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负不留情面,义正言辞,无情的提醒,让夕夫人脸色难看起来。

左相夫人和几个皇室宗亲夫人听到之后,相携而去,张口附和凤九负,讽刺夕夫人。

“是啊,夕夫人,凤家九郎可没有辜负揽月公主,您可不能乱说,败坏揽月公主清誉,让皇室名声受损!”

“可不就是,夕夫人,任何一家去凤家提亲的,凤家九郎都没有答应过,何来辜负之说,何来公主为了凤家九郎不嫁之说?”

“公主不嫁人,是因为没挑的好的,是因为没有好男儿配公主,跟凤家九郎有什么关系?”

“今日是我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们不会传出去,若是要让普通寻常人听得,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回头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公主还要不要做人,凤大人还要不要做人?”

“皇上是器重凤家九郎,但是夕夫人也不能往凤家九郎身上泼脏水,凤大人的名声也是名声啊!”

“夕夫人,你是公主的姨娘,你应该更加为公主着想才对,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着实有失教养。”

我瞧着左相夫人,她家有个小孙女,今年刚到碧玉年华,一直惦着凤九负,只不过没有去提,她当然不想凤九负去做揽月公主的驸马。

还有那几个皇室宗亲妇,无论是家里,还是姻亲的亲戚,家中都有未婚女儿家。

凤九负这样的香饽饽,不是揽月一个人想嫁给他,是别的未婚女儿家都想嫁他。

他一天没娶妻,家中有女儿家的人,就一天有希望,若是他娶了公主,那他们就彻底没了希望。

夕夫人是公主的亲妹妹不假,但是左相夫人和其他皇室宗亲妇也不是好惹的,也是有资本敢和她叫嚣的。

夕夫人嘴角扬起,扯着笑,反讽回去:“各位,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就把各位招来了,各位真是耳朵竖的高高,听风辨雨啊!”

左相夫人乐呵呵的笑说:“咱们哪有听风辨雨的本事,就是刚刚吃饱饭,闲的无事,溜达一圈,听到你说话。”

“既然夕夫人不喜欢我们说话,那我们就不说了,我去前头找一找凤家大姑娘,让她过来给凤家九郎送点茶水什么的,给他润润喉,好说话,免得让人误会!”

夕夫人转瞬之间,像个没事人似的:“凤大人原来口渴了,我那里有茶水,我过去让人送过来。”

“不必了。”凤九负拒绝的干脆利落,拱手行礼之间,又狠又凶,一点情面都不留:“夕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做个见证,我,凤九负,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辜负任何一个女子,没有耽误任何一个女子。”

“更没有向任何一个女子许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所以,任何一个女子嫁人与否都与我无关,切勿谁家女子不嫁人,年岁拖大了,就说对我一往情深,是我的错!”

“若下次,我在碰到此事,我一定会上表皇上,让皇上定夺,这天下女子若不嫁,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夕夫人被噼里啪啦就地打脸,好不容易满不在乎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

左相夫人以及其他皇室宗亲妇们纷纷喝彩:“凤大人说的好,这年头,别自己拖着不嫁,找不到合心的夫君,就把这事儿的栽赃陷害到别人头上。”

“别人的命也是命,别人不能因为别人的喜欢,就要对别人负责任。”

“可不就是,喜欢这事儿,天天有,年年有,就像有人喜欢财神爷,却不给财神爷上香,不发财又去怪财神爷,没有这样的道理,对吧?”

