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我爹拿着叶侯爷的腿骨向皇上应了一声是,并向他禀报:“臣和凤大人派去滇山的人,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就知林家和林朝夕是否有罪!”
皇上冷哼了一声:“林朝夕这个毒妇,杀害朝中重臣,把持着叶侯府,差点把叶侯府唯一子嗣养废了,如此毒妇,就该千刀万剐!”
“姜爱卿,凤爱卿,你们且回大理寺,把叶继宗给放了,把林朝夕这个毒妇给他,任凭他处置。”
林家的男丁们等到证据确凿在处理,林朝夕可以现在就处理,她都被做成了人彘,对皇上而言,死与不死都没有任何用途了,不如做一个安抚人情。
我爹和凤九负两人同时上前拱手领命:“是,皇上!”
两人离开上元宫,天已大黑,我爹去大理寺监牢亲自把叶继宗接了出来。
被酷刑打的浑身血淋淋的叶继宗,瘦了一大圈,眼睛越发的大,脸上的轮廓都有些出来了。
我爹不但把他送回叶侯府,给他找了大夫,让玉娘和云娘去照顾他。
叶继宗回去的当天晚上,就给叶侯府来了个大清理,除了几个老人,其他人全都被清理掉了。
叶侯府十年内的账本全都被我爹拿走了,我爹还让人清点了一下叶侯府的财产。
着重是清理林朝夕名下的财产,她除了嫁妆,还有一半其他的铺子乱七八糟,全都无法查到出处。
无法查到出处的东西,只等滇山那边的人回来,在一一查询,一一对照就能查出蛛丝马迹。
林朝夕也被送到叶侯府,如同破布一般,生不能,死不得,每日痛苦的活着。
我在家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落的全部传到我的耳中。
特别是叶继宗从大理寺活着被我爹带出来,送回家里的这件事情,一连数天内如风般滚遍京城街头巷尾。
京城的百姓们纷纷唏嘘的同时不忘骂林家人恶毒:“叶小侯爷是凤九负接管大理寺以来,第一个从大理寺出来的人,还是右相兼左都御史亲自带出来的,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小侯爷也是可怜,本应该出生就是嫡子,却因为那个毒妇林朝夕,娘亲和外祖父家一朝覆灭,还毒死叶侯爷,简直是罪不可赦!”
“林朝夕仗着自己的姐姐是皇后,简直把大晋的律法踩在脚底下,如此恶妇,被做成人彘也是她咎由自取,活该,叶小侯爷没有错!”
“对,为人子女者,只自己的亲父亲母亡死,为他们报仇,此乃担当也,万民书咱们是上对了。”
“是啊,如此重情重义的叶小侯爷若是死了,大晋的从母法和律法就形同虚设。”
“可不就是嘛,还好皇上英明,没有因为皇后皇太子而就纵容林家。”
“皇上是好皇上,是一代明君,皇后就不行了,她的母家更不行了,这皇太子……”
“皇太子在东宫,听说连头都不冒,估计是害怕人家连累自己,现在想明哲保身。”
“他明哲保什么身,林朝夕一个人可吃不下叶小侯爷外祖家的那些家产,一看就知道林家也在从中搅合作梗,也分得了一杯羹。”
“林家分得一杯羹,第一个孝敬的就是皇太子皇后,所以呀,皇太子和皇后在这件事情上绝对脱不了干系,身上绝对不会干净。”
“小声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回头被拿下,治你们一个口舌之罪!”
