怎么能用你的那一套来算计她,让京城高门大户的家眷们指着她的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