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伸手拦住了玄之:“你直接打上门去问他,你就不怕他灭了你?”
玄之嘴角高高扬起:“贫道怕什么,贫道什么都不怕,只是不弄清楚,不打回去,贫道道心不稳,不利于修行!”
我把拦住他的手收了回来:“也是,你们道家讲究的是随心,忌讳的是道心不稳。”
“请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他送给我的红色狐毛披风我心领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把他视为我的敌人!”
玄之呃了一下:“不至于不至于,你的仇人本身就多了,再多他,你忙不过来啊。”
我讽刺的一笑:“他可以借你的手杀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但他不能惦记我爹!”
“不要劝我,他向我下战帖,我接下他的战帖就是,我和他之间无外乎三种结果,一是我生他死,二是我死他生,三是我们同死!”
玄之:“难道就没有四你们同生?”
我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玄之点了点头:“我一定把话带到,告辞!”
我亲自去给他开了门,目送他背着个大包袱翻墙离开我的院子。
年三十的冷风格外的大,格外的冷,我站在门口冻到打哆嗦才退回来。
禾苗重新煮好的饺子,端到我面前:“小姐,像叶华夏说的那样,面对双标狗,双面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没人替。”
我接过热腾腾的饺子:“我知道,也不知道叶华夏在边陲有没有吃上饺子,我怪想她的。”
叶华夏身为一个女子,无论讲话气度都带着光明磊落的气度,不是我这种深宅大院,满肚子坏水,满手算计女子所能比拟的。
她更像是太阳,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温暖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像阴沟里的臭虫,大街上见不得人的老鼠,浑身散发的滂臭和阴暗。
禾苗一提到她也是雀跃:“奴婢也想她,她答应奴婢,说以后有机会,给奴婢打兔子吃。”
“还说,会把她的拳脚功夫全部交给奴婢,让奴婢更有心,更有能力保护小姐。”
我呼出一口气,转了话题:“小禾苗,饺子给我吃,你自己不饿吗?不煮点吃吗?”
禾苗啊了一声:“小姐,咱们的饺子才包了一半,被那臭道士吃了二十个,奴婢又给你下了几个,奴婢要是敞开肚子吃,这都不够给奴婢塞牙缝了!”
我笑着说道:“不够塞牙缝,就先吃,现在时间还早,你吃好,咱们多叫几个人过来包就是。”
禾苗立马眼睛一亮:“好的好的,小姐!”
她开始煮饺子吃。
饭量极大的她,一口气干了几十个。
之后叫人重新弄馅儿,和面。
赶在午夜之前,把饺子包好了!
金晨的高门大户和寻常百姓一样,初一会待在家里,初二会出门拜年。
我们家只剩下我爹和我,我又陪我爹在家过年,我爹不与文武百官私下来往,故而没有人情往来。
别人不来姜府,我爹也不去别家。
京城新年里的热闹与我们无关,我们活在热闹之外,活在仇恨之中。
大年初五,皇贵妃派人出来接我进宫,我爹在我进宫之前,给了我一颗虫卵。
皇贵妃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了皇后她在皇宫独大,整个人越发的明艳动人,犹如二八少女一般漂亮明媚。
见到我,她红唇扬起就没落下来:“姜回来了,这一眨眼半拉月过去,你的肚子,越发的显怀,越发的圆润,看着像男胎。”
“男胎好啊,咱们女子嫁人,要想巩固地位,就得生个男胎,只有生得男胎,才能母凭子贵,站稳脚跟,屹立不倒。”
我恭敬客气:“托贵妃娘娘吉言,若是得到男胎,我定然在庙中给贵妃娘娘供个长生牌,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贵妃娘娘达成心中所愿,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满脸笑意:“千岁千岁本宫就不需要了,只要本宫能达成心中所愿,本宫就开心了。”
我坚定的说道:“贵妃娘娘洪福齐天,现在已经脚踩在达成所愿的路上,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贵妃娘娘都会一一实现。”
皇贵妃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嘴真会说话,本宫喜欢,来来来,吃点点心,喝点热茶,本宫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林家的覆灭,皇太子罢免幽禁,皇后被打入冷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爹的手笔。
我爹和皇贵妃合作,向皇贵妃表示效忠二皇子,林家是我爹给他们的投名状。
让他们深深切切的知道,拥有我爹这样的臣子,他们想的后位,皇太子之位,都能得到。
因此皇贵妃对我格外客气,她知我是我爹唯一女儿,对我好,不但有三皇子为其效命,我爹还会更加忠心耿耿。
我向皇贵妃道了谢,她让人弄了不少热乎乎的点心给我吃,她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等我吃好喝好,她带我去冷宫了,说什么没有什么新年礼物给我,就带我来冷宫自己挑。
我明白她什么意思,她也明白送什么东西能送到我的心坎里,送到我爹的心坎里。
她没有进去在外面等我,我带着禾苗进入了破败荒凉的冷宫。
冷宫里不止皇后一个,还有其她被打入冷宫没有死熬着的废妃。
她们每一个人穿着破旧的棉袄,头发凌乱,身体蜷缩,坐在冷宫房门口,有人嘴里念念有词,有人口中唱起了歌,更有人嘴里喊着皇上皇上,臣妾冤枉。
见到我们进来,她们瞬间鲜活起来,不再有气无力,要死不活,而是身体蕴藏的巨大的力气,奔向我,眼中出现了生的渴望:“皇上是不是想本宫了,皇上让你来接本宫出去是不是?”