“是啊,是啊,喜欢财神爷,要给财神爷上香,让财神爷看见,喜欢,他大手一挥,让你发财,才是正儿八经。”

我为左相夫人以及她身边所有的女人在心里喝彩,她们这拐弯抹角,等于夕夫人被凤九负噼里啪啦打完脸之后,她们跟着又哐哐的打了几巴掌。

夕夫人面子里子都被打没了,周边的人,个个压着笑,借着旺盛的篝火看好戏。

我隔着篝火与凤九负对视一眼,他的眼神是又冰又冷又薄凉。

我以为我算计他,在他心中可能有些不一样,他会有一点喜欢我。

可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觉得他是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我捏了一下禾苗的手。

禾苗懂我的意思,趁人不注意,把地上的一颗石子踢向火堆处。

哗啦一声,火堆里面的树枝,木块,炸开了,火光四射。

靠近火堆的家眷惊呼出声:“火星的炸开了,小心小心,别染上了火。”

“夫人夫人,赶紧离开这里,小心裙子,小心披风。”

“我的裙子,我的裙子沾上了火星……”

“别怕别怕,奴婢给你拍火星子,没事儿的,就是一些小火星子。”

“啊,哪来这么多火?”

我在众人的惊呼慌乱成一团时,手摸了摸小腹,冲着凤九负勾了勾唇,带着禾苗和银砾离开,向我的马车走去。

待夕夫人和她的丫鬟回来,我站在马车前,给她递上水:“姨姨,莫气,喝点水!”

夕夫人在那边受气,到我面前倒是和蔼可亲,温柔大方,像长辈一样持重,张口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不气,没什么好气的,就是可惜了揽月这丫头,是个死脑筋!”

我安慰她:“公主长得明艳大方,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凤大人是没有看见公主的好,等他看见了,自然而然求娶。”

夕夫人接过我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叹了一气:“若是像你口中所说,那就好了,可惜可惜,凤家九郎一心为君分忧,对娶妻生子之事,并不热衷!”

“再过些年,他就到了而立之年,别的男子而立之年,都娶媳妇抱孙子了,他这……哎……”

我声音越发的温和:“姨姨,凤大人在研修佛法,参禅悟道,道家有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道法自然,我觉得是有道理的,不若回头,您跟揽月公主说说,让她看看佛法,看看道法。”

夕夫人眼睛一亮,哎呀了一声:“回儿,你说的对,凤九负除了在大理寺,为君分忧,其余的时间,都是研修佛法,参禅悟道,揽月懂得琴棋书画,对他来说,不如参禅悟道来的吸引!”

“若是让揽月熟读佛法,道法,与他相谈时,便有话聊……回儿,你先休息,姨姨去找揽月公主。”

我深藏功与名,笑着应声:“好的,姨姨,我先睡了,您好好和揽月公主说说,劝一劝!”

夕夫人忙忙点头,脚都没停下,带着人直接去找揽月公主去了。

我上了马车,脱掉的披风,躺在了被汤婆子捂热的被褥里。

禾苗对我竖起大拇指,夸我聪明,无意间提醒夕夫人,让揽月公主去看佛法,去看道法,来拉近和凤九负的距离。

禾苗以为我让揽月公主学佛法,看道法去纠缠凤九负,他就没空过来纠缠我,让我堕胎打孩子了。

实则不是,我的目的是让凤九负更加讨厌揽月公主。

因为她是公主,若是哪天皇后哭诉,皇上执意,一下子赐婚给凤九负,也是有可能!

我现在提醒夕夫人让揽月去学佛法道法,因为我之前就是这样有预谋去骗凤九负的。

像他这样的人,上过一次当就行了,万万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当。

所以,沈揽月去学佛法,去学道法,去跟他讨论,只会让他想到我,觉得这是一场蓄意为之的算计。

因此,他会更加讨厌揽月公主,讨厌的甚至会向皇上说,让皇上做主,不要让她来骚扰他。

如此一来,就绝了揽月公主嫁给他的可能,他会一直一个人,对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有极大的用处的。

夜很凉,有炭火烧,厚被褥,也只能将将捂热,马车倒是很宽敞,躺着睡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闭着眼,但没睡着,听着外面的声响,稀稀簌簌,和偶尔的说话声。

沈揽月被夕夫人带到了她的马车上,她的马车距离我的马车不远,甚至说靠得很近。

因此两个人在马车里,哪怕压低声音,我竖着耳朵,也能听得一二!

大致夕夫人再说:“揽月,有些男子,他娶妻娶贤,只要是门当户对贤惠能打理后宅的就行,根本就没有情爱!”