害怕治罪的百姓们不聚众聊了,三五个成群窃窃私聊,都在想林家的下场。
皇贵妃派人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让我带着这些好东西去看看叶继宗。
我正愁没借口,她送上门的借口,我就直接用了,我自己也添了不少东西,带着禾苗随护去了叶侯府。
云娘和玉娘在在叶侯府照顾叶继宗,顺便打理侯府上下,买了十来个新人进来,又找了个管家来。
侯府仿佛焕然一新,比我第一次来时舒爽的多,肥胖的叶继宗因为受伤瘦了一大圈,回来疗伤刻意少吃又瘦了一大圈。
眼睛大了,脸型轮廓全都有些出来,看得出来无论他是像叶侯爷,还是像他娘亲,只要瘦下来就是俊秀的。
他见到我虚弱又开心:“三皇子侧妃,我如同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做了,我为我的爹娘报了仇,为我的外祖父一家报了仇。”
“林朝夕,我每日都在折磨她,把她的伤口戳开,放血,在用药给她止血,让她痛不欲生。”
“你要她吗?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我拒绝要林朝夕,提醒他:“叶小侯爷,你切勿高兴的太早,林家还没有败落。”
“皇后虽被软禁起来但她依旧是皇后,皇太子依旧安稳在东宫,林家的几兄弟打入大牢也没死,侄子侄女都安然无恙。”
“就算你没有读太多的书,你也该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叶继宗脸上的开心慢慢隐去:“那依照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去做,方能灭了他一家,为我父我母我外祖父我自己报仇?”
我盯着他沉吟思量了片刻:“叶小侯爷,你不怕死,只想做一个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过几日,待我爹派去滇山的人回来,你就拖着这伤痛的身子,进宫面圣。”
“眼泪鼻涕一把,不要性命,不要家产,什么都不要,只求皇上为你做主,告慰你的父母和外祖父一家在天之灵。”
叶继宗闻言,脱口而出:“我若如此做,皇上真的能把林家男丁全部杀了,废了皇后,废了皇太子吗?”
我如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会不会废皇后皇太子,我只知道林家不是死就是流放。”
“若是流放,你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流放路上艰辛,被野兽叼走,染上风寒,失足落水,掉下悬崖,这些只要你有银子,都可以成为真的。”
“若是死,他们的尸体不会被人敛收,只会被扔进乱葬岗里,到时候,你再去大卸八块也可以。”
叶继宗眼中带着恨带着狠:“好,回头我就照你口中的去做,先弄死一个是一个。”
我做了个噤声姿态,提醒他:“叶小侯爷,我让你摆脱林朝夕,以后成为叶侯爷,可不是让你事事把我挂在嘴边的!”
“我和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咬定我们见面说话屈指可数,从未过多的交集。”
“就拿今日来说,我过来也只是替皇贵妃娘娘给你送点药,送点东西!”
叶继宗望着我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我露出一抹浅笑:“明白就好,东西我放下了,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行告辞。”
叶继宗盯着我的笑容蓦然一愣,随即站起来:“三皇子侧妃,我送你……”
我拒绝:“不用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在家养伤,还是不要去到门口,免得让路过的人看到,告辞!”
我带着禾苗就走,叶继宗在我身后喊道:“三皇子侧妃,我可以叫你姜回姐姐吗?”
我脚下步子未停,边走边撂下话:“叫我姐姐你会不幸,你会死,为了你长命百岁,孩子叫我一声三皇子侧妃吧!”
叶继宗跟在我的身后一直奔到门口,对着已经跨出门,下了台阶进入院子里的我道:“姜回…姐姐,我已经死了一回了,我不怕死。”
我脚步微微一顿,侧头斜睨着他:“你不怕死,我怕死,一旦皇上知道你我熟稔,你把林朝夕做成人彘之事是我的手笔,我掺和的,你我都得死。”
“为了你我不死,出了这个门,无论谁问起来,我都是一口咬定与你不熟,你若不甘,非得执意叫我姐姐,那就等到你真正有实力,犯错了,皇上杀你都要掂量三分的时候再叫!”
叶继宗双手握紧成拳:“一定会有那个时候的。”
我嘴角一欠,没有在说话,直接抬脚就走。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阴,今天怕不是要有大雪。
我加快了脚步,带着禾苗上了马车离开。
禾苗在马车里叽叽喳喳兴致昂昂地说道:“小姐小姐,你没有看叶小侯爷望着你远去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小狗。”
“这么一个小狗,你真的忍心不要,不把他收为己用,把他训练成恶犬?”