“好好好,本宫跟你出去,你放心,等本宫恢复位分,绝对重重有赏于你。”
“你走开,你走开,她不是皇上让来接你的,她是皇上叫过来接我的,皇上知道我家被冤枉的,皇上已经查清楚了,要接我出宫的。”
“我要出去,为皇上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我爹,我哥哥,不是叛贼,绝对不是叛贼。”
“带我出去,带我出去,我要跟皇上讲,我弟和我哥哥都是冤枉的,都是冤枉的,他们不是叛贼,他们不是!”
有禾苗在我身边,冷宫的几个女人没有一个能近得了我的身,她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用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高门贵女,皇上心爱的妃嫔们。
皇上用不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冷宫中的一员,家破人亡,过得猪狗都不如。
在冷宫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们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她们全都不正常,全都疯了。
我不理会她们,刚欲开口让禾苗带我过去找皇后,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被皇上抛弃的女人们,本宫跟你们说了多少遍,皇上不要你们了,你们对皇上而言就是废棋。”
“皇上不会让你们给他开枝散叶,不会让你们生下一儿半女,你们只能在这连鬼都见不着的冷宫了残此生!”
几个废妃一听,转过身子,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并裂出巨大的恶意和恨:“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皇上对我说了,只要查清楚我爹和我哥哥不是反贼,他就会放我出来。”
“皇上也跟我说了,孩子会有的,他只会跟我生孩子,只要我爹听话,只要我爹听话。”
“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和皇上的感情,我要撕了你这个贱人。”
几个废妃说着冲向皇后。
皇后比她们干净,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穿的厚棉衣也不像她们一样肮脏遍布。
皇后来到冷宫还在尽可能的让自己干净,不能让自己丢了份儿,丢了脸。
这些废妃们冲上她,她抄起放在门前的棍子,对着几个人打过去边打边骂:“废物废物,凭你们还想撕了本宫,本宫先打死你们。”
“皇上,皇上连本宫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曾经巩固他江山的人。”
“啊啊啊!”
几个废妃被打的尖叫,逃窜。
一看就知道皇后来着冷宫,没少打她们。
她们疯疯癫癫不记打,发起疯来就上,被打就逃。
逃到角落里,蜷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叫爹,叫皇上!
我伸手拍起了巴掌,扬着声音夸赞皇后:“皇后不愧是皇后,哪怕变成了废后,还能独霸一方,真是令人敬佩!”
皇后手握着棍子,双眼盯着我,张口回敬我道:“千人压万人睡,只有姜无恙不嫌弃的舞妓生出来的女儿,果真如她娘一般,卑贱的很。”
我抬脚慢慢的向她走去,面带笑容不气也不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身为胜利者,我允许皇后娘娘过过嘴瘾!”
“毕竟失去了弟弟,妹妹,儿子没了皇太子之位的皇后娘娘,是需要宣泄的!”
皇后抬起了棍子指向我:“姜回,本宫的儿子孙子和女儿,侄儿们还活着,本宫不会认输,你等着!”
我站在她面前,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你的女儿是没有死,但是她不再是嫡公主,她只是一个被幽禁在宫廷中,等着出去和亲的公主。”
“你的侄儿们,十岁以上的都被杀了头,十岁以下的都流放,被我让人半道上截杀了。”
皇后目露凶光:“你……”
我打断她:“你的两个孙子,听说病重了,太医没有去看,能不能熬过十五,还不知道。”
“你的儿子,那就更有趣了,听说为了排解寂寞,自甘堕落,玩弄太监,要跟太监做对食……”
“胡说胡说,你这个贱人,你胡说。”皇后挥舞着棍子冲了过来:“我儿顶天立地,将来要继承大统,岂能做这些令人恶心的腌臜事,是你胡说八道,败坏我儿名声,我要杀了你!”
禾苗一个健步上前,劈手夺下皇后挥舞下来的棍子,再抬起脚,一脚踹在皇后的肚子上。
皇后如断了线的风筝,如丢了的豆子,被踹飞,砰一声砸在了冷宫的破门上,滚落下来,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面色惨白,捂着胸口,竭力抬头,发红的双眼恶狠狠的望着我:“姜回,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啪!”
禾苗上前,扬起手掌,抡在了皇后的脸上。
啪一声巨响,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半张脸红肿起来,满嘴的血。
禾苗打完一巴掌,反手又抡了一巴掌:“我家小姐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会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倒是你,肮脏龌龊恶心的刽子手,你有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
皇后的左右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她把这样的羞辱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冲着我呸了一声:“姜回,本宫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你以为你和你爹的小动作,皇上不知道,本宫告诉你,皇上什么都知道,他只不过在逗着你爹玩儿。”
“呵呵,我也知道你和你爹为什么对本宫和本宫的家人下手。”
“天真天真,你们真是太天真了,这么多年来,你们查到的是沈知意一家人杀了你娘,却又在近两年查到是本宫和本宫的妹妹所害,难道你不觉得巧合吗?”
我缓缓的走过去,来到皇后的面前,脚踩在她的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皇后娘娘,你和皇太子风头太盛,迫不及待,皇上容你们不得,只能借我爹和凤九负之手,我爹能不知道,凤九负能不知道?”
皇后浑身一抖:“不可能,皇上心沉似海,你们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我讽刺的笑出声来:“皇后娘娘,且不说我和我爹了,就说凤九负,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若不知道,他就娶你的女儿揽月公主了。”
“就因为他知道,皇上从头到尾,心目中的皇太子人选都是二皇子,你和皇太子只不过是皇上替二皇子放在人前的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