“有些男子,他娶妻镇宅,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个妻子生个嫡子,也就行了。”

“还有些男子,就像姜大人,凤大人那样,他们本身才华出众,相貌出众,对娶妻这一块,除了娶贤,长得美丽之外,他们更多的是想,自己的妻子,能红袖添香,与他们,夜深人静,有话聊!”

“这个有话聊,可不是聊府上这个月进项多少,上个月花销多少,你明白吗?”

沈揽月任性冷哼:“我知道,我明白,我愿意为凤九负学任何东西,可是他,对我从来不假辞色。”

“我堂堂皇家嫡公主,无论样貌身段身份,我哪点配不上他,让他如此践踏我?”

“姨娘,我很生气,我特别生气,气的我,就算这辈子不嫁人,我也要得到他!”

夕夫人嗔怪她:“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你这辈子不嫁人,也要得到他,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跟你说了,他喜欢佛法,喜欢道法,你就去学,你就去看,看完之后,与他讨论,不就有了风花雪月?”

“只要你们能频频相处,再让你母后去敲打一下凤老爷子,让他向皇上求亲,求你下嫁,不就行了吗?”

沈揽月被说动了:“姨娘,你说的在理,到目前为止,我与他说话屈指可数,每次他都不给我好脸色。”

“若是他给了我好脸色,我能多跟他说几句话,让人误会误会,我也有借口嫁他!”

“行,姨娘,我听你的,可是我手边也没有佛法和道法书,这该如何是好?”

夕夫人:“你这丫头,急什么,等从燃河回去,姨娘给你找几个高僧,找几个高道,你边看边与他们讨论。”

“就像专门给你找的先生一样,让你融贯汇通,回头与他讨论起来,才更加理直气壮!”

沈揽月声音立马变喜:“姨娘说的是,揽月就听姨娘的。”

“乖~”

“对了,姨娘,你什么时候让姜大人给我做姨夫……”

“好了好了,快睡觉……”

夕夫人打断了沈揽月,声音戛然而止。

我耳朵贴在车厢上,听不到她们任何声响了,夕夫人惊恐隔墙有耳,怕自己那点心思,人尽皆知。

我重新躺好,不忘给禾苗拉了拉被子,小姑娘能吃能睡能打架,身体好就热,睡在我的脚头,我跟着就不怕冷了。

翌日,天不亮,就重新启程,寒风瑟瑟,皇上在前面走,后面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丫鬟和仆人,跟在马车左右。

我带的人不多,马夫和两个丫鬟,他们驱赶马车,在马车上坐着,不像其他丫鬟仆人,在初冬寒风,用一双脚一天要走百里路,喝不了热水,吃不了饱饭。

禾苗能吃,我们带的包子馒头就格外的多,这些个东西,放在炭火上一烤,焦香焦香,又管饱又热乎。

五天五夜五百里走下来,别人的丫鬟仆人是瘦了一圈,禾苗是胖了一圈。

用银砾的话来说,她真的是像小猪崽,吃饱了睡,睡饱了拉,拉完接着吃,胃口之好,让我也多吃了些。

燃河行宫很大,除了主宫,副宫,旁边的房舍更是不计其数。

皇上皇后和其他妃嫔们做主宫,副宫,旁边的房舍是文武大臣,王侯将相和家眷们住。

房舍的分配也按文武百官大小官职来分的,左相一家,就分了一进的院子,好几间房,一家人住刚刚好。

镇国亲王府女眷们分得了两进的院子,他们连丫鬟仆人总共来了二十几口。

皇室宗亲们大多数是一进的院子,我爹也是分的一进的院子,我和我爹一起。

我爹是文武百官中带家眷最少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文武百官,至少带两三个,三五个!

我爹去觐见皇上了,我让人搬了东西,收拾院子,归置物品,却发现,隔壁院子住的是凤九负和四个姐姐们。

他的长姐,跟我有冲突的凤长宁瞧见我,对我微微行了个礼,张口就阴阳怪气问我:“哎呀,好大一股子狐骚味,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有没有闻见啊!”