我拢了一下披风,抱紧汤婆子:“傻禾苗,你跟我从小长到大,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就在训恶犬吗?”
禾苗惊讶的啊了一声:“有吗?有吗?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我意味深长的冲她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叶继宗怕是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不过身份有碍,他不敢造次而已。
我对别人是否喜欢我,是不是男女之情,很是敏锐,所以我才会大胆的利用叶继宗。
他能不能成事,在爱慕者眼中,他们往往会选择为自己喜欢的人牺牲自己,一厢情愿自以为是自己喜欢的人会记住他们一辈子。
现在他不但有惊无险从大理寺出来了,还让皇上有愧于他,若是他好好抓住皇上的愧疚之心,努力的把一身肥肉给饿去,在找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叶侯爷就是聪明的人,他但凡像叶侯爷一点点,他就能把整个侯府撑起来。
他把侯府撑起来,在谋个一官半职,无论官小官大,在这京城里有爵位的加持,他就会成为一把好刃。
禾苗见我迟迟不说话,撒娇似的问我:“小姐小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张口反问她:“今天吃盐水鸡,红烧肘子,大盘鸭怎么样?”
禾苗瞬间被我带着走:“盐水鸡,红烧肘子,大盘鸭,奴婢再加一个水晶皮冻子,好不好小姐?”
我笑着应着她:“好好好,今天我们照二两银子买!”
禾苗去叶继宗抛出脑外,满脑子都在盘算用二两银子买多少好吃的回去。
我看着她盘算,掰着手指头,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开心的眉飞色舞。
寒冷阴霾的天不出所料,下起了雪,雪下大了,路不好走,我爹派去去滇山的人推迟回来。
过小年的当天才回来,带回了证据,带回了证人,证据是叶继宗外祖家有多少财产,财产全被叶家接手。
证人是叶继宗外祖父家的管家,在他外祖父家被残害灭门的时候,这个管家在外代替他的外祖父谈生意,逃过了一劫,一直过着深居简出,隐姓埋名的日子。
此次大理寺和都察院派了两方的人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给找出来。
证据和证人一同带进了皇宫里,皇上看了证据,问了证人,没有当即下诛杀林家之言,而是关心证据上的矿山:“一座铁矿山,采了十几年,采的铁呢?”
我爹拱手道:“回禀皇上,据臣掌握的消息,林家跟官方铸铁坊合作,打的是官家的旗号,仗着山高皇帝远,把开出来的铁,一半卖给铸铁坊,一半收为己用!”
“收为己用的铁,是被打成了武器,还是堆积在哪里,臣目前不得而知。”
“但,林家男丁必然知道,现在林家男丁全都关押在大理寺监牢,需凤大人出手,方能得之!”
皇上听之,“好啊,仗着自家皇亲国戚,国舅爷的身份,跟官家铸铁坊合作。”
“朕都不知道,他们的手伸这么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为虎作伥,草菅人命。”
“凤爱卿,回大理寺,给朕好好的查,好好的问,问他们另外一半的铁弄哪里去了?”
凤九负拱手领命:“是,皇上!”
皇上又道:“姜爱卿,叶小侯爷来宫里了,朕还没有见,你去把他带走,替朕安抚他,告诉他,林家拿走他外祖父家的一切东西,等你这边清理出来,会一件不差的全部还给他!”
“朕也会昭告天下,恢复他已故娘亲的嫡女身份,给他已故娘亲叶侯府正室之名,他娘亲牌位可进叶家宗祠!”
“朕也会让天下人知道林朝夕不再是叶侯府夫人,只是一个毒妇!”
我爹拱手还没有应,就听见外面轰然一声,传来巨响,恍若地动山摇,整个京城都动起来。
皇上噌的一下站起:“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的太监闻声而来:“回禀皇上,宫外朱雀大街靠近国舅府方向的地方,传来的巨响,可能是那边的铸铁坊发生